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明海和宮長壽辦理了青藤書齋的會員,他們從溫星月那裡得知書齋的規矩,所以不願意仗著自己的年紀和身份,占這點小便宜。
然而!
令兩人覺得有趣的是,成為青藤書齋的會員,竟然還能獲得一次購物資格。
這時他們才明白,青藤書齋的書籍,也並不是絕對不出售,成為這裡的會員,就能獲得資格。
不過,令兩人無奈的是,他們想要買《名典雜記》,想要買《林淵畫冊合集》,想要買《清河寶塔圖》,還想要買書法大師蔡康的字帖……結果,徐毅開的價格,他們買不起。
「徐先生,我家的存款只有兩百四十萬,你能不能告訴我,我到底能買得起你這裡的什麼東西?」宮長壽苦笑問道。
就這麼點?
徐毅有些詫異,堂堂魔都大學的校長,這都快到退休的年紀了,竟然才這麼點存款,看來這位絕對是一股清流,沒怎麼貪過錢啊!
「宮老,我剛剛發現,你更喜歡名畫,不知道我創作的畫,你能不能看上眼?」徐毅笑問道。
「你書房牆上掛的那幅山水畫願意賣給我?就是那《陋室銘》。」宮長壽眼神一亮,有些期待的看著徐毅。
「那都裱好掛牆上了,還是算了吧!我再給你畫一幅如何?」徐毅問道。
「沒問題!」宮長壽直接點頭。
俗話說:沒有金剛鑽別攬瓷器活。
他本來對那幅字畫是出自徐毅之手,還有些將信將疑,但徐毅既然主動提出再畫一幅,讓他覺得自己之前的擔心完全多餘。
徐毅揮毫潑墨,用了半個多小時,便畫出一幅山水畫。
「能題一首詩嗎?」宮長壽期待道。
「當然!」
徐毅微微一笑,他已經留好題詩的地方。
筆走龍蛇,鐵畫銀鉤。
片刻後,一首帶有標題的古詩落成。
《望青山瀑布》
日照香爐生紫煙,遙看瀑布掛前川。
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
這字這詩……
宮長壽與溫明海相視一眼,皆看到對方眼裡的震撼。
此詩應畫景,具有千古名詩的資格。
「可否滿意?」
徐毅微微一笑,他改了這首詩的名字,畢竟這個世界沒有廬山,所以他直接把《望廬山瀑布》改成了《望青山瀑布》。
「滿意,相當滿意。」宮長壽嘴唇蠕動,眼睛裡滿是驚喜,「徐先生,別說這幅畫,單單是這首詩,就能讓您名垂千古。」
「功名利祿,浮雲而已。」徐毅笑得風輕雲淡,看向溫明海問道:「您需要什麼?」
溫明海沉默了。
他也想要這幅畫,想要這首詩。
但這是徐毅給老朋友畫的,儘管他極其喜歡,卻也不願意奪人所愛。
徐毅看著溫明海的表情,便明白了他的想法,忽然,他心頭滋生出一股惡趣味,笑眯眯問道:「溫老,我也給你畫一幅畫如何?」
「有詩嗎?」溫明海急忙問道。
「有!」
「好好好,那就有勞徐先生了。」溫明海也不敢再喊徐毅的名字了,和宮長壽一樣改回「先生」稱呼。
徐毅微微一笑,再次提筆。
他這幅畫,畫的是鄉村茅屋,夜幕中屋內燈光微亮,窗口少年捧書朗誦,屋外雄雞望月,昂頭啼鳴,不遠處鬱鬱蔥蔥的樹林邊,一位白髮老人,穿著破舊,滿臉滄桑,看著茅屋窗口讀書的少年,皺紋斑斑的臉龐上,有羨慕,更多的卻是悔意。
畫是好畫,色彩勾勒,線條清晰,把整幅畫渲染,像是真實存在的鄉村生活寫照。
可是!
他想表達什麼?
溫明海心頭有些疑惑,一旁的宮長壽也有點好奇。
徐毅畫完,筆走龍蛇,行雲流水。
《勸學詩》
三更燈火五更雞,正是男兒讀書時。
黑髮不知勤學早,白首方悔讀書遲。
筆尖,離開畫卷。
徐毅抬頭看向兩人,看著他們各不相同的神色。
溫明海表情驚喜,而宮長壽則瞪大雙眼,眼神里充滿渴望。
溫明海喜歡,宮長壽更喜歡。
突然,宮長壽一巴掌拍在溫明海肩膀上,急促說道:「老溫,咱們這兩幅畫,換一換行嗎?」
「什麼?」溫明海抬起頭,滿臉錯愕。
「我想要這幅畫,我想把它裝裱起來,掛在魔都大學校長辦公室,我想把這首詩《勸學詩》,列入魔都大學的警示校訓。」宮長壽鏘鏘說道。
溫明海再次陷入沉默。
他知道這幅畫,這首詩,對於教育學者們來說,有著何等的意義。
一旦按照宮長壽所說,魔都大學將會因為這幅畫,這首詩,名氣大震,流傳千年。它的教育意義,實在是太重要了。
一代代學生,他們最需要的是什麼?
是勤奮。
勤能補拙,熟能生巧。
學生們只有孜孜不倦的勤奮苦讀,將來方能才華橫溢,大展鴻圖。
徐毅興致勃勃的看著兩人的表情,就像是在看一齣好戲。
他之前與兩位老人聊了很多,通過他們的言行舉止,大致能摸清楚他們的性格,溫明海算是為地地道道的文人,亦有浪漫情懷,所以《望青山瀑布》那首詩,更得他的鐘愛;而宮長壽事業心很強,責任心很重,把教育視作生命,所以《勸學詩》更符合他的理念。
「老溫,換不換?」宮長壽詢問。
「換!」
溫明海忽然笑了,笑得意味深長。
他的眼神沒再看宮長壽,而是看向噙著笑意的徐毅,感嘆道:「徐先生有大智慧,不但才華橫溢,學富五車,對人性的觀察和揣摩,更是入木三分,老夫服了。」
宮長壽得到滿意的答案,心裡很是激動,但聽到溫明海的話,他轉頭看向徐毅,遲疑了一下,才苦笑搖頭:「洞察力和惡趣味,你可真是……夠無聊的。」
「哈哈……」
徐毅放聲大笑。
兩幅畫,兩首詩。
徐毅賣了個「天價」,價格之高,令溫明海和宮長壽哭笑不得,又頗為感動。
兩幅畫,每幅畫一塊錢;兩首詩,每首詩一塊錢。
最終徐毅拿到手的,只有四塊錢。
但他很高興,能夠認識這兩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從他們身上不但看到了知識的沉澱,還看到了文人的風骨。
春蟬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
育人一生,所獲尊重。
傍晚時分,徐毅把兩位老人送走,一同送走的,還有頗為不舍的溫星月和陳昊。
青藤書齋又恢復了往日的清靜,沉默寡言的王洪兵,始終跟在徐毅身邊,幫他搬運書籍,忙前忙後;而黎罪則終日窩在書齋門外的廊道下,曬曬太陽打打盹,抽抽菸槍哼哼小曲,倒是顯得悠閒自在。
幾日後,一整車的書籍被徐毅挑選完畢,最終只有一千多本書被他收進青藤書齋,其它的則都讓王洪兵送到了鎮政府。
就在徐毅暗暗鬆了口氣的時候,接到了星辰音樂網總監陳濤的電話。
「今晚十二點,《追夢人》和《心太軟》上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