回到滬海,荊小強自然是督戰最後的魔獸動畫跟歌舞劇排練。
馬上就要出國巡演了嘛。
所以基本上都在地下車庫排練廳、電腦工場跟上面的音樂廳之間穿梭。
地下車庫有直達音樂廳、大劇院以及教學樓等建築的設置,但目前都沒安電梯,荊小強就當健身了。
溫樹森找來的時候,他正在聽袁嘉匯報押後留在焦盆這些日子的工作狀況。
明明她是電視台員工,卻很有自覺性的把自己定義成荊小強在電視版塊的人手,出發點就是我能為荊小強拓展的這些事情,特別是在電視方面做什麼。
固然是帶著滬海姑娘特有的精明,但比她當年的格局大多了,不過從那時候起她眼界都比其他小姑娘大許多。
這一趟出國,主打就是新版《秘婚記》,《千與千尋》本來肯定能趕上演出,但宮老頭現在所有的樂趣都在帶著自己的工作室跟美影廠那幫大神,共同創造魔獸世界。
《千與千尋》動畫肯定要後延,當然好消息就是老頭兒同意大量採用電腦協助進入他的動畫片。
這也意味著天工動漫影視工場從誕生伊始,就要和宮老頭的工作室合作出片,定位也是高得無以復加。
偏偏這些日子的合作,雙方都很佩服對方。
算是荊小強拼縫拼得好。
袁嘉匯報的就是目前關於歌舞劇市場整個焦盆社會媒體的反應,港口劇場目前處於東京藝術圈的口碑;
宮老爺子跟著荊小強到中國內地,這一波新聞也炒得很厲害,理蕙小姐建議還可以再製造點話題;
而最新的《諜影重重》上映,則獲得整個電影市場的熱烈追捧,傑哥的形象非常好,理蕙小姐也建議可以邀請到東京露面互動,趁機攬金賺錢。
到電視台呆了兩年,袁學姐的工作能力必然比在學校的小姑娘有質的飛躍。
當然跟宮澤這種掉進錢眼兒里的天賦異稟又不一樣。
很全面的上進。
荊小強儘量認真聽,但不流露出可以上床的任何暗示。
然後醒獅樓的保安把雜誌社總編帶過來,一身臃腫的防寒服還帶點長途跋涉的痕跡,半禿了頭戴著厚厚的眼鏡片,標準的老冬烘知識分子形象。
稍微盤了盤就知道,原來是統戰民主黨派下屬掛靠的一家雜誌社。
怪不得沒什麼後台。
所以荊小強對溫樹森提出來的誠懇請求,只能婉言謝絕∶「您肯定也明白這裡面的利害關係,如果說一開始就是我們在軍藝或者文工團名下搞這個,別人這樣那樣的做法,那自然有底氣推拿,可現在去接盤就是我不給面子要打臉了,就算這一次拿我沒奈何,也肯定給我留了坑,你覺得我值當嗎?」
溫樹森苦口婆心:「我們整個編輯部很多孩子帶著滿腔熱情過來工作,還有更多孩子給我們投稿,用他們的話來說,是為自己的夢想找到了家園,就這麼停刊,失去的不僅僅在於一份雜誌,而是中國漫畫快速起步的大好時機,正如俗話所說∶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將滿22歲的荊小強無奈看著62歲的溫樹森,轉身正面尊重對方∶「這是神仙打架知道嗎,你是個好人,牽線搭橋搞了本好雜誌,但賺錢太多……」
溫樹森才像個孩子般趕緊:「我沒有,我參加工作四十多年從來沒有拿過公家一分錢……」
荊小強儘量笑得溫和些:「我不是說你賺錢,越是目標崇高偉大,掌舵的人可能就越是要兇狠女干詐,因為你不為自己,謀出來的好處自然是很多人看著了,看開點吧。」
溫樹森苦苦相求:「你是大明星,年年都上春晚,肯定也認識大領導,這本雜誌
真的很好,我聽說你也在發展動畫,還在推動影視動畫專業進高校,你一定能找到大領導說上話……」
荊小強居然覺得眼角有點發熱,豐功偉業,其實就是一個個這種平凡人樸實堅定的點點滴滴鑄就起來。
這一刻的溫樹森沒有半點文人風骨,甚至跟當初那個趴在車頭希望能給個機會的蔣桂章有點像。
他也是藝術家啊,還是有敏銳細膩的感受。
可這件事荊小強是真無可奈何:」我只是個唱歌的,我也只有一雙手兩條腿,不是三頭六臂,我們只能承載自己範圍內的份量,如果把這本雜誌再做起來,或者說重新開本雜誌,讓人家花這麼大力氣都白費的話,很大概率不會善罷甘休,而且這是在打臉你懂不懂,很得罪人。」
他明白,自己如果硬要接手或者通過穆春雷、曲老等等去找什麼領導說話,多半能行,但那往往意味著就欠下一份巨大的債務。
人情債或者效犬馬之勞的債務,比錢複雜多了。
溫樹森難掩失望,雙手抱著個邊角有些磨損的人造革公文包,又捨不得就這麼放棄「好多連載的孩子,他們就是第一代新漫畫家,這是個新時代的開始……」
荊小強苦笑,攬住他的肩膀∶「不著急,慢慢想辦法,時代終究會碾過那些圖謀私利的擋車螳臂,走,我先帶你去看看宮崎峻老先生,聽說過他嗎?」
沒想到一直默默站在旁邊的袁嘉輕聲:「雜誌不好做,那就做電視節目啊,我聽說滬海台要開新的動畫頻道,憑你的名氣跟成功口碑一定能爭取。」
新的電視塔要建成了嘛,那自然是擴展好幾個頻道來充實用途。
荊小強驚喜凝固的看溫樹森,目光含義就是,這可以嗎?
