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反問
「在某種程度上，時間和空間的尺度是一致的。至於怎麼從歷史的迷霧裡抽絲剝繭，找出那迷鎖里真正的捷徑，那就看個人的本事了。」
痛苦女士讀出了林奇內心的疑惑，卻用一句更難理解的話語應和於他。
「沒了？」林奇忍不住納悶問道。
萬物皆三，萬物歸環，萬物中心？
這寥寥三句便是此間不世真理？
林奇也可以接受，但未免太過兒戲了。
只給空洞理論，不給具體實踐方案，這便是成功學之所以只能是雞湯而無法真正應用的緣故。
這就像是一段「法術描述」與一個「法術模型」的區別。
頓悟的前提，也是那前面九百九十九日的積累所導致，林奇清楚這更本質的原因是自己還沒有達到那可以窺探神力的境界。
但？
也實在是？
「我以特殊手段將你掩蓋至此，經過幾番中斷與跳轉，剩餘的時間並不多，你如果內心有什麼困惑，盡可直接提出。」痛苦女士淡淡說道。
林奇咧咧嘴。
他這還不夠直接麼？
想了想，林奇還是誠懇問道，「殿下，我想這三大至理，時間清楚的並不少，甚至那諸神更是不會不清楚。可為何他們都未能藉此進行突破？」
林奇說得直白。
大家誰不是一張嘴兩隻眼睛，可印記城現在還不是你老占著。
南華真經什麼他也看過，可林奇看到紙面都著火，也沒看出內里蘊藏的修道訣竅來。
「你知道哪一位神靈是最強大的神靈麼？」痛苦女士說道。
林奇腦海瞬間空轉過幾大神靈的蹤影。
魔法之神？
戰神？
人類之神？
時間之神？
命運之神？
要麼像魔法人類這些，尺度夠廣，要麼如時間命運這種，級別夠深。
可林奇幾番思索，都沒有得出一個結論來。
因為，這些前人，都死過，還不止一回。
「你們法師，不過掌握了些許咒語，窺探到了整個世界些微的運轉真相，便足矣施展出排山倒海的法術，就這樣，你還沒反應過來？」痛苦女士說道。
林奇忍不住眉頭皺了皺。
話糙理不糙。
就是聽得令人不爽。
俗話說，反問句絕對是婚姻關係破裂的罪魁禍首之一。
他明明知道眼前的痛苦女士是在提醒他，可偏偏聽起來就是這麼刺耳。
能不能幫我拿下……
你就不能幫我拿下……
明明都是指向同一件事，但是有些喜歡以高高在上態度用反問句的，就很容易磨平另一方的耐心。
陷入盲區的他，忍不住遵循本能的習慣，雙眼到處亂瞟，試圖通過全新的刺激給自己印證一條嶄新的道路來。
瞬間。
他的目光被腦海里的「記憶宮殿」所鎖定。
「知識？」林奇內心深處的念頭忍不住跳了跳。
因為全知，所以全能。
前世的物理學在後半個世紀，最重要的工作也就是大統一理論。
而在此之前，粒子的標準模型作為一個描述所有已知基本粒子及其相互作用的理論，它編碼在一個拉格朗日函數之中，整個數學框架基於相對論的量子場理論，後者將抽象的場變成了粒子和其它可觀測量。
而這便是前世人類對宇宙最深的探索，如果真的有神的存在，那這些理論已經是在與神探討一番宇宙的運行邏輯。
林奇在模模糊糊之中，感受到了一種全新的突破，但他偏偏隔著那一層膜，看得到上方的陽光，可落在膜上的卻是模糊的陰影。
痛苦女士笑道，「那位知識之神，如果能夠順利活下來，那定然可以成為神上之神的存在，而它臨終前，留下了關鍵的三本典籍——《萬法大全》、《萬律大全》、《萬物大全》，這三本統一而和諧。」
