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契靈
心智演化之語、天工造物之語、完美世界之語。
這三個詞對面的勞倫斯用的是一種完全不同的腔調與語氣說出。
林奇與一旁的駱雲曦都感覺耳朵發癢，全身忍不住萌發一股衝動。
面對「真理」的俯首膜拜！
「一切伏筆。」駱雲曦忍不住著重重複了一下這句台詞。
怕林奇沒聽懂！
比起掌握人數估計不下一百的「真名師」甚至「真名魔法」。
眼前這位勞倫斯所說的「伏筆」才是這番交談中，真正的籌碼所在。
這是要將整個「選帝者」組織在學院的勢力，包括眼前這位勞倫斯校董，都清一色交割給林奇！
所謂伏筆，自然包括選帝者曾經經營賦予的「恩賜」，深深扎入藍星這片土地的棋子們。
也只有這樣才能對得起「創生聖言」的價碼。
林奇聽完腦袋都不禁有些發燒。
千猜萬猜，他還是低估了「價碼」！
那位奎因殿下讓自己快離開時，順手從那位「不朽之後」那兒拿的「手信」，居然價值千金。
有種買櫝還珠的錯謬感。
不得不說，勞倫斯的提議確實恰到好處。
選帝者異界的那部分遠在天邊，他肯定吃不到。
但是在藍星的組織勢力，都已經足以把勞倫斯推到了校董位置，背後的身影一旦張開帷幕，絕對會讓人眼紅。
答應。
怎麼看都不像是一件會虧的事情。
林奇暗自低下頭，「我想問問，你剛剛說得言靈是什麼？」
勞倫斯微微一錯愕。
沒想到林奇接下來詢問的居然不是「選帝者」在學院裡有多少伏筆，而是問「言靈」的力量？
他不知道，只要接管了這些，一聲令下就有不少真名師驅動著言靈為他效力？
未免太過短視了些。
勞倫斯瞳孔微縮。
須知道，人的一生潛力必然有限，哪能面面俱全，專精於真名研究，必然魔法之道無法裝置與一。
有得有失，才是人生不變的永恆宿命。
不過嘛，魚兒肯上鉤也就無所謂了。
勞倫斯默默低頭，緩緩回想說道。
「第一法，心靈演化之語，它構成我們真言師知識中的絕大部分，這些真言詠唱的強大威力短語，足以讓你說服宇宙改變一個生物的狀態。」
「這一法門我們固化了不下數十種言靈，現在最高已經推演到了六級，諸如那『異常心靈』言靈，便可使目標從惑控、詛咒或占據中甦醒，或支配一個生物。」
「第二法，天工造物之語，它是第二階段學習的言靈，這一言靈僅僅作用於物品。這一法門的應用少了不少，只被開拓到第五級，如有『超魔催化』，可以為捲軸或者藥水添加超魔效應。」
「第三法，完美世界之語，作用於周圍環境，能夠用來改造世界。推演到了第四級，例如那『位面連結』之法，能夠在兩個位面搭建起傳送門通道，諸如九環的『異界之門』法術。」
「如何，能讓你稍微滿意些麼？林奇閣下。」校董勞倫斯仿佛一位拍賣師般，微微朝著林奇躬身。
看到林奇的點頭，浸淫多年的他明白交易即將達成，面對一位未來的僱主自然得保持更多的客氣。
「我想知道幾件事，如同你能夠回答我的話，那麼交易達成。」林奇忽然問道。
勞倫斯的呼吸不禁急促了些，「樂意之至，請指教？林奇閣下。」
林奇轉過身，默默走回靜修室白漆牆面旁的木框紗窗，「我想問，曾經的奎因殿下和你們有什麼關係麼？」
勞倫斯忍不住皺眉，可想起林奇的劃下的界限。
他深呼吸一番，平復內心的驚懼與戒備感，「這是一段秘密，無論今日交易是否達成，都希望林奇閣下你能夠為我們保密至死！」
「這個自然。」林奇點頭。
勞倫斯僵硬如撲克的臉龐笑了笑，「空口無憑，請允許我們以之立契。」
說著他便從懷裡掏出一張早就書寫完畢基本格式的「誓言契約」，隨後草草在上面用嚴格限制條件的書面語，明確要求了林奇與駱雲曦都不得透露今日所聽到的關於奎因殿下的秘密。
事實上，林奇對於「誓言契約」並不陌生，包括他與那幽魂死靈師便是約定的誓言契約。
誓言契約一直以來廣泛流傳於魔法界，不過誓言範圍越大，約束力便越弱。因而但凡想要誓言具有足夠的約束力，必然縮小範圍並且給與嚴格的限制條件。
像想今晚這種狀況，便類似恰到好處。
林奇和駱雲曦看了一眼都沒啥異議便簽下了名字。
一般這種誓言捲軸大多價值不菲，兩人內心好奇心越發熾烈，光是吃個瓜都得花上百秘法金幣來保障。
這個瓜，必然有超乎尋找的意義。
看到兩人的舉動，勞倫斯也放下心來，同樣簽署了自己的名字，隨後用特殊的顏料筆在上面塗畫了一個複雜的符號。
「這是契靈。」駱雲曦解釋，「接下來你們會接觸這方面的課程的。」
說著這位女法師笑容更加燦爛，「總有學徒是無法順利成為法師的，器靈之道也算不小的增益。」
林奇還沒聽完，下一刻注意力便完全被勞倫斯帶走，他很快把捲軸放在蠟燭上，隨著燭火燃燒，很快整張捲軸就融為一片黑色的灰燼，隨窗邊颼颼的涼風化作塵埃。
「接下來就開始正題了。」勞倫斯說道。
