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小時的車程。閱讀
荊小強肯定都不知道方位,他也肯定不會問了。
哪怕知道就在全國最大最繁華的大都市附近,華東地區也是整個國內最富庶的魚米之鄉。
但依舊有這種人跡罕至的海邊孤寂之地。
一群孤零零的官兵,近乎於隱姓埋名的藏在這裡。
很顯然,他們就是在拱衛滬海的安全,拱衛這片魚米之鄉的大門。
都是十八九歲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從看見文工團的車輛抵達,連哨兵都忍不住眼裡璀璨的光彩。
除了海浪的濤聲,呼呼風聲,啥都沒有,甚至連大片的營房都看不到,幾棟極為簡單的平房,也許從衛星上看起來都是普普通通的民居。
荊小強覺得自己來對了。
他知道,九十年代,可以說是國內國防最羸弱的年代,忍氣吞聲被欺負的次數也不少。
科技、經濟、火力甚至連心氣兒都全面被壓制的時代,全靠這些戰士用血肉之軀和最簡陋的武器來築成守護。
所以這次他不再挑揀只有手風琴和笛子伴奏,充滿電全力表現,繪聲繪色的動作甚至都有點學著從抵達看到的大家模樣。
果然惹得這些質樸的戰士從頭笑到尾,使勁拍手,把掌心都拍紅了。
其他團員表演節目的時候,荊小強就坐到戰士們中間去,聊歌詞,聊感受,聊還有什麼更想聽更想看的歌舞。
其實整個部隊都是散布在這一帶的海岸線里,也不能為了這場慰問演出集合起來暴露目標,慰問小分隊還要背著樂器,步行一兩個小時到下一個隱秘陣地去表演,然後再繼續到下一個。
每一處的戰士都伸長了脖子,期待慰問小分隊的到來。
然後依依不捨的又伸長脖子送走歡樂。
走出去好遠,回頭都還能看見這些戰士列隊敬禮的樣子。
荊小強有點震撼。
陸媽媽也一起走,她還得約束荊小強過於興奮激動的表現。
在連部的表演之後,他就想主動加幾首歌,卻被陸媽媽搖頭否定了。
邊氣喘吁吁的步行在山道上,邊講解:「戰爭時期,文藝兵們用他們的表演幫助將士重建心靈,撫慰他們備受戰爭打擊的心,和平年代,則是要撫慰離鄉在外的孤寂心理,更要弘揚敬崗愛崗的奉獻精神,突出崗位自豪感,如果是思鄉之情的歌曲,情啊愛的靡靡之音,反而會嚴重影響士氣,懂了嗎?」
對啊,無論是四面楚歌,還是以逸待勞的成語典故裡面,都是這樣的案例。
歌以詠志,舞以抒情,歌舞本來就容易影響情緒。
的確不能隨便亂唱。
既然不能隨便唱歌,那就賣力氣!
行到一處高炮陣地表演的時候,有不少戰士歡喜的擠坐在成箱的炮彈上。
其實主要是文工團隨行的宣傳幹事要拍照,這樣取景更值得宣傳。
荊小強自己表演完了,聽說今天的晚餐要在這裡吃,就脫了運動服跟戰士們比劃舉炮彈箱!
反正今天上肢鍛鍊量沒湊夠。
那場面……
據文工團成員們後來描述,參軍幾年十幾年,甚至都從來沒看見過這麼熱烈的慰問場面。
因為從來沒哪個文工團慰問團員,能在舉炮彈箱這事兒上勝過天天操練這事兒的戰士!
大家爭著來比劃!
正在激動炒菜的炊事班都出來要求出陣了!
