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調查
「那些人呢？」
「都還沒找到？」
「你是說上百位魔法學徒，一個不剩的全都消失了？」
男子的嗓門忍不住拉高了八度，哪怕他內心深處無數次告訴自己要鎮定，都無法保持理智！
真的木已成舟，恐怕將是近十年內學院最大的醜聞。
黑裁衛的指揮官站在已經空無一人的禮堂大門前，額頭冒汗，看著不斷趕來的學院管理層們，不知如何解釋。
明明剛剛他已經把所有鍋都順利甩開，但現在的場景看起來，好像是弄巧成拙了。
因為站在對面的這群高層，顯然比他更不想擔這個責任。
很多時候，「請示」看似最為尊重上級的方式，實際也是最佳的甩鍋條件。
可偏偏他剛剛根本沒條件進行請示。
看著對方一臉沉重的院長助理，他試圖岔開話題，「雷歐先生，學院其他地方爆發的危機需要過去支援麼？就讓我們將功補過，在這裡完成最後的收尾吧，我以性命擔保，不再出任何差錯。」
助理雷歐當即冷哼一聲，「還其他地方？虛虛實實，處處煙霧彈，各種烽煙四起，最終就這裡出了事，你告訴我還要去哪裡救火？」
這話一出，不僅僅是黑裁衛的小隊指揮官，周圍的成員們都是內心一涼，明白今天實際上就此處出了大事。
這時指揮官也只能一臉求救的姿態望向身旁的聖裁衛黑袍法師天禧，希望對方看在淵源的份上拉一把手。
而天禧輕輕搖頭，「雷歐，算了，兩位超乎九環，實力甚至可能已經達到傳奇的法師，也不是他一位黑裁衛小隊長所能夠扛起來的。」
「當時那位神秘的惑控師，感受到你們的包圍後，果斷地用克隆術來金蟬脫殼，就說明對方所圖甚大，已經不是一時半會我們能夠解決的了。先看看現場的調查結果如何吧，看能否找到些蛛絲馬跡。」
雷歐自然明白，否則早就下令以瀆職關押這位指揮官，他無奈看了場內一眼。
一群調查科的法師正在實地取證，推演著剛剛場館內所發生的一切。
他嘆息說道，「這件事看起來，已經沒有這麼簡單了。」
「怎麼說？」這時負責現場調查的法師魯爾走過來，好奇問道，他聽出對方話中有話。
黑袍法師臉色一沉，「克隆術啊，這種復活手段會導致掉環的。法師除非萬不得已，亦或者已經在九環積累足夠深厚，否則都不會輕易使用。現在你去哪裡給你找一個思想瓶恢復掉環前的狀態。」
調查官魯爾當即皺眉。
九環的「完全復生術」耗費兩萬秘法金幣的鑽石粉末。
五環的「死者復活」耗費五千秘法金幣的鑽石粉末。
兩者同樣都是復活一條生命，但是環數天差地別，除了對屍體的完整度與死亡時間限制不一樣，關鍵就在掛鉤著「掉環」這一道關鍵。
有些時候，用五環的死者復活去復活一位九環法師，反而是坑了對方。
這說明對方九環上的積累已經足夠他復活後還是九環，不然就是真的是玉石俱焚的捨得。
雷歐則解釋道。
「你們相比也聽過，一些強大的法師如果得到『暫效法術』技藝與觸發法術的支持的話，是能夠構建復活序列的。」
「復活序列？」調查官魯爾屬於新晉之輩，這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說法。
一旁有資格參與小圈子討論的法師，也悄然豎起耳朵。
很多法師間的秘聞八卦乃至絕密技藝，從來都不落文字，就是靠著偶爾之間的聚會，才會流出一二。
黑袍法師天禧解釋道，「就是曾經奎因殿下無聊中研究出來的『復活序列』。這個思路早已有之，但也就奎因殿下才能完美的分布安排，讓它們能夠按照需要依次響應，同時不會引起衝突。」
