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你是在這兒上班啊。」

  「……你給催催你們網站那些作者唄，更新得也太慢了。」

  翌日，紀拙起了個早，提前到下午之前就將當天要更新章節碼了出來，

  就出門叫了輛計程車直奔始閱小說總部。

  紀拙一路因為起太早沒睡夠，這會兒又開始犯困，不停打著哈欠，

  倒是計程車司機是真能侃，紀拙就時不時答應一聲，就侃了一路，

  一路從外灘講到魔都明珠，再講到魔都經濟發展，社會變遷，大有指點江山，揮斥方遒之勢。

  還好，到地方了，

  不然紀拙真要睡過去了。

  計程車司機停下車，轉過頭瞥了眼路邊的始閱網總部大樓，出聲再這麼說了句。

  「師傅，你見過下午三點鐘跑來上班的嗎？」

  紀拙一邊開著車門，一邊隨口應了句。

  「哦，不是在這兒上班啊，那你過來這兒是？」

  「我就是師傅你想催更的那些作者。」

  「……那也行，你在什麼作者群里催催唄。還有啊，有些個作者不知道咋搞得，看著看著上半截章節和下半截突然就對不上了。」

  「行啊，我幫你催催……對了，師傅你在哪兒看的啊？」

  「就網上啊，瀏覽器里。」

  「小伙子，你寫得啥書啊，說名字我也看看唄。」

  「……」

  「小伙子？」

  ……

  給計程車司機安利了下正版閱讀，

  紀拙下了車，站在了始閱小說總部大門外。

  抬起頭，看了眼這棟樓。

  沒直接上去，

  紀拙摸出手機，先給編輯發了條到了的消息，

  編輯讓先進去，再前等下，人跟著就下來。

  紀拙放下手機，往大樓里望了望，

  看到了前台，

  抱著些好奇，紀拙走了進去，

  前台站著的小姐姐也望向了他。

  「……請問錢大龍在嗎？」

  紀拙對著前台出聲問了句。

  前台看著紀拙，明顯愣了下，然後望了望紀拙，

  「送快遞的？放在這兒就行了。新來的？」

  「不是，我找人。」

  紀拙搖頭說道，

  然後就看到前台臉上露出恍然的神情，

  「作者吧？」

  「沒有錢大龍，就是個固定的收件名。」

  或者說人人都是錢大龍？

  紀拙心裡忍不住接了句，不過沒說出口。

  他之所以這麼問，

  是因為之前還需要郵寄簽約合同的時候，

  始閱小說總部的收件人就一直是『錢大龍』這個人名，

  流水的編輯跟作者，鐵打的錢大龍。

  當然，現在正常都不需要寄合同了，直接電簽了。

  哎，時代的眼淚啊。

  「來參觀的嗎？你先坐，我給你倒杯水。」

  「不是，過來簽個合同。」

  「大佬，坐。」

  前台聽著紀拙這麼講，再換了個稱呼。

  「謝謝。」

  捧著水杯，紀拙坐在前台供來人休息的地方。

  同時有一搭沒一搭應著前台的話，等著編輯下來。

  「……大佬，你寫得小說是什麼啊？讓我也拜讀下唄。」

  「《七日地獄》」

  「啊？狗……大佬！」

  前台差點再換了個稱呼，緊跟著再換了個語氣。

  而紀拙實在有點犯困了，又再打了個哈欠。

  這時候，樓上總算是有人下來了。

  紀拙轉過頭去看，咋說呢，預料之中。

  畢竟之前他就知道他責編筆墨是個三十來出頭的男人，

  這會兒看著，下來這人年齡差不多，穿著身黑色長褲休閒上衣，

  就是黑眼圈有點重，髮際線略顯地有點高。

  「……拙而不凡？紀元巧合？」

  下來這人轉了圈視線，前台就坐著紀拙這麼一個人，自然就朝著紀拙直奔了過來，

  到了跟前，一連喊了紀拙兩個筆名。

  「筆墨大佬，我是紀拙。」

  紀拙起身，跟編輯打了聲招呼。

  「……嗯，歡迎你過來，辛苦你跑一趟了。」

  筆墨客氣了句，兩人互相握了下手。

  「這會兒先鋒影視傳媒那邊簽約的人還沒過來，我先帶你參觀參觀。」

  約好的簽約時間是下午三點半，紀拙提前到了。

  「行。」

  客隨主便，紀拙自然沒意見，點頭應了下來。

  「那行，我帶你先去編輯部看看吧。」

  紀拙跟著編輯，坐上電梯上了樓。

  出了電梯，

  就進了掛著編輯部牌子的屋子。

  整個編輯部，這會兒各個辦公桌後，一個個編輯都還忙活著，

  整個屋子稍顯安靜，只是不時有些鍵盤敲擊聲，低聲交談聲響起。

  「這就是我們編輯部了。」

  「從這邊到那邊分別是一組到三組的編輯，我們二組的編輯就在那兒。」

