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黑暗之井
岩石堆砌的層面上，那鋼鐵般的藍色太陽散發這晦暗光芒，原本無比遼闊的平原卻被四周遍布密密麻麻如鋸齒狀岩山石海所阻隔。
遠方的地面上布滿著奇特的池子，它們被群山所阻隔遮掩著，三四米寬的大理石小徑接連連通著所有的池子們。
林奇隱隱感覺，如果有人膽敢在上面行走，將會激發地底所隱藏的深淵怒意。
而更遠處，長相呈現肉體灰色無毛的類人生物，有著瘦長的頭骨狀的腦袋與無鼻臉和空洞瞳孔的「波達屍」，正在地面行走著。
它們面如死灰，看守這片土地。
波達屍是與邪惡力量接觸過程中遭到摧毀的人形生物的不死殘骸。
換言之，林奇若是在這片「邪惡」的土地上被摧毀，基本上極大可能轉變為「波達屍」。
此後他也只能靠著波達屍的本能，不斷回憶著曾經的記憶產品，如嬰兒般牙牙學語。
林奇默默低下頭，避免與這些尚未注意到他們的波達屍的目光。
對方的「死亡凝視」字如其名，能夠當場收割對方的生命，隨後屍體還會在24小時後轉變為波達屍。
而他們最明顯的弱點也是「畏懼陽光」，波達屍們憎惡陽光，那不潔的軀體哪怕接觸陽光，也會被深深灼傷，甚至受到持續傷害。
「這居然是『輝耀護甲』的起手式，看來你比所有人所了解的你，藏匿得還要深很多。」一旁的幻術師黑子感慨道。
剛剛一道猛烈的心悸感，讓他還是長話短說，自己不計後果地施展了「異界之門」法術，硬是拉著林奇來到此處。
異界之門，是咒法系傳奇之下的巔峰法術。
可怕的是這道法術能夠分裂出不同方向。
最簡單的效果，便是施展法術後，創造出一個兩米到六米直徑大小的圓環或者圓盤，由施法者決定成型之時的開口方向，其後它就會成為另一個指定位面的通道！
一旦跨過，便如同進行了一場「位面旅行」。
這也是異界之門最為安全而平穩的用法。
除非哪位九環法師真的腦子燒糊塗了，非得把異界之門開在神靈的神國，那倒是可能被對方追殺過來。
這便是咒法系的創造之路！
而另一種用法則是更為危險的呼喚之路！
以咒法之名，呼喚遠方的生物前來。
咒法系從一環到九環都有「X級召喚怪物術」。
只是叫來的大多數歪瓜裂棗，難以匹配當前環數的戰力用途，而且「召喚」叫來的也都是對應生物的投影，對方「死了」，也不過拍拍屁股消失，不影響對應世界。
因此很多情況也無法要求這些「投影」出力太多。
然而「異界之門」是可以徹徹底底呼喚一個特定的生物個體，讓對方跨過一道門前來。
說呼喚「神靈」誇張了些，但是呼喚強大的生物，從深淵的巴洛炎魔到天界的熾天神侍，這些都不奇怪，他們也是本體親自前來。
也因為如此，一旦呼喚來的生物「生命層次」碾壓了法術水平，哪怕是九環法師施展的法術，也一樣無法控制對方。
如此不受控的生物，完全可以憑藉著自由意志行動。
夜幕時林奇看到這道法術便無比嚮往，這也是無數咒法系法師的頂級戰力法術！
按照典籍的記載，曾經有九環咒法師用盡最後的魔力喚來一位熾天神侍，那位天使同樣擁有九環施法水平，輕易便評估當場打不過，誰知她的行動不是回程，而是直接再次施展「異界之門」拉來另一隻熾天神侍。
子子孫孫，無窮無盡。
最終多隻堪比傳奇戰力的天使輕易便碾壓了對方的惡魔軍團。
不過呼喚生物執行的任務複雜時需要支付額外報酬不說，施展呼喚效果時，施法者本身也得支付生命能量，因此這從來都是慎之又慎的舉措。
可這位黑子法師施展了「異界之門」後，雖然僅僅是用作「創造」效果，但已經說明對方長了躲避星界島「偵測」的後門，可以順利開著「異界之門」直達星界島。
換言之，這個後門一天沒有被修復，林奇一天都得面臨著敵人傳送到他面前的風險。
