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第二層
太過怪異了！
林奇反客為主搶先問出後，全副身心集中到極致的地步。
僅僅瞬息之間，眼前便展現出一位高階惡魔侵入世間，降臨附體的一幕，當場嚇退了班裡的學徒們，哪怕他們自詡貴族血脈，可等會惡魔動起手來並不認這個。
但有一點很是確定！
這位死靈師恐怕完了。
如此大庭廣眾暴露了惡魔關係，這間學院哪怕是邪惡向以活人為實驗品，對方也決然待不下去。
這位必然私底下和那位惡魔領主——不死君王奧庫斯那一線建立聯繫，甚至為了實力提升之流還奉獻出了自己的靈魂，所以才如此毫無還手之力被徹底侵襲附體。
反過來想，這位死靈師放在人世間也絕對是惡魔們一枚更有價值的棋子，雖然實力不足，但法師的身份加上能夠接觸貴族的敏感身份，說他被那位不死君王關注都不為過。
如此一來，這必然是那位不死君王親自下的指令！
僅僅為了抓准這個「機會」，就犧牲一位法師棋子來給他託付上一句話？
代價未免太大了些。
甚至他都絕對警衛的腳步聲已經逼近，兩人的談話絕對就小半刻鐘而已。
哪怕林奇日後成為傳奇法師，他都不覺得自己有這麼誇張的面子。
「對於吾主的夢想而言，微末的犧牲不過是成功路上的必經之路罷了。」
巴洛炎魔望著林奇，笑意溫和，竭力凝聚出生平以來最為和藹的笑意。
只是它兩根斜斜向下的猙獰尖角，配合上全身上下不停噴涌火焰的竅穴，結合上數噸的體重與數米的龐然高度，怎麼都無法讓旁人放下戒備。
相比之下，弱小時面對強者的諂媚笑容它反而更熟悉些。
林奇則是默默搜尋腦海里的記憶宮殿內剛剛得到的「變形萬物」能力，可以說此時的它算得上林奇最大的屏障。
然而他這一趟本質就是「體驗人生」，相當於玩著仿真遊戲，原先的能力能夠代入記憶宮殿的能力已經算是它完全根植於靈魂，其餘能力大多如浮萍般飄忽不可得。
「我聽不太懂。」林奇淡然搖頭。
可隱隱間，他還是察覺到了對方暗紅色皮膚上流動的真名字樣。
每當命運降臨之時，它們總向林奇彰顯自身的存在感。
「不用擔心。」惡魔笑著回答，「吾主作為最強大與最具有權勢的惡魔領主之一，他的敵人只會是那能夠統治深淵第45/46/47層的黑暗王子格拉茲特之流，和它們的軍隊進行著永恆的戰爭……」
聽著對方的無盡吹噓，林奇雖然身在牢籠中，倒也沒有壓抑，僅是輕抬手制止對方的滔滔不絕，反問道，「傳聞道那位不死君王發明了世間的第一隻不死生物，是真的麼？」
林奇話音剛落，眼眸便閃過一陣殘影。
仿佛在他面前所站立的並非一隻巴洛炎魔，而是一隻更為高大而肥碩的惡魔形象，靠著記憶宮殿他還追溯到對方灰色的身軀上覆蓋著山羊般的毛髮，頭部也酷似山羊，厚毛覆蓋的雙腿末端同樣是公羊狀的雙分趾蹄。唯獨頭頂的角是公綿羊形狀，而手臂則如人類一般，背後同樣張開著巨大的蝙蝠翼，修長的蛇尾如剃刀般鋒利，頂部更是一根低著墨綠液體的毒針。
不死君王奧庫斯在注視著他！
他這是在直面一位深淵中唯一被認為神靈級存在並且接受膜拜的惡魔領主！
林奇內心發出吶喊，警醒自我。
腦海中巨龍傳承的記憶是，滿是對這位惡魔的忌憚！
奧庫斯這等不死君王以一敵二，面對另外兩位深淵最強大的領主，依舊能夠取得不小優勢，此後被突襲謀殺後，居然還能夠死而復生甚至重新奪回原本的第113層桑納托斯，繼續與其它惡魔大君進行著爭鬥。
這等人物，放在哪裡都是梟雄之輩。
尤其對方死而復生後便不復曾經頹廢與滿腦肥腸，直接貫徹自身怒火為毀滅之力，宣洩至曾經敵人身上。
