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死劫起,救命之恩

  伏龍山,南側山脈下。

  有個村落。

  因村前有條小河。

  故稱,大江村。

  這一日天清氣朗。

  很多婦女在河邊漿洗衣物,小孩兒們則在河邊玩鬧。

  「我這打水漂的功夫,已然練習兩年半,狗蛋兒,你拿什麼跟我比?」

  一名八九歲的男孩,撿起一顆石子,微微側身,狠狠丟出。

  嘭的一聲,水花四濺。

  河中不知為何,蕩漾開一片猩紅。

  「鐵蛋兒,那好像是……一個人!」

  「娘嘞,我殺人了!」

  ……

  小徒弟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中,他被人追殺,不得不躲在大山里,每天都要和不同的妖魔戰鬥。

  最後,被一頭強大的熊妖拍下山澗。

  恐怖的下墜感,令小徒弟猛地坐起身子。

  「呼~」

  小徒弟抹了把額頭冷汗。

  他沒去感嘆,而是立刻警惕地環視四周。

  窗明几淨,陳設簡單。

  被褥枕頭上,瀰漫著女兒家的淡淡芳香。

  這是一間女子的廂房。

  輕舒一口氣。

  小徒弟低頭扯開陌生衣裳的衣襟。

  胸口巨大的熊爪印,已經被包好。

  強撐著虛弱的身子,小徒弟下床穿上草鞋,走出廂房。

  日薄西山。

  映入眼帘的是一個小村落。

  土地平曠,屋舍儼然。

  阡陌交通,雞犬相聞。

  家家戶戶煙囪中升起裊裊青煙。

  為躲避追殺,他都是尋找有妖魔的地方去,幾乎日日與妖魔搏殺。

  此時看著眼前景色,一陣恍惚。

  「小哥,你可算醒了。」

  輕柔的聲音迴蕩耳畔。

  房門口,站著一位少女。

  被漿洗至發白的衣裳下,纖細身子透著一股青澀氣息。

  對少女略有些羞澀的笑容視而不見。

  小徒弟輕聲問道:

  「我刀呢?」

  「我木偶呢?」

  「小哥隨我來。」

  廂房內。

  少女打開一口紅木箱。

  一股好聞的皂角粉味撲面而來。

  箱子下面是薄薄的幾層粗布衣裳,上面放著驚蟄長刀和上將軍木偶。

  「虎子想玩木偶,我把他給打哭了。」

  「小哥,你從白龍河上游一路飄來,即使昏死,也依舊死死抱著木偶,握著長刀。」

  「它們對你很重要嗎?」

  少女好奇道。

  小徒弟點點頭,「這是師父的刀,木偶是師父特意為我定製的。」

  「師父……」

  少女喃喃。

  將長刀懸佩腰間,小徒弟沖少女抱拳一拜,「多謝救命之恩。」

  「不知該如何稱呼?」

  少女柔聲道:「我叫夏荷,荷花的荷。」

  小徒弟鄭重道:「我叫陳真,真假的真。」

  「夏姑娘,師父和娘親都教我,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

  「我欠你一條命。」

  小徒弟神情肅穆道:「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儘管吩咐。」

  夏荷輕笑道:「你就這麼迫不及待想報恩?」

  小徒弟點點頭,「除了師父,我不願欠人情。」

  思量了一會。

  夏荷眨了眨眼。

  「既如此,小哥便做我夫君吧。」

  小徒弟心兒一顫。

  臉色通紅,變得略微扭捏。

  「那個……換個要求吧,我才九歲。」

  「那你答應我三件事吧!」

  「好。」

  小徒弟認真道。

  ……

  接下來數日,小徒弟便暫居夏家。

  通過交流,得知大江村屬於江津縣下轄的白龍鎮,距離鳳來縣,約莫三四百里。

  夏家共計三口人。

  夏父夏母,已是花甲之年,夏荷屬於老來的女。

  夏家家境雖說並不殷實,但基本的吃飽穿暖還是沒問題的。

  清晨。

  旭日東升,是個好天氣。

  夏家西廂房內,小徒弟早早起床。

  拉開房門來到院裡,拿起扁擔,拎著兩隻水桶出了院門。

  行走在村中小道上,小徒弟思緒翻湧。

  「救命之恩,得報。」

  「挑完水,去山裡打些野物吧!」

  將夏家三口水缸全部挑滿。

  用過早膳後,小徒弟背起夏家的牛角弓和箭囊,直往村外的深山老林奔去。

  救命之恩,本就難報。

  暫居之所與一日兩餐再麻煩夏家,小徒弟更會過意不去。

  夕陽很美。

  晚霞滿天。

  小徒弟扛著一頭兩百多斤的山豬走出山林。

  大江村離江津縣很近,所以村裡有專門收野物的人家。

  夜幕降臨。

  小徒弟走出村落內的大戶張家。

  山豬賣了二兩白銀。

  夜色深沉。

  在夏家正屋用過晚膳後,小徒弟早早回到西廂房。

  懷抱長刀,坐在板凳上思量。

  「而今我九歲,在大江村待上五年。就靠打獵,一年攢下百兩銀子,五年就是五百兩。」

  「我的命,應該值這麼多吧。」

  「唉,咋就欠下這麼大的人情。」

  小徒弟輕嘆一口氣。

  ……

  與此同時。

  鳳來縣,伏龍鎮。

  德陽樓的三樓客房內,九殿下殷德正和溫凝、周雲、葉北辰三人打著麻將。

  這時門口的禁衛軍,敲門進來。

  遞上一張紙條。

  殷德看完後,推倒面前的麻將。

  看向幾人,輕笑道:

  「糊了!」

  ……

  第二天,午後。

  小徒弟去山林打獵,要到傍晚才回。

  而此時夏家小院正屋內。

  擠滿了人。

  除了跪在地上的夏荷,以及父母。

  其餘人都是錦衣華服。

  殷德坐在桌前,溫凝和周雲,立在兩側,葉北辰則蹲在門口。

  「我是大殷神武帝的兒子,排行第九,他們稱我九殿下。」

  「夏姑娘,這是一瓶穿腸毒藥。」

  「想辦法讓那小子吃下去,千兩銀票,就是你們的。」

  「現在如何選,就看你自己了。」

  殷德左手銀票,右手毒藥。

  笑得極為燦爛。

  「我做不到……」

  夏荷抬起頭,面色蒼白。

  「你能做到。」

  殷德面無表情地蹲在夏荷面前。

  語氣森寒。

  「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你會做到的。」

  「別說了,別說了,我下不去手……」

  夏荷不停地搖頭,忽地拔下自己腦後的髮簪,抵在頸部。

  「閨女,你要幹什麼?快把簪子放下!」

  夏父夏母驚慌失措。

  夏荷看著殷德,眸中一片決然。

  「我寧願……自己死。」

  言罷。

  夏荷猛然發力。

  簪尖扎入皮肉,就要刺穿動脈。

  殷德突然笑了。

  身後葉北辰一個閃身,拔刀出鞘。

  鋒芒逼人的刀刃,緊貼在夏父脖頸。

  嘭的一聲。

  夏母嚇得癱在地上。

  「夏姑娘,」

  殷德臉上掛著一抹淡然笑意,「把簪子放下,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