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局中局，超卓學徒
「你好像心事重重。」
從最初落座後，往日裡為人處世最為雲淡風輕的駱雲曦，反倒是一副心不在焉的姿態。
「人走茶涼也不至於這麼快吧？」
林奇還偏偏哪壺不提開哪壺。
駱雲曦忍不住嗔視了自己這位名義上的主人一眼。
有時明明覺得對方一副正人君子做派，真的是那種路邊撿到100塊錢都會站在原地等失主的好孩子，看到女孩子走光都會主動提醒的謙謙正人。
可有時說話又真的無比惡劣，一副挑釁的模樣。
只是微一失神，她便反應過來。
自己原本胸口沉澱的巨石被這麼一打岔，反倒是松下不少。
駱雲曦檢視了周圍的一番。
自從駱天擎失蹤後，她這冷灶反倒被燒成了熱灶，往日本就欲言又止地研究員們更是開始露骨的暗示，對她表達愛意。
一方面「法師之路」投影中最後驚鴻一瞥的石碑，坊間猜測八九成便是那位末日主君。
另一方面一朝天子一朝臣，誰都知道駱天擎的遺孀遺女必然成為下一面旗幟，更是早早地過來站隊湊湊熱鬧。
「我——」
駱雲曦張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隨後又老老實實地閉上嘴巴。
她明白，對方懂。
「不知道藍星有沒有『牢不可破的誓言』之類？」林奇挑眉，默默將哈利波特里的這種咒語說了出來。
「不知道呢。」駱雲曦卻是嘴角帶著笑容。
顯然對方已經明白。
林奇默默點頭。
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
他馬上回憶起鄭櫻落轉送的那本《禁忌儀式魔法大全》，裡面就記錄了幾個懲罰極為凌厲的守秘誓言。
藍星的這種誓言完全論跡又論心、封堵措施極為完善，一個不慎說道禁忌字眼爛舌頭、失去記憶什麼都是常事。
「我昨天看過一篇獨角戲，裡面全然是主角的內心獨白，不過他是因為泄密而受到詛咒，舌頭斷了。」
林奇暗示全程有自己來說。
「我的神聖復仇者能夠激發『高等解除魔法』？」
他自言自語地嘀咕道，「你說它對爛舌頭的詛咒有用麼？」
「或許有用，但大概率沒用，。」
駱雲曦點頭，「說不準你激發瞬間，詛咒爆發了。」
這就好像現代的「定時炸彈」，沒有哪位匪徒傻乎乎設定某一條剪了能活。
「加密通訊呢？」林奇察覺駱雲曦的權限仿佛超過他的想像。
駱雲曦同樣搖頭，「符文學的入門就是現代密碼，專門研究加密的，法師同樣會提防這個。」
整個秘密就像是一個「雷陣」，一旦陷入會被炸得粉身碎骨，但是在安全區域外卻可以極致試探。
駱雲曦深刻明白，臣服的最關鍵一步便是開誠布公。
任何可能帶來林奇「懷疑」的猜疑都會在兩人間埋下炸彈，是以她一出現才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主動讓林奇猜出她不得已的苦衷。
「那我大概懂了。」
林奇神態平靜，慢慢地琢磨起整個細節來。
駱雲曦有些吃驚，不亞於她吃到秘密那會。
「我從頭到尾，半點線索都沒說啊。」
林奇笑了笑，「沒事多下下棋。」
「了解清楚整個學院的勢力有幾方不就行了。學院側真想對你下手的話，可不會採取這種方式。而你作為駱天擎的女兒，在對方失蹤後反而價值暴漲，因此協會的組織派系也不會對你輕舉妄動，甚至讓你發下守秘的誓言。」
「因為一個不慎，就會被解讀為對末日主君的挑釁，是對抗者。」
「那麼就不難猜到。」
「只有同樣是『末日主君』的勢力，才會和你接洽了。也就他們才『身正不怕影子斜』，再結合上駱天擎無緣無故能夠知曉預言還有動機行動。那麼得出存在這麼一個組織，也是順理成章的事了。」