林奇昂首，「誰得到了它們？」
「它們都被對方刻在了『命運石板』之上，而命運石板本身就是飄忽不定，無影無蹤，歷史的長河裡，不少幸運兒都得到過它們。」
「不得不說，在傳授這方面，知識之神所能夠鑄就的功績，確實勝於我不少。」
說著痛苦女士在林奇的背後，目光視線漸漸歸於統一。
「你猜，上一位幸運兒是誰？」
林奇猛地一定心神。
「奎因殿下？」
「你果然很聰明。」痛苦女士誇獎道，「幸運兒在這個時間裡總是不少的，隨便丟出一枚硬幣，總有一方土地會得到它。」
「但整個漫長的時間長河裡，能夠像奎因這種幸運兒徹底發揮力量的，卻真的是少數。」
林奇不得不壓下內心激動。
果然如此。
回想到曾經穿越時光的長河看到那位長相也不過十七八歲少女的殿下，對方卻輕而易舉識破自己的「記憶宮殿」。
現在在那個剛剛入學的階段，這位殿下便掌握了製作神器的法子。
萬物大全！
而對方看起來同樣掌握了絕大多數的法術，而且還能夠在無數法師面前掩飾自己只不過是一位「預言師」？
萬法大全！
更關鍵是後面還可以傳授給自己涉及世界本質的「真名」。
萬律大全！
整個邏輯一下子便串聯了起來。
恐怕那位殿下在入學之前，便已經接觸了這等超凡的力量，爾後只不過慢慢展露。
甚至對方一入學就接觸的，都是什麼知識之神的——
殘骸！
以神格碎片製作的記憶宮殿。
分身！
那位被囚禁的龍巫妖！
曾經如同過客的記憶，此刻變成蛛網般，一星一點的在他的腦海里羅織了起來。
這仿佛見證著一盤棋局按照古譜般落子般，種種熟悉感，千般相似，盡數映入。
「那我呢？我又是因何接觸的這些？」林奇繼續問道。
他也是這種幸運兒？
所以後來才接觸的「時光龍」、「奎因殿下」乃至眼前的「痛苦女士」。
亦或者說，他是接觸了上面其中一種，才漸漸成為的這種幸運兒。
這是一個「雞生蛋」與「蛋生雞」的問題。
「你？」痛苦女士欣然笑了笑，卻是當場反問，「在你們的歷史裡，奎因應該是自殺了吧。」
林奇懵然點頭。
「現在的你，覺得一個末日主君，足以讓她自殺麼？」
林奇很快搖搖頭。
開什麼玩笑。
一位完全沒有底牌的「奎因殿下」，都不是他覺得自己可以輕易擊敗的，更妄論對方背靠著整個藍星的法師協會。
林奇都想不到一手王炸的情況下，怎麼輸。
尤其是，各大法師家族信心崩潰，會投降於末日主君的關鍵因素，還是那位殿下用「自殺」來塑造成就的。
再不濟，那位奎因殿下擺明知道誰是末日主君，直接堵死殺死，甚至湮滅靈魂。
他都想不到一位傳奇預言師親自決定動手，回事何等恐怖的「閉環」！
壓根不會有弄巧成拙的搞笑事情。
如果用更加陰謀論的猜測。
奎因殿下更像是不滿足於「傳奇預言師」的身份，因此才布下百年大局，暗度陳倉塑造出「末日主君」的形象來，最後再順利以身代之。
終結一個舊馬甲，塑造一個全新更強的馬甲，就像是網遊的轉生一般，還能夠達到最極限的繼承。
否則林奇是怎麼都想不透的。
就因為看著棋盤，推演一番覺得自己沒有勝算就放棄，那以後比賽用菠菜給出的賠率決定便是了。
哪怕他與奎因殿下的接觸僅有那麼短暫小半天，但他深信對方絕對不會是這種懦夫。
「沒錯，你都不信。那你覺得，為何她會消失呢？」痛苦女士繼續誘導著林奇思考，仿佛以她的威能，也無法輕易說出這段真相般。
林奇帶著一絲不可思議。
「假死？」