哪怕被修復了，除非他一輩子都躲在星界島，否則也得面對這個問題。
一般地痞無賴噁心，便在於他們死豬不怕開水燙，有足夠的精力耗著，打不死也噁心死人。
因此面對對方伸手要擒拿他，活捉過來異界位面的那一瞬間，林奇思索後還是決定過來對方的主場，面對慘烈的現實人生。
「這裡的氣息，讓我作嘔。」
林奇有些不適說道，並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
他總覺得虛空中仿佛瀰漫著毒氣，不斷噴涌而來，侵蝕他的皮膚與氣管。
幻術師黑子則是笑道，「實際上你能夠如此快速適應，已經超過了我的想像。」
「這裡是深淵的第73層，黑暗之井。顧名思義，源自於這些連續分布的池子。」
林奇瞬間瞳孔睜大！
黑暗之井？
一個在巨龍傳承中都諱莫如深的地方。
傳聞中擁有無數層面的深淵地勢複雜，各有奇妙，大多數深淵學者終其一生都無法了解一二。
然而一些知名的「層面」則遠近聞名，他們低環法師同樣有所耳聞。
「黑暗之井」便是其中典範。
它容納著不僅僅是深淵之中，而是整個多元宇宙中，都是最可憎與最卑鄙的囚犯！
誰也不知道，為何池子裡如墨水般漆黑的液體，能夠壓制這些浸泡其中的囚犯，防止他們逃跑，甚至削弱到他們只能夠以心靈感應進行聯繫。
在歷史上，也就少數強大神力的介入，黑暗之井才有屈指可數的「成功逃脫」經歷，可以說這才是這個世界最難越獄的「囚籠」。
林奇這時才看清楚遠方山脈的雕刻——「未愈之傷」拜耶蒙、六臂蛇魔女王沙克塔里等成功逃過者的名字。
要知道傳聞中池子地步還關押著惡魔領主與弱等神靈！
甚至因為祂們已經古老的被人遺忘，曾經的惡魔同族與追隨者都只能永久地停留在這片土地之上。
黑暗之井，處處危機！
「也就是說，你們這些烏雷爾法師的追隨者們，最終選擇了這一片土地？」林奇好奇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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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間法師黑子的視線變得無比鋒芒，如若針尖般要扎入他的軀體。
「你怎麼知道我們是烏雷爾法師的追隨者？」
林奇聳聳肩，「如果藍星的『星之海洋』屏障如此容易攻破，或者說隨隨便便就能夠用異界之門法術侵入其中，那我想法師協會早就被異界勢力吞噬得渣滓都不剩了吧。」
他微微嘆氣。
那位發動霧月政變，險些登上藍星主宰者地位，成為法師協會掌控者的傳奇法師烏雷爾，看來還是留下了關鍵的「後門」。
至於他能猜出來，那只能說太明顯了。
烏雷爾法師留下的「伏尼契手稿」，上面記錄了「真名」，然後他又從這位黑子的臉色看到了裡面記錄的「真名」。
他哪怕是傻子也得反應過來這裡面有內幕。
「那你帶來我這裡，總不會是參觀吧？」林奇開門見山。
「自然不是。」法師黑子笑了笑，「按照你的故事裡，曾經的那個被懲罰的J國家，定然做了些人神共憤的事情，其他國家才能壓下善良陣營的意見，施展滅世級法術。」
林奇點頭。
事實上，任何一位對該國有好感的人，他只要推薦對方看一遍黑太陽731，保證徹徹底底地修正人生觀。
後世有人科普人體水分78%數據便是那個臭名昭著的部隊通過人體實驗得出。而林奇當時聽到這事，還是科普圈的某些大V出來洗地，表示數據早已有之沒必要扣帽子，結果反而被人錘死，掀開背後屢屢踩線的某針團伙，甚至在某本《惡魔的飽食》中便記錄了這個蒸乾之實驗。
所以林奇一直以來，都對別人試圖對他灌輸的概念，保持著一份警惕！