林奇分析道。
駱雲曦粉潤塗抹過口紅的小嘴微張，在林奇一番言辭下，有震驚慢慢變得膜拜。
前半段，猜的絲毫不差！
只是聯想到對方的來意後，她馬上就收斂起來，外表矜持，就差把內心話寫在臉上——剩下的你總猜不出來吧。
林奇掃了一眼對方的表情，輕蔑一笑。
「結合上『石碑』出現的契機，表明那位末日主君很可能在人間開始行走。如此對方找你就不言而喻了，想通過你連接上真正的末日主君。」
駱雲曦這一刻終於有些心神失守，「主人你剛剛是悄悄用了讀心的法術吧？」
「還是說你其實掌握了記憶讀取的法術？」
當對方知曉後，守秘儀式也不復原先的力量。
林奇懶得搭理對方。
他自己就是「末日主君」。
那他把自己代入一下，不就很容易推敲出整個行動，這有什麼奇怪的。
「主人你說末日主君會來麼？」駱雲曦馬上糾結起來。
她自己剛剛是連番震驚，失去了往日鎮定。
此刻經過林奇的提點之後，馬上就恢復了原先的冷靜。
「會也不會。」
林奇猜測道。
「什麼意思？」
駱雲曦原以為自己接觸到了答案，沒曾想又被遠遠推離。
「很簡單，和你接洽的組織，誰知道是真是假，說不準就是學院的布局，試圖用來吊出真正的末日主君。」
「可主人你不是說學院不屑——」
駱雲曦說著便點點頭，難忍地冒出寒意。
學院不屑用「威脅」的手段來控制她。
但不代表學院不能用「欺詐」手段來把她繞迷糊。
從始至終，那伙人都不過露出幾位聯絡人罷了，一切都是他們口述而已。
「那如果對方是假的，怎麼末日主君找我會在模稜兩可之間呢？」駱雲曦反問，「而且根據主人的你的推理，很可能真的存在這種組織，這樣的話那伙人偽裝又有什麼意義呢？」
林奇笑了笑。
「如果哪位末日主君還處於虛弱狀態，那他謹慎起見不會找你。如果太過強大，那他一直不冒頭代表有著自己的盤算與計劃，自然不會因為預言的變數而冒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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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只有那末日主君需要藉助組織勢力時，才會主動吸納你這種棋子。所以地方多少也是藉助你來判斷那位末日主君的狀態。」林奇分析道。
「至於真假，是真的他們必須要聯絡你，省得在末日主君需要的時候搭不上線。」
「他們是假的，也能夠模糊你的判斷，甚至你主動找他們對質的話，他們還能順蔓摸瓜去搜索真正的班底。」
林奇三言兩語便將整個局面抽絲剝繭，梳理出整個局面來。
果然只要將自己代入「棋手」的角度進行思考後，原先難以洞察的地方都豁然開朗。
曾幾何時，林奇作為小學生還渾渾噩噩的，也不知道那天是不是他腦子裡忽然開竅，就是走在路上，忽然冒出一種「頓悟」的思想，流露出一絲對世界真諦的透徹。
「那我們叫上游思蕊後，就準備去參加組織考核吧。」林奇說道。
駱雲曦翻看一眼手中懷表，嘴角微笑，「時間還早。不過主人，我接下來得根據你們一年級生開設研究課題了，你打算報名麼？」
林奇詫異，「往年不是自主開題？」
他依稀記得之前自己在萬龍深淵抽取了靈魂後，當時缺失的靈魂容量還引起一位講師的驚奇，對方當場斷定這是儀式的缺陷，準備就此開設課題，現場還有不少學徒踴躍報名。
不過這批走錯路子的人，註定這個課題會成為悲劇。
「今時不同往日呀。按常理是學徒們自己組合隊伍，選題開題，再配置指導老師。有一定經驗後，第二個項目才加入講師教授等開設的課題組。」
課題組、項目部、研究所，這便是學院的三級生態，層層遞進。