「倒也不是。」痛苦女士淺笑道，「如果你知道未來有一位法師會成為曠世強者，甚至是法師之神之類的，你會怎麼做呢？」
林奇儘管此刻眼界高了不少，但還是老老實實說道，「抱大腿。」
沒錯。
抱大腿，這絕對是千古不易的真理。
上個世界八十年代初期，貧寒家庭以讀書換取了仕途的敲門磚，而剩下還想走快車道的話，除了老丈人路線，剩下的便是秘書路線。甚至到了後來階級更封閉後，婚姻早早的內部消化，除了吸收美貌基因否則都不會再向下探索，但是秘書近水樓台路線一直在。
當然，抱著的那條粗腿，能夠達到什麼級別，就代表著自己也能夠雞犬升天到什麼級別。
林奇一個恍神！
他看著前方的虛空久久無語。
「你是說？」
痛苦女士瞬間笑道，一反於傳說里肅穆凜然的態度。
「沒錯，你的記憶宮殿，她用死亡來鋪平你未來的道路，都是她用來結交於你的方式。」
林奇心臟的跳動聲，不絕於耳，甚至都要當場蹦出來。
「這未免太過誇張了吧？」他難以相信說道。
「不要懷疑一位通讀完《萬法》、《萬律》、《萬物》三者的傳奇法師的選擇，她所選擇的也必然是利益最大化的一條路線。」
說著痛苦女士微微一聲嘆息。
「正如同，我邀請你來到此處，接在那幾人的身後才下手，也不過是為了降低對整個命運的影響罷了。可想而知，奎因當初最能夠不干擾的方式，也就自己將自己在歷史的長河裡抹殺。然後等待你的到來，再重新出現。」
聽到這裡，林奇忽然有些明白過來。
他還前世的思維里，仿佛生死之間無大事。
但在痛苦女士的眼裡，那位奎因殿下擺明隨時可以復活，那麼這種死亡便是臨時掛機罷了。
林奇更是心生詫異。
關鍵是，對方和自己說這些看似「詆毀」的話為了什麼？
打小報告的人，從來都沒有好下場。
林奇前世職場也遇到那種天生就喜歡損人不利己的傻逼，甚至對方在的長河，都得字斟句酌，就差錄個音寫逐字稿，不過後來他找准機會在大boss面前插了一句「來說是非者，便是是非人。」這才順利趕走對方。
哪怕他身上真的有今天秘密，諸如他也是創世種族之一，那麼痛苦女士這種做法，也絕對不討好。
更何況，眼前的這位殿下，恐怕比他更像是創世種族之一。
「有疑問？」
看著林奇的臉色不斷轉變，痛苦女士再次關切地問了一句。
林奇點頭，「何德何能。」
他已經開始懷疑自己拯救過宇宙了。
「立場所至。」痛苦女士委婉說道，「或者現在的你，可以認為我頗為看好你。」
已經開始習慣對方這種特殊口吻後，林奇也是趁機問道，「那最開始的方式，可不像是熱情招待的模樣。」
痛苦女士一笑了之。
「那我也總得親手確認一番，你到底是不是我想的那一位，哪怕奎因已經認為你是了。」
林奇一嘆。
這便是市場上小散最大的悲哀，所有的底牌籌碼，在莊家，機構，遊資眼裡，那都是明牌。
很顯然，奎因知道未來的「林奇」，以死布局。
後來，奎因確認了「林奇」就是她要等的人，時間長河的旅行開始。
而看到奎因底牌的痛苦女士，這才順勢插入，提前與林奇碰面，算是結個善緣，而更早的這些，更像是對方需要進行的確認手段。
「女士，那我可以問一句，未來的我，到底得強大到什麼地步，才會讓你這樣呢？」林奇問道。
「如果我告訴你，我也不過是掌握了萬物皆環呢？」
「而你，卻可能是掌握萬物皆三，萬物中心的另一人選呢？」
驚雷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