  紀拙跟著筆墨進到這編輯部，

  第一感覺就是二次元的氣氛很重，

  隨處可見一些著名網絡小說里一些角色的周邊，諸如貼紙手辦抱枕，

  紀拙瞥了眼，甚至還看到了些熟悉的角色。

  整個編輯部里，似乎是注意到有人進來，也有人朝紀拙投來些目光，

  不過瞄了眼，就又再低下頭忙活自己的事情了。

  「這就是我們二組編輯的區域了。」

  跟著筆墨一路到了筆墨所在的編輯組，

  編輯組其他幾個編輯都還在對著電腦忙活著些事情，

  紀拙瞥了眼，電腦屏幕上不是顯示著些稿子，就是還在和某個作者交流。

  這時候，旁邊一個看起來比筆墨歲數還大點的中年男人摸著邊上的水杯，似乎正要起身去接水，

  看到筆墨帶著紀拙過來了，頓了下動作，然後笑著跟紀拙打了聲招呼。

  「紀元巧合吧？你好。」

  「這是我們編輯組的主編。」

  「主編你好。」

  「……嗯，好，這麼早就過來了啊，還以為還要會兒呢。」

  說好參觀下始閱網總部，

  不過除了編輯部，也實在沒啥地方好參觀，

  最後就停在了編輯部，

  跟責編和主編尬聊了陣。

  終於先鋒影視那邊簽約的人已經過來了。

  ……

  「……誒，俞總你怎麼親自過來了？」

  始閱小說法務部門的會議室里，

  紀拙跟著編輯部的主編，法務部門的負責人，見到了先鋒影視那邊過來簽約的人。

  領頭的是個中年男人，大概四十出頭，旁邊跟著兩位大概是律師。

  法務部門負責人明顯認識先鋒影視這位領頭的中年男人，稍顯意外。

  「本來就是準備讓他們過來。不過聽著說，這次簽約作者也在。正好我沒其他事情，就過來看看寫出這樣優秀作品的作者。」

  來的這中年男人笑呵呵著應了聲，這樣說道，

  就再轉過頭望了望主編跟紀拙，最後目光停在了紀拙身上，

  「您就是創作《凡人修仙》的作者『紀元巧合』吧？真是年輕有為。您的小說我也在看，寫得是真好。」

  「這位是先鋒影視的負責人俞總。」

  旁邊法務部門的負責人介紹了句，

  紀拙點了點頭，跟這位俞握了下手。

  「謝謝。」

  這位俞總也在笑著點了點頭。

  「俞總，你們先坐。」

  「這是我們擬定的三方合同，俞總你們看還有沒有什麼問題沒有。」

  一行人坐下，

  始閱小說法務部門的負責人，將一式三份的合同分別遞給了先鋒影視的人，和紀拙，

  紀拙拿過來瞄了眼，就放下了，在先鋒影視人來之前，他就已經看過這份合同。

  那位先鋒影視的俞總，也就是瞥了眼，然後就遞給了跟他過來的律師，

  反而轉過頭，跟紀拙閒聊了起來。

  「……這兩天，我都在拜讀紀先生你的作品，真是看得讓人不能自拔，寫得真是引人入勝。」

  「……所以這次才想麻煩紀先生您擔任我們這次動漫改編項目的編劇，我還是相信紀先生您作為原作者才能還原作品的本來風貌，將他用另一種表現形式完美的呈現出來。」

  這位俞總很客氣，對紀拙表現地很尊重，姿態也放得很低。

  「俞先生客氣了。」

  紀拙應了聲。

  「可不是客氣。這兩天真是一有空就看紀先生您的作品，《凡人修仙》我都已經看了一半了，看得都上癮，昨晚上偷偷熬夜看，還給內人逮了個正著。」

  俞總俞明志笑著再說道。

  紀拙跟始閱網的主編配合著笑了笑，

  「紀先生你那本新書我也有看，寫得很好，文筆和故事性俱佳。就是更新稍有些慢了。」

  這是啥？

  當面催更。

  你今天專門跑過來，不會就是為這事兒吧？

  聽著這話，紀拙有點汗顏，

  再看著這俞明志說著話，還略微有些遺憾的模樣，又有些懷疑。

  「新書風格不好寫。儘量更快了。」

  紀拙尬笑著，打著哈哈。

  「也是，還是質量最重要。」

  再隨便聊了幾句。

  那兩名律師將合同重新放了回來，對著俞明志點了點頭。

  「那我們就簽約？」

  「行。」

  先鋒影視，始閱小說，紀拙，

  三方相繼再交換合同，在三份合同上相繼簽下字，蓋上了章。

  「行。」

  「後面劇本的事情還辛苦紀先生您了。」

  三方相繼收起了自己那份合同。

  先鋒影視的俞明志再向著紀拙客氣地說道，

  「……這次的動漫項目是我們先鋒影視進軍動漫的頭一槍，我們一定會細細打磨這部作品，爭取來個開門紅，也好好將紀先生您的作品用動漫的方式呈現。」

  進軍動漫的頭一部作品？

  沒啥經驗吧？

  說不定真能讓我拿到系統的百分之十總投資額的鼓勵金？