「那位奎因殿下，作為掌握『創生聖言』的存在，自然是掌握『真名之力』的，甚至對方在契靈魔法方面的技藝，作出了卓絕的貢獻。」
提到這位曾經的法師之王，哪怕勞倫斯這位算得上投靠異界勢力的「球奸」，依舊露出敬仰而欽佩的目光。
「你們也接觸過對方？」林奇明知故問道。
甚至他都毫不懷疑，如果那位殿下加入過「選帝者」，也必然是該組織在藍星的最高負責人。
「不。」
出乎意料，勞倫斯搖了搖頭。
「正如我和閣下所說的，真名師的進階路線有好幾條，其中那位殿下所選擇的是——唯我論者！」
「唯我論者！」
林奇明明沒聽過，都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呼，甚至他感覺到腦海里的記憶宮殿都發出共鳴一般的震動感。
勞倫斯長長一聲嘆息，壁爐的篝火將他的影子拉長，邊緣處模糊飄散。
他盯著林奇的面部輪廓，不知為何，總覺得和那位奎因殿下一般有幾分相似，「你知道那位殿下曾經的口頭禪麼？」
林奇漠然低下頭，劉海下的陰影遮住他的神色與大半臉頰。
「當我說出自己的真名的時候，世界為我而改變。」
林奇望著記憶宮殿說道，上面沒有半分文字，而是對方告訴他的。
「沒錯，看來你也是有了解過這方面的知識。」勞倫斯點點頭，「唯我論者這個路線，只掌握一個真名——自己的真名。」
「唯我論者不關心其他生物的真名，他們專注於研究自身真名，並通過真名詠唱方式，說出自己的真名來增強力量。」
「而那位殿下，之所以能夠留下痕跡，便在於她將這個進階路線繼續開闊。讓它就變成一隻吞噬世界的巨獸一般，雖然不掌握世間真名，但卻依靠著自身的真名來侵占世間的真名之力。」
「所以？」林奇反問。
勞倫斯抿著嘴，「沒錯，所以唯我論者，不會加入任何組織。或者說，除了他們本人，還有誰能更了解自身的真名？不過說來也是神奇，唯我論者之間，關係倒是不錯。」
林奇這才恍然點頭。
難怪！
那位奎因殿下為何絲毫對自己的真名不感興趣，甚至也沒打算在真名力量多說半句。
因為從一開始，她選擇的路就是孤獨的路！
「哪還有別的真名路線？」林奇好奇心大增。
「這個自然，有諸如投身於毀滅真言，以消除創造物真名為目標的『失喪者』。」
「也有認為真名的秘密是神祇給予的禮物，通過勤勉的學習掌握天界生物真名，從而呼喚他們幫助的火言者。」
「也有尋找與揭露惡魔與其它邪惡魔族的真名，並利用真名的知識束縛魔族來替他們服務的『縛魔師』。」
林奇不禁感慨道，「想不到區區一種真名也有如此多進階路線。」
一旁的駱雲曦聽著差點翻白眼，「其實法師的進階路線更多。」
「啊？」林奇尷尬回頭，「怎麼我沒聽過。」
「因為閣下還沒到三環，自然不用過早考慮進階的事宜。」勞倫斯笑著說道，「至於法師的進階，自然由傳奇法師們傳授於林奇閣下，我就不僭越了。」
說罷他繼續彎腰躬身，「不知道閣下下一個問題是什麼。」
林奇神色平靜，「我想問，奎因殿下最後的下落？」
原本的他還覺得，那位奎因殿下是為了毀滅「末日主君」而獻出自己的生命，來尋找未來的破局機會。
死得悲壯。
因而想院長等才會持之以恆地堅持「對抗末日主君」的路線。
「我……」
勞倫斯幾次開口，幾次又重新合上，「我現在已經後悔剛剛的誓言契約用，所選用的捲軸太過臉頰，不用上千金幣的根本無法掩蓋接下來所說的內容。」
「正洗耳恭聽。」林奇謙卑說道，目光柔和。
「哎。」勞倫斯更是發出今晚重複數次的嘆息。
他寧可林奇和他要求傳奇魔法物品，都不想直面這個問題。
「我如果說我不知道，恐怕閣下也不會相信。」勞倫斯說道，「但確實我們並不了解最終那位殿下的真正去向。」
「沒死？」林奇反問！
那之前說的復活，復活個雞兒？
「不。」勞倫斯馬上反駁，「並非沒有死亡，而是死亡的方向比較特殊。」
「那位殿下，應該說是『四分五裂』了。」
勞倫斯語氣變得卑微，「對方肉體確實已經死亡，而靈魂則不知去向，腦海中的神秘載體進入時光長河，至於真名則被剝離出來，成為了永恆的契靈。」
「契靈？」
林奇再次反問，這簡直是不斷地用新概念去解釋舊概念了。
「沒錯。」
勞倫斯低頭，「契約之力乃無存之物，棲於無形之所。但它們從何而來？」
忽然，一旁的駱雲曦默默念出，「來自那些被神明詛咒，被凡人畏懼的存在，墮落於生命與非生命，死亡與非死亡的邊界之外。縱使最強大的神明也無法觸及它們的存在，但最弱小的凡人卻能召喚並使用它們的力量。契約魔法的使用者以特殊的符號和儀式和這些外界存在建立聯繫。一旦召喚完成，它們與召喚者交換契約，並賦予其強大的超自然力量。」
「它們便是契靈！」
「你是說？奎因殿下的真名剝離開來，成為了一種契靈。」
勞倫斯點頭，「沒錯。」
這個世界，開始有些夢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