調查官魯爾越發好奇，「不就給自己準備一道六環的觸發術，下達指令死亡時觸發當時施展的『死者復活』？最多就是再搭配多一道八環主動觸發的『克隆術』而已吧？」
六環的觸發術施展時需要佩戴著價值至少1500秘法金幣鑲嵌寶石的象牙雕像，此後必須攜帶雕像觸發術才會啟動。
施法時定義清楚觸發條件，隨後順勢施展所需要觸發的法術即可。
唯一的限制是觸發的法術受限於施法者環數，哪怕傳奇法師也只能觸發六環法術，七環及以上便被拒之門外。
可即便如此，觸發術便相當於讓施法者實現了「多動」教程中的壓縮動作環節。
甚至指定的觸發條件也可以是內心想起某個「指令」之類，實現一輪內接連爆出三道法術。
亦或者自己失去意識後傳送乃至死後復活這種「脫機處理」的神操作。
因此哪怕這是一道塑能系獨有的法術，其他學派的法師都會不計代價搜羅對應的捲軸，給自己套上一份。
「如果這麼簡單，那就不會是藝術了。」
助理雷歐看現場一時半會也沒法出結果，但他又必須看守在此處，就順勢多說幾句。
「按照那位奎因殿下曾經的構想。」
「第一步觸發九環的『完全復生術』，暫效施展，復活後無損失。」
「第二步觸發四環的『招魂曲』，暫效施展。這道法術只是迴光返照，畢竟能夠連續被擊殺兩次，現場肯定不對勁了。基於法術持續時間結束後還是會死亡的緣故，因此臨時復活也沒有損失。這時贏下戰鬥的話，自然能夠尋找『完全復生術』再行復活，若是失敗繼續順勢觸發。」
「第三步觸發七環的『回返協議』，暫效施展。這道法術僅僅能夠持續小時級，允許指定特定的情形下無損復活。諸如聲明某個特定生物的話，只要對方在死亡上積極參與，法術就會觸發。一般這道法術因為條件比較嚴苛，還不是永久持續，利用率都比較低。但在這種情況下，只要聲明是招魂曲持續時間死亡即可完成觸發。」
聽到這話，周圍一圈人都開始張大嘴巴，很顯然都已經利用到法術的每一分了。
原先看似有局限的法術，一旦組合起來，漏洞也不再是漏洞。
「第四步觸發五環的重生術，暫效觸發，這道法術的作用條件是觸碰死去的生物，唯一要求是死後一輪內施展，效果類似死者復活而不會遭受任何損失，但生命力只會維持在瀕死狀態，因此需要搭配觸發的治療法術。」
「接下去，就是依次的復生術、死亡契約、死者復活、克隆術、最終呼吸這些。」
聽完這番描述，調查官魯爾忍不住感慨，「九連復活，其中還涉及到異地復活，相比之下巫妖靠著命匣復活的手段都顯得很是低端。試想這種法師還有誰能夠殺得死？」
可雷歐聽著這番翻開，依舊冷淡搖頭。
「但那位殿下，最終還不是選擇了殺身成仁。有時候，命運就是這麼無奈。」
瞬間這些位居高層的法師們都臉色一黑。
或者說，從那位奎因殿下選擇以「死亡」來尋找破解的局面那一刻，整個學院系從一開始就與那位不曾謀面的末日主君是生死大敵。
忽然，大禮堂內調查人員的一聲驚呼想起，眾人急忙趕過去。
這時蹲在角落的一位預言師臉色蒼白，雙眸無神，全身近似濕透，仿佛剛剛才從水底撈出來。
「怎麼回事？」
帶隊的調查官魯爾急忙追問。
角落的另一位法師全身發抖，緊張解釋，「剛剛他用了五環的通神術，沒想到出事了。」
「我怎麼告誡你們的？除非我的允許，否則不准借用異界神祇的力量，你們是唯恐捅的簍子不夠多麼？」調查官魯爾差點破口大罵出來。
通神術是五環預言系法術，潑灑聖水齋戒焚香施法後，便能夠打通一條與信奉的神祗或其代理人進行接觸的通道，能夠向對方提出可以用是否回答的問題。
無信仰者也能夠詢問相同陣營的神祗。
不過答案也局限在神靈所知或者願意說的範圍。