傳聞這位不死君王最大的樂趣，便是不依不饒地將一波波無盡的不是捲筒送入那格拉茲特的三層領土裡。
對方每被破壞一個堡壘，奧庫斯便擁有了一隻新軍隊來替換殘存無法戰鬥的亡靈，這些年的僵持，已經讓他的優勢逐步擴大。
至於狄摩高根那等強者，奧庫斯反而用謹慎的戰略，以掠魂魔、吸血鬼、巫妖為戰術小隊，定點投送到狄摩高根支配的領地，進行精準的刺殺割喉戰術。
而這等人物，在深淵的勢力依舊沒有形成壟斷的力量，反而主物質界面才是對方真正的主力所在，它在獸人、半獸人、食人魔、巨人種族都有用廣泛的信徒基礎，更別說那些卑劣的人類。
這也是林奇最為擔心的一點。
這是一位在人間擁有實力基礎的惡魔領主，要是當時的暗黑棺木背後是奧庫斯的話，恐怕林奇早就被吃的渣都不剩了。
和這等人物打交道，他是天生的抗拒。
一旦某個人被稱為「人精」，有了從來都不會吃虧的名頭開始，所有和他打交道的都會打起十二分精神。
想到這裡，林奇忍不住回頭凝視了囚籠身後漆黑的木門一眼，仿佛能夠從那裡看到那位已經隱匿蹤跡的半神巫妖。
他唯一的依仗，恐怕就在於一點——
確實有不少巫妖吸血鬼因為契約或者魔法效果為那位不死君王服務。
但真正擁有智慧的傳奇不死生物，極少志願為奧庫斯服務。
不得不說，在異界國際關係也是一門關鍵學問。
下一刻，看著林奇有些不為所動的沉默，巴洛炎魔默默地從腰帶里掏出一枚聖徽。
表面漆黑，頂部為頭骨所打造的硬頭錘圖像，四角鐫刻有邪惡、惡魔、死亡、混亂四大領域支柱。
「吾主對於命名時光長河中誕生的強者，都有著一份交好的心思，無須回報也無須任何承若，僅僅為了將來一個更好些的好感度罷了。」
巴洛炎魔討好解釋道，「畢竟惡魔一族的好感實在是太難建立。」
林奇聽得有些愣神。
對方的言下之意，未免都卑微了些，近似於討好。
換成大白話，就是趕在你成就傳奇甚至成就神靈之前，剛好趁著這個難得的機會，先來刷一波好感度，也不求你什麼，日後見面有個笑臉就行了。
「這個？」
「那個？」
林奇幾番遲疑，不知道要從何說起。
「多說無益。」
巴洛炎魔信手將聖徽遞到林奇胸前，和聲說道，「這便是吾主的誠意。」
林奇猛地一個激靈，並不接過。
開什麼玩笑。
哪怕有人拿著一個裝滿人民幣的皮夾遞到林奇手裡，他第一反應也是謝絕。
神靈，能夠以祂的「信物」為基點進行偵測！
這也是神靈發展凡俗的勢力，需要極致建立教堂、培養牧師的原因，每一個都是定位點，而這些「聖徽」，某種程度也能夠供給渠道。
「不用擔心。」巴洛炎魔笑道，「放在外界，你或許還有戒備，但是此刻隔了一層虛幻，連我也不過是靠著這段記憶前來，閣下又何必擔心呢？」
說著對方還低下頭，「畢竟這段記憶，可是那位半神巫妖自身的記憶！」
林奇瞳孔微張，稍不注意便接過了這枚有他巴掌大的「黑色聖徽」。
那位送他來到此處，自稱是世間第一位的半神巫妖，居然曾經也有過這般坎坷的經歷？
然而很快他的心神便被聖徽里記載的內容所吸引。
與其說這是聖徽，倒不如說是另外一種傳承。
「這裡面記載的進階之路，乃是吾主從另外的多元世界中得來，本身力量無比強大，同時它不存在於此方世間，不沾染半點因果。」
林奇聽著這話，腦海里久久不語。
不得不說，對方的「考慮」體貼得有些過分了。
因為對方給自己的是一種成為法師之後的「進階」。
骸骨騎士。
不在腥風血雨中崛起，便將踐踏為塵土！
哪怕化作骸骨，依舊要守護永恆的坎納斯。
