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永遠放逐，深淵注視（4k）
石破天驚！
於無聲處聽驚雷。
林奇自身說出這一句話時，場內的法師們，仿佛分離開的性狀，神態各異。
欽佩、失望、震撼、惋惜、滿意、輕蔑……
一副過來人做派，給林奇講解人生經驗，闡述利益得失的席恩法師，都不禁接連後退幾步，同時每一步都如同深扎於泥潭之中，想逃而不可得。
「你？你？」席恩法師每一次都想接上話茬，表明立場，可他幾番思索，卻接不住半句。
他自問自己絕無這等勇氣！
面對這等意志堅定之輩，他所幻想的收買對方，買下足以討好駱天擎的機會，是一個多麼天真的笑話。
高台之上的院長黑廷斯，微微一震錯愕後，望著林奇的視線更是欣賞而滿意，目光不住地在學院的幾個關鍵部門之間徘徊。
而作為風暴中心的林奇，腦海里卻繼續迴蕩著鄭櫻落關於「惑控師」的種種提示之語——
「個人意志乃多元宇宙之最強力量，此信條當為萬世不易之戒律。」
「惑控師即為隊伍之出謀劃策者，視武力為最低解決手段……」
短短几句隻言片語間，他仿佛感受到了一些惑控系對應符文的異動與共振，點點滴滴引上心頭。
曾幾何時，林奇因為和駱天擎法師的矛盾，無形中便站在「末日主君」的對立面。
沒想到這一刻，林奇親自扛旗，甚至徹底地把棺材板釘得死死的。
從此之後，他再無退縮可能。甚至日後眾人再想起反抗末日主君暴政時，第一個反應的便會是在法師之路上，慨然擊敗神使後立下挑釁誓言的林奇！
種種光環疊加之下，會讓今日成為所有人難以忘記的一幕！
「這小子，看著慈眉善目，可關鍵時刻比起那駱天擎法師也不遑多讓，該站隊就站隊，該下注就下注，後生可畏啊。」一位對林奇寄予期望的法師感慨道。
「與其不討好地兩頭站，不如當機立斷地站隊一邊。只是他還真的膽大心細罷了，居然能夠死死地把院長等人的立場猜得絲毫不差。」另一法師分析道，「原本按部就班了，論資排隊的待遇，恐怕這小子都能跳過太多了。」
「不，在我看來這魯莽了。本來他的矛盾就讓他置身於對立面，學院方必然會對他提供保護。可現在他跳出來，把矛盾面從那位神使一路躥升至末日主君。確實會迎來超額收益，可問題是林奇有這條命去拿麼？」
周遭幾位法師都認出發言法師屬於學院嫡系，對方的評價確實是苦口婆心了。
林奇直面駱天擎風險是50%，他也從學院拿到了對應收益50%。
可現在林奇把目標切換至末日主君，風險瞬間突破到500%！
不說學院提供的價值，能否完美匹配500%的收益，光是日後的摩擦很可能導致整個風險朝著無窮大逼近。
到了這一步，風險與收益已經不對等了！
這也是沒有幾位法師敢主動冒頭站出來反抗的緣故。
在魔法世界，簡簡單單地死亡，很多時候反而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事情。
甚至說句不客氣的，林奇今天的舉動，相當於把日後的人生與無數親友獻祭，來換取片刻的榮光。
這等理想主義者，他們敬佩卻不敢靠近，唯恐引火燒身。
清楚順利趕走蒼蠅後，林奇滿意望向儀式倉，那黃金天平依舊無法挽回地傾斜著，無形的砝碼不斷地將托盤層層壓下。
側面牆體上，駱天擎法師面部燒傷痕跡依舊明顯，蜈蚣般的傷口烙在皮膚之上。
但已經勉強可以看出疤痕正在消退痕跡，嫩芽般的新肉重新長出，他所擁有的「魔法物品」不斷釋放正能量治療其自身。