荊小強很想說,在科學推舉這事兒上,我要給你們好好上一課。
到後來真是手把手教的那種。
部隊裡面那種強烈的好勝心驅動下,甚至連陸媽媽隔天都接到了相關部隊領導的電話:「聽說你們有個歌唱學員,勝了基層連隊?哈哈哈,來來來,來我們這裡,下次慰問活動沒他不行,我們的戰士都嗷嗷叫,我還不信了,文藝兵能勝過一線戰鬥骨幹!」
陸媽媽得意的讓人家排隊。
話說荊小強都沒想到,自己居然是個無比適合的文藝兵。
他這種本來就是平京戲劇學院培養出來,又在資本主義花花世界呆了幾十年,還死在了零元購的烏龍場面下,比誰都明白大道理。
絕對能全心全意投入到慰問表演工作里,每周一次持續多久都行。
這次在那個海邊營地,要不是小分隊必須要當天連夜返回,荊小強是很想留在那住一宿看日出的。
因為傍晚時候的餘暉美極了,漫漫的火紅味道甚至有當初西城劇院最後一幕的樣子。
偏偏整個營地的官兵又歡喜得非要跟他再比比吃東西。
沒法一個人坐到礁石上感懷欣賞。
話說他這麼個強壯彪形大漢,還那麼詩情畫意的心態,被發現了也太奇怪吧。
只好全程保持鐵血硬漢形象。
這就是荊小強第一次參加了慰問演出之後的感受。
三觀端正得不得了……除了男女那點事情上。
同行的舞蹈女兵沒少瞄他,可陸大媽全程緊盯,就算這位沒來,荊小強也絕對不敢在這一畝三分地干點什麼呀。
雖然那幾個穿著軍裝的小姑娘身影別提多勾人了。
一看就還沒來得及穿上運動內衣。
以至於回到學校上課,再看見杜若蘭和潘雲燕,目光都有點盤桓。
他也是十八九歲的熱血青年。
天天做那麼多健身運動,昨天還加大量的深蹲搬炮彈和大肌組刺激,雄性激素暴漲也是有攻擊性的。
再憋著可別真的物極必反。
慢慢覺著女的沒勁,只欣賞男性腹肌肱二頭肌三頭肌那就完啦。
杜若蘭也許是從青春期就沒少被這種目光注視,心甚喜之的趕緊雙肩內收還嬌嗔瞪眼:「討厭!」
她本來就五官靈動,稍微眼波流轉下都顯著風情萬種。
荊小強內心已經在吼叫了,不能跟陸曦那背景深厚的發展,那就老老實實從了小杜也不是不可以吧。
這肥肥美美的看著跟一碟燒白那麼誘人。
憋不住了都!
潘雲燕再次暴露出來她就是個假狐狸精,對這種男人目光熱度熟視無睹。
只嘿嘿嘿的打岔:「你到底有做多少事情,怎麼周末都沒看見你,袁姐說你又拿了文工團借調通知?你去幹嘛呀,能不能帶我去看看嘛。」
荊小強打量下算是吃口泡蘿蔔緩口氣:「昨天跑了好幾個連隊做慰問演出,你們就算了,全都是兩眼放光的單身漢,太漂亮了不合適。」
這點曲線讚美,也能聽得杜若蘭喜滋滋:「陸姐沒來找你啊,我昨天還去店裡幫羅莉看店,她說你又拿了新款的……內衣回來呀。」
說到這裡,她再情不自禁壓低聲音,耳根更是紅得荊小強差點一口咬過去。
這種發自內心的羞怯,比袁學姐的技術性試探誘人多了。
荊小強得閉眼深呼吸,內心念大悲咒。
美人關太難過啦!
杜若蘭是真聰明,看懂他被自己美色迷惑,更明白這大男生的自控是尊重、敬重自己,不放縱亂來。
眼角立刻笑得嬌媚無比。
一邊伸手輕輕捏住荊小強的運動衣角,表示自己的開心,又一邊倒倚在課桌上側頭看著滿眼的愛戀。
反正充分流露出這輩子就這樣也行的迷醉狀態。
坐荊小強另一邊的潘雲燕才清醒:「咦噫,嫩咋這麼紅臉捏……」
荊小強和杜若蘭內心可能都想把這個呱噪的姑娘給踢到一邊去。
荊小強腦海里一直在天人作戰,要不要伸手握住杜若蘭的爪子了。
但這握住可就……
卻聽見講台上的老師朗聲:「接下來我看看請哪位同學來表述下關於元代戲劇史的發展脈絡……」
瞬間,甭管是拱火的狐狸精,還是騷動的荊小強,又或者意亂情迷的杜若蘭,都趕緊坐正低頭,根本不敢和老師對視。
反正荊小強看著眼前連課本都沒有的桌面,想的都是:「臥槽,這桌子可太桌子了……」
被老師點名回答問題的恐懼感,簡直會支配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