這便是這一進階的格言！
雖說林奇並不知曉坎納斯乃是哪個多元宇宙的方位，但依舊能從中讀出一股一往無前的氣勢。
這個進階的能力，同樣配得上這種氣勢！
整個進階共分為十個層次。
第一個層次便是如其名，製作「骸骨甲冑」，同時學會如何進行穿戴，此後的郭恆都是學習如何強化這套穿著在體表的骸骨甲冑。
因此聖徽中還帶著如何鍛造鎧甲的秘密符文，一旦穿戴還能夠獲得「呵斥不死」的能力。
而第二層開始，這個進階依舊能夠保持原先的法術進階，並不會單獨占據生命層次的能量。
其後慢慢得到輔助控制不死生物的「骸骨群行」與坐騎能力「召喚骷髏坐騎」。
然而，這個進階真正變態開始，在於隨著層次加深，骸骨裝甲日益增多的那恐怖而天量的免疫能力。
四層，震懾與淤傷。
八層，睡眠、毒素、麻痹、疾病、死亡效果、疲乏、力竭、屬性傷害與吸取，能量吸取與重創即死。
十層，偷襲與重擊。
甚至從某個角度而言，這就是不是不死生物的不死生物。
最強的防禦是「免疫」。
它哪怕對於林奇的意義有限，但如果林奇能夠打造出這麼一隻隊伍，再搭配上一定的能量防禦與法術抗力，絕對是戰場上的絕對殺手！
無數的免疫能力卻沒有不死生物的致命弱點，這些都讓他們臻至完美。
難怪這是一項足夠動搖人心的「禮物」。
曾經的林奇還需要頭疼，如何解決隊友的實力差距問題。
就如同很多熱血動漫一樣，初期好友很快就會被拉開實力差距，而打敗的敵人一旦被收服作為對用，他們生下的唯一作用，也就日後被抓的時候露個臉，給主角安排一個救援的理由罷了。
林奇看著前方的巴洛炎魔，卻是目光無奈。
碰觸聖徽的瞬間，骸骨騎士的傳承便一股腦湧入他的腦海深處，現在林奇想要忘記也沒轍。
他總算明白為何那些領導幹部面對熱情的「送禮人」時會無比頭疼，有時候不表現出一副撕破臉的姿態都退不回去。
「太過貴重了。」林奇說道。
說著他也難免露出訝異神態，「按理說，貴主人不是應該自己利用這個傳承，打造出一支骸骨騎士軍團麼？」
如此天量的免疫，天下何處不可取。
再強的九環死靈法術「女妖之嚎」又如何？
還不是沾惹了「即死」要素便被拒之門外。
對面的巴洛炎魔對此擺擺手，「骸骨騎士來自於坎納斯軍隊率領不死軍團對抗敵國的過程里培養起來，有著自身的特殊性。」
「成為骸骨騎士要求有一顆聖騎士的心，最基本的判斷條件，便是能夠握起那柄神聖復仇者，我們深淵的惡魔是無論如何都實現不了這點的，因此它對於吾主而言，實際意義不大。」
林奇默默點頭。
剛巧不巧，他正有一柄「神聖復仇者」，確實人如其名的「聖騎士之劍」。
「那你突然出現，不僅僅如此吧？」林奇忽然開口問道。
整個過程，如果只是單純送個傳承給他，未免太過大費周章了。
尤其是選擇的時機點，加上了這副身軀乃是那位半神巫妖曾經的本體這一點時，未免太過特殊。
對面正俯視林奇的巴洛炎魔，聽到這句反問，不禁一個愣神，他沒想到林奇還真的反應過來。
許久，它才低聲解釋。
「這本質上便是吾主贈與你的第二道禮物。」
「按理說應該在多年後，閣下成為強者後在某個清晨幡然醒悟，那時便會對著吾主心存一絲感激與讚賞。」
「但既然此刻閣下能夠反應過來，我們也不妨直說。」
「我這一次的行程，便是為了破壞閣下代入半神巫妖曾經的經歷。」
「為什麼？」林奇的聲音擲地有聲。
「因為對方，這是在逼你成為另一位半神巫妖。」
「它在試圖干擾閣下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