神仙打架我們不招惹,但我可以到東海龍王那折騰,再不濟閻羅王那也有搞頭啊。
換個賽道就沒妨礙人家的目的了。
溫樹森秒變雞啄米「可以的可以的我們……我們……」
後面就結巴。
荊小強都笑了:「可以個屁,一看你就不知道動畫片是怎麼製作出來的,漫畫書跟動畫片還是有區別的,但這個思路可以想想…你說的這些孩子主要都是平京人嗎?」
溫樹森跟活過來一樣,手舞足蹈∶「沒有沒有,全國各地的孩子都有,滬海的、東北的、蜀都的,其實好多孩子們我都沒見過,但從第一期刊發以後,就不停有孩子給我們投稿,到今天都還能收到,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跟他們解釋《漫王》沒了……「
說到這裡花甲老頭居然哭出來!
雜誌被封掉的時候,他沒哭。
過來苦苦哀求找尋機會的時候,他也沒哭。
現在終於看到點希望,卻像針戳氣球,巨大壓力被瞬間釋放出來反而繃不住了。
荊小強就像抱著個老朋友似的,摟緊了輕輕搖∶「好了好了,有這個思路我們就慢慢想辦法,那就可以叫節目組,孩子們可以繼續投稿……但在電視上看漫畫不可能,可以報導各地漫畫新作,但更重要的,臥槽,還得是手冢先生推崇的那種有限動畫啊,假如這一期有幾個孩子的作品很不錯,我們就低成本高效的改成短篇動畫播放,每一期都有十部幾分鐘的短篇……哈哈哈,甚至是幾十秒的小視頻,有特別受到觀眾歡迎的,我們就開連載做動畫連續片,哈哈哈,老子要被宮老頭打死……」
宮崎峻最煩這種低成本糊弄人的動畫,簡直就是玷污這麼神聖的工作!
溫樹森聽得竟然嚎啕大哭,又使勁開心的抹眼淚:」太高興了,太高興了,真忍不住,我就知道你能行的,我就知道你一定能行,可以,我馬上回去辦手續,我本來就到了離退休年齡返聘,我一定儘量說服
編輯們跟我一起來……」
荊小強詫異:「為什麼要搬過來,你們沒有家庭家人嗎,節目組在平京設個辦事處不行嗎,挨個兒通知孩子們換地址多麻煩啊,直接告訴他們雜誌升級,現在變成更好更精彩的動畫了,走吧走吧,你需要先惡補下動畫是怎麼做出來的常識。」
然後回頭給袁嘉一個讚許的眼神:「非常好,這件事就由你來牽頭負責了,我想……你如果能夠成為聯繫海內外的第一位動漫主播,這絕對是個很有噱頭的光環,會讓你在全國動漫迷心目中積累起難以磨滅的印象。」
還記得這年頭磚兒台動畫節目的那幾位哥哥、姐姐嗎,因為節目獨特性和高強度播出連貫性,讓他們在少兒觀眾裡面形成巨大口碑。
甚至是伴隨孩子們童年直到成長都念念不忘。
荊小強現在已經能嫻熟的在腦海裡面拼起這幾塊七巧板。
《漫王》雜誌社手裡積累起來的全國第一批動漫畫家,算是原創資源,自己和滬海美影廠、宮崎峻這等動畫之神的聯盟關係,再加電腦工場的技術力量。
哦哦哦,派往洛杉磯學習動畫軟體編程的那組人剛剛拿到護照簽證。
這幾個環節加起來,最後就是電視台作為媒體刊出!
完整閉環了,可以可以。
荊小強甚至已經定下備用方案,如果滬海台這邊搞不定,那就去湘南。
相比對衛視不怎麼感冒的滬海,據說已經拿到衛視批文的湘南台,可能更有這種全國覆蓋的威力。
大不了,老子兩邊都做。
這特麼才叫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如果沒有這檔子事,甚至如果沒有《漫王》這本雜誌,依舊按照《音樂報》的模式來自己推動,實際上荊小強內心明白,報刊雜誌在十多年以後就要面臨痛苦的網際網路轉型,甚至動漫產業好像在網際網路時代會變得特別難伺候。
現在直接跳過雜誌這個環節,進入影像時代,老子才不跟你們這群低級怪打架呢,這一波我們直接去大氣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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