某種意義而言，「不清楚」也是一個合理的答案，畢竟溝通的可能僅僅是一位天使。哪怕神靈也並非全知全能。
這道法術大多數情況下用來提供信息輔助決策，大多數情況都是用來組織信息促進自己下決心的，貿貿然用來詢問關鍵，則是因為「敏感字」觸發到了學院布置的「陣線」，受到反擊遭受內傷。
助理雷歐也收到了院長詢問的傳訊，他一邊施展短訊術回復，一邊走到大門前，親自鞠躬問好道，「沒想到居然是莫來法師您親自前來。」
年紀老朽，頭頂著尖頂帽，下巴白須已經夠得著腰部，面部皺紋仿佛龜裂的旱土的莫來法師輕輕擺手，他一邊拄著手杖，一旁的女弟子則是攙扶著他緩步走著。
場內眾人都默默低頭問好。
對於這位九環預言系法師，可以說已經是學院的活化石。
基本上接觸過預言系課程的都收到過對方的教導，甚至可以說這位莫來法師在沒有傳奇預言師的藍星，已經身處預言系巔峰。
莫來法師用手巾捂著嘴，咳嗽了幾下，艱難開口道，「長話短說，我趕緊施法完交差便是。」
「什麼？」
調查官魯爾這才驚喜地回望一旁的雷歐，「學院居然下這麼大手筆？」
雷歐反是尷尬點頭，「那位林奇關係太過重大，院長估計也怕夜長夢多，還是儘快查清，這才好傳送過去救援。」
莫來法師這邊已經不管他們，他身後的幾位助理緩步走到前方，在地面勾畫起一道繁複的魔法陣，上面雕畫著諸多花體字，光是識別就得耗費心神。
「居然是『視覺回溯』。」黑袍法師天禧看到也不禁感慨，「說起來入職這麼久，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呢。」
調查官魯爾一臉仰慕，「哎，如果我們調查人員就能夠施展這道法術，工作量就能減輕起碼十倍以上。」
原先的調查人員也大多停下手頭工作，耐心等待這邊的行動，他們也同樣雙眸睜得如銅鈴般大，唯恐漏過接下來的施法動作。
回溯視覺，藍星第一破案法術。
回到時光長河的過去，也會比能夠窺睹當時真相，因為施法者本身就是干擾項。
因此這道瀰漫距離長達二三十米的「回溯視覺」才是真正的穩妥法術，它就相當於在案發現場安裝了攝像頭！
以一個價值一千金幣的水晶沙漏作為施法材料，完成了嚴格的施法程序後，隨著施法者的深呼吸，眼前的世界將會陷入幻象顛倒的狀態，隨後演化成曾經的發生的一幕，這時眾人就能夠觀察這些幻影的行動，從而得到所需信息——
看到與聽到過去景象。
了解指定時間的事件。
跨度為天，則清楚事件發生時的人物以及他們的交談。
跨度為周，則能夠大概清楚情況，錯過重點內容，了解相對重要癱瘓。
跨度為年，則只有大體信息。
跨度為世紀，則只有粗略文字。
因此在這短暫過去的時間點，他們就能夠了解剛剛的禮堂里，所發生的的一切！
忽然，九環預言師莫來嘴角溢血，他不斷伸手想止住咳血的現象，卻發覺自己更是一大坨一大坨地吐出來。
「醫療術！」
雷歐當機立斷施展這道六環的治療法術，神色比傷者還凝重。
比起治療重傷這種四環法術，醫療術還能夠恢復數十種負面狀態，基本上只要有一口氣，都能夠從死神的手裡搶救回來。
「不夠！」
看著莫來法師更加蒼白的臉色，雷歐也陷入驚慌，「所有咒法師，全力輸出治療系法術。」
當即無數代表生命輝光的治癒之光亮起。
治療輕傷、終了中度傷、治療重傷、治療致命傷，一到四環的四大金剛輪番登場。
次級回春、回春術、生命之環、高級回春，種種快速醫療加持法術紛至沓來。
「神靈！」莫來法師，死命咳嗽著喊出這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