甚至神秘度，某種程度便是覆寫了別人的記憶。
黑子看到林奇陷入深思，滿意笑了笑，「在這些井底下方，所關押的囚犯們，便是無數犯下滔天罪惡的囚徒，他們手裡所沾染的鮮血，絕對不會比你所想的那個國家還少。」
林奇撇撇嘴，那是你見識短。
「可這些有什麼關係呢？」他扯開話題。
「自然有關係。」黑子如欣賞獵物般盯著林奇，「我回到這裡，一方面是學院哪怕知曉異界之門的定位，也不一定敢追蹤過來。另一方面，自然是這裡是最適合處理你的場所了。」
「我們需要知道，你為何能夠開啟真理之門。」
一道道驚雷，終於在林奇心中炸起！
無數的兜圈子與繞彎，各種試圖展露的殺生予奪，都為了這一刻！
林奇保持面部笑容，「天才到了一定程度，就自然而然開啟了，怎麼了？」
「況且從古至今，有過類似舉動的人也並不少。」
他跳得太過的隱患，終於暴露出來。
學院也懷疑，但是林奇只要不離開星界島，學院便擁有足夠的耐心觀察他。
可是這些闖入者不一樣！
他們就如同散戶一般，巴不得今天買入，明天漲停，後天再漲停賣出。
而且時間太過不巧，林奇才剛開始能夠完善微處理的第一天！
若是在給他十年。
不。
只要三年，他都能夠交出一份不一樣的答案。
時間！
他現在最缺的便是時間。
「我們去接近過你曾經生活的陽城，雖然現場有不少協會派出的監視法師，但是在兩位九環法師面前，這想都不是問題。」
「我們很容易地描繪出一幅你的人格畫像，甚至得到了你的全盤潛力分析報告。」
說著幻術師黑子低著頭，「你能想像，按照正常軌跡，你的人生應該是怎樣麼？」
林奇視線越過黑子的肩膀，焦點落在遠方山脈，仿佛回看到了前半生。
半生努力，高考結束，將就專業，讀了大學，渾渾噩噩，悔恨用功。
大學畢業，工作失意，繼續讀研。同齡結婚，過年婚宴，給份子錢。
中學，靜止早戀。研究生畢業，張羅相親。
而立之年，遇到如同個模板刻出對方，樣貌普通可是有穩定工作，家庭條件也良好。
明明不喜歡，可是轉眼訂婚宴。
結婚前和朋友吐槽，總感覺不該這樣，被吐槽大家都是這麼走來。
婚姻，某種程度便是強強聯手，合夥開公司。
一年後，孩子出生，對方辭了工作，開始養胎。
工作上，成為小頭目，掌一方項目，手下若干，天天加班。
孩子出生，工作與生活開始衝突。
上班被吐槽不幹活，回家也被吐槽不幹活。
漸漸地，回到家，總要在車庫默默熄火10分鐘。
那也是人生最安靜的時刻。
方向盤上是曾經人生繁華，推開車門是生活柴米油鹽。
孩子的輔導班費用紛至沓來，繼續努力加班。明明知道996的福報無福消受，可想想大小周一天6000塊的加班費還是忍了。
開始懷疑生孩子是慈善事業，可想想無後連養老院都沒資格也就忍了。
忽然，一塊石頭砸過來。
人生又回到了15歲的那個夏天，回到了那個橘子汽水的午後。
看著笑顏如花的女孩，看著周邊慫恿自己上去告白的死黨。
林奇嘆了口氣。
幻術師黑子分析道，「我們思前想後，判斷你你肯定有兩個轉折點，一個在高考考場之上醒來發生，一個肯定是魔寵之森。」
「考場上的那個，我們已經猜的差不多了。」
「那麼剩下的問題是，魔寵之森呢？你到底看到了什麼？」
林奇搖搖頭，「你們懷疑高考我醒來，確實合理。但是魔寵之森，有些不對勁，你們怎麼會懷疑到那裡呢？」
黑子嘴角翹起，「因為那裡才是學院唯一的變數，是預言術光輝無法覆蓋的地方。」
「魔寵之森，又名欲望之森。」
「每個人在魔寵之森，看到的都是內心的欲望。」
林奇頹然失語。
他曾經無數次想回到過去。
所以，他才在那裡看到的是能夠穿越時間的——
時光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