「現在學院覺得時間緊迫，自然削減了往常浪費時間的環節，直接讓導師們定好課題後招收學徒了，不過因為特殊所以估計走得是精英制度，我才最終能夠躋身課題小組的人員，十不存一。」
林奇挑了挑眉。
自己在學院人生地不熟，漠風沒有教職，鄭櫻落雖說是四環法師，但年紀太輕同樣還沒申請下來教職，這樣說來搭著駱雲曦這條線妥當些。
起碼，他就是這個課題組裡的大爺。
林奇前世可聽說過無數課題研究論文裡的狗血經歷，諸如研究到快出成果，忽然某位師兄把他啥都沒幹的女友加塞進來，有時候女友也罷了，更可氣是把舔的對象給塞進來混個資歷。
甚至一些研究生也遇到過自己辛苦做出來的論文，一作直接被導師安排給某位剛進來的師妹之類，終究逃不過一句親疏有別。
學術腐敗都存在，哪怕一個「招收研究生」專業不對口，都能夠用你招我一個我的親屬，我招一個你的關係來調整。
像這種駱雲曦偷偷照顧他的一幕，更是常見，只不過外人也猜不透林奇是駱雲曦主人罷了。
「那主人你看看我這份招收學徒研究員的招聘啟事，寫得怎樣？」
聽罷林奇順勢接過對方遞過來的羊皮紙，攤開一看——
【研究計劃：
一、超卓學徒
條件：獨立完成一篇入選協會頂級期刊的獨著論文、能夠帶領導師達到學院領先水平，能夠帶領導師獲批不下一萬金幣項目。
待遇：每月補貼不低於導師月收入，其餘要求儘量滿足。
關係：叫我「小曦」就行。如果不滿意我的研究方向，我可以改。
二、天才學徒
條件：獨立完成一篇高級期刊的獨著論文、能夠帶領導師達到研究所先進水平，能夠帶領導師獲批不下五千金幣項目。
待遇：每月補貼不低於導師月收入25%，其餘要求酌情考慮。
關係：可以直呼我的名字。具體研究方向，可以討論。
三、優秀學徒
條件：獨立完成普通期刊論文、協助導師達到項目組先進水平、協助導師獲批一千金幣項目。
待遇：每月補貼20秘法金幣。
關係：最好稱呼我為「導師」，研究主題沒得商量。
……】
林奇咧嘴看著這篇招生簡介，只能拍了拍駱雲曦肩膀，「小曦，你有這個志向不錯，不過我覺得有些難。」
說著他望著對方，「那你計劃的課題是什麼？」
如果對方太過靠近「惑控系」課題，那他說不準得讓對方改改。
「嘿嘿。」
駱雲曦得意得笑了笑，「這個課題其實我基本做完了，是專門配合主人你的哦，所以哪怕到時半點力氣都不出，我也可以把之前親自寫的論文提交上去。」
「因此主人你還想往課題組裡安插人選的話，儘管安排哦，只要他們不是傻子就行了。」
「那是？」林奇開始明白為何古代的皇帝都喜歡阿諛小人了，對方完全是撓在癢處，切切實實地抓住了自己的需求。
「《論「遺傳算法」對法術模型最後疊代應用改進》」駱雲曦說道。
林奇目光一凝。
遺傳算法，正是魔法統一高考的第四道題目，當時讓他們推理出這道算法來。
「我怎麼感覺鑽研這個課題，更像是在學習法術？」
「本來就是呀。」駱雲曦滿意笑道，「畢竟我需要每時每刻，都督促主人你學習魔法呀，只掌握一個『閱讀魔法』的見習法師，可是很丟臉的哦。」
——
「院長，我已經順利接觸『駱雲曦』，並未引起對方絲毫懷疑。」
長相絕美卻是男身的雲夢諧站在下方位置請示道。
院長黑廷斯嘆了口氣，「這一次不得已讓你這顆扎進對方骨子裡的臥底主動回來，確實是我們太過冒險了。」
雲夢諧搖了搖頭，「怎麼會呢，一切都是為了藍星。」
「那你冒險來此，總不至於是和我老頭子客氣吧。」黑廷斯開門見山道。
雲夢諧搖搖頭，「這一次我們是秉承組織的意志，前來偽裝潛伏，開設對抗末日主君的勢力，當前已經裝作反向接洽駱雲曦成功了。」
「然後呢？」
雲夢諧低聲道，「我想趁機吸納學徒林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