  紀拙心裡不禁想了下，又再搖了搖頭。

  管他呢，反正動漫火了我拿分成，撲了我拿投資額分成，

  左右都是賺。

  「謝謝。」

  於是紀拙只是點了點頭，和這俞明志再握了下手。

  最後，

  拒絕了先鋒影視俞明志的一起再吃頓飯的邀請，

  紀拙拿著合同，就溜了。

  ……

  始閱小說總部外的道路上，

  紀拙一邊等著叫得滴滴，

  一邊再拿起手裡這份合同隨便翻看了眼。

  這份三方版權合同，

  嚴格來說，並不是就將《凡人修仙》的影視動漫有聲版權徹底賣出去了。

  而是一份長達二十五年的獨家授權。

  期間，只有先鋒影視能有版權改編《凡人修仙》的影視動漫，或者先鋒影視那邊也可以再將授權轉讓給別人。

  但總年限只有二十五年。

  紀拙也不知道始閱網法務部的人怎麼給先鋒影視那邊談下來的。

  要是他，肯定是能徹底買下來就徹底買下來，不然怎麼想怎麼虧。

  或許先鋒影視也是覺得，這本書好是好，但還沒好到可以反覆翻拍的程度？

  乾脆就賣了個好？

  也是。

  紀拙也不覺得等再過二十五年，這本書還可能被翻拍。

  說句不好聽的，往前數，二十五年前網絡小說都還沒誕生，往後數，過去二十五年他自己都能把這本書內容忘得差不多。

  除非那時候他實在太厲害了。厲害到登峰造極，在文學史上獨一無二，才有可能再被翻拍。

  搖了搖頭，紀拙將這合同一卷，往兜里一塞，就再抬起了頭。

  嗯，滴滴也到了。

  ……

  「……老爹啊。那本《七日地獄》的版權我再詢問了下始閱小說那邊，再提了些價，對方還是興趣不大。」

  「看得出來，他們對那本《七日地獄》的成績很看好，可能起碼要到這本小說完本之後，他們才會願意談版權交易的問題。」

  先鋒影視傳媒總部辦公室內，

  俞明志正打著電話跟他老爹抱怨著。

  電話這邊，

  老人拿著手機，放在耳邊聽完了他兒子的話，

  停頓了下，只是出聲回答道，

  「這是公司的事情，現在公司的事情是你負責，你自己決策就好，不用打電話來問我。」

  老人說了句，就將電話掛了。

  「喂，老爹？」

  電話那頭，俞明志聽到電話被掛了，

  放下手機，搖了搖頭，

  「不就是喜歡這本小說，想看到這本小說被改編成電影電視劇，又怕別得公司拍不好，想自己公司買下來自己拍嗎。」

  「……還說啥讓我自己決定……搞得還挺……那啥，傲嬌。」

  吐槽了自己老爹一句，俞明志才繼續埋頭工作。

  而另一邊，

  老人放下手機，

  頓了下動作，再側過些頭，大概對著護工在的方向。

  「你幫我看看，那本小說更新了沒有。」

  「……應該沒有吧。那個作者都是傍晚的時候才更新……」

  站在一旁的護工一邊應著，一邊拿起老人的手機幫忙看著。

  「……誒，還真更新了，今天更新這麼早？」

  護工有些驚訝，老人天天追更這本小說，他對這本小說都熟悉了。

  「耳機。」

  「耳機給您對吧。」

  護工聽到老人的話，就將藍牙耳機遞到了老人手上。

  老人戴了上，聽起來今天紀拙更新了什麼內容。

  「……誒。」

  過了許久一陣，

  老人聽完了今天更新的內容，頓了下動作，

  再嘆了口氣。

  「俞叔，怎麼了？」

  「沒事兒。就是今天這個作者寫得劇情略微讓人有些難受了。」

  老人沉默著，再頓了下動作，

  一邊摘下耳機，一邊應了句。

  「什麼劇情啊？」

  「這個作者啊，寫死了幾個人。」

  ……

  「峽谷生草：今天的更新大家都看了嗎？

  起飛蕪湖：今天這麼早就更新了？我去看看！」

  書友群里，有些讀者正說著些話。

  過了陣，

  「起飛蕪湖：寫得真好。合情合理……但看得猛然一下真是讓人難受。

  峽谷生草：一樣略微有些難受。你說接下來的劇情會怎麼發展？」

  ……

  「嗝兒。」

  書友群里正聊著火熱，

  紀拙則是正在一家餐館裡吃著飯，

  在網上找了家據說味道不錯的地方菜，正吃著。

  虧待啥也不能虧待胃啊。

  完全不知道一些讀者看著他今天的更新正難受著，

  他這個狗作者是完全沒有讀者的難受。

  就是有點吃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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