換作現實世界，哪怕是最為頂尖的醫院不計代價進行植皮，依舊得經過漫長的康復期才能恢復如初。
林奇默默嘆息一聲，便走上前去，默默地拉開自身的艙門，果然曾經熟悉的「神聖復仇者」等魔法物品都安靜躺在倉內，剛剛並沒有隨著他的傳送而離開。
「你不要覺得你現在贏了這一把，就志滿意足，覺得自己徹底贏了這個賭局。」
忽然間，身後的席恩法師有些惱羞成怒說道。
他剛剛被林奇震耳欲聾的「言辭」所震撼，久久未能反應。
只是林奇已經不想搭理對方，望著後方的院長雷歐法師道，「等下對方返回現實世界，我就能夠交割了？」
「比如天平到達一半靈魂的極限，對方還沒出來，我能提前交割麼？」
助理雷歐差點沒反應過來，一會後才意識到林奇怕夜長夢多。
此刻對方內心態度之堅決，言於溢表。
「無論如何，都是要等對方返回現實世界的。不過你放心，這是協會的意志，願賭服輸，所有人都逃不掉。」雷歐法師堅定說道。
此時他望著林奇的目光已經全然充滿欽佩。
若換作他當初有林奇這等平台，依舊無法下定決定發出這番誓言。
而林奇聽完，也只能接受。
他雖然還站在原地，內心已經飄飛到了精靈國度去了，心心念念的是趕緊提升戰鬥力，儘快挖掘出自身施法系統的第一道法術。
得到「恩緹」的傳承，無疑林奇在學院的傳統教育之外，又多了一絲突破的可能性。
同樣他對自己的「真理之門」異象，多少還是有些期待的。
隨著事情接近塵埃落定後，林奇倒是心平氣和地走回高台的角落，默默重溫起最新掌握的「施法目標」的原理，順帶和一旁的鄭櫻落悄悄溝通起來。
其餘人的目光，大多回到了銀屏內駱天擎法師的挑戰之旅，試圖繼續窺探起內部的秘密。
林奇也是這才知道整件「十·二四黑色玫瑰團滅事件」的來龍去脈。
他不禁盯著一開始開口的老者祝祈。
這居然是地位崇高，不亞於院長之下，掌握天之秘軌的強大法師。而剛剛自己遇到的老鬼婆學姐，正是對方的嫡親孫女。
這一次選擇那玻璃城堡作為法師之路的目標，也有對方的一番算計在內。
「櫻落學姐，惑控系法術以意志之力為主導，是有一些玄機麼？」林奇問道。
按照他在高等精靈國度察覺到的，決定論與宿命論的背後，還有同樣一個命題——自由意志是否存在。
如果一切都是決定的，那自由意志本身就是偽命題。
剛剛那席恩法師的舉措，再次讓他回想起來這點。
加上神的大腦便是另類的計算機，這才保證了他們能夠迅速收割信仰，處理信徒的祈禱。
因此掛鉤精神意志乃至信仰的惑控系，在林奇腦海里的八大派系中，占據了不可磨滅的高度。
殊不知鄭櫻落並沒有抓到林奇的點，反而解釋起其他方向來。
「惑控系其實有自身有幾大體系，一者是魅惑體系，從一環的魅惑人類再到八環的群體魅惑怪物，讓生物認為你是值得信賴的朋友和同盟，獲得友善態度。」
「一者是暗示體系，從三環的暗示術到六環的群體暗示術，對受術者以採取某種方式的活動，諸如一兩句言辭或者隱蔽手勢來影響對方的行動，不過暗示的言辭必須能讓那種活動聽上去合情合理。」
「一者是指使體系，從三環的次級指使術到六環的指使術，依據自己的願望給一個生物以一個魔法命令，讓它完成某些服務，或者禁止採取某些行為或活動方式。」
「一者是支配體系，從五環的支配人類再到九環的支配怪物，它能夠通過心智控制來控制生物的行動。」
魅惑、暗示、指使、支配，四個環節層層遞進，卻又剛好是摧毀個體自由意志的環節。
讓林奇有些迷惑，又有些恍然。
「怎麼了，你對惑控系感興趣了？這個學派的法師，三妻四妾都只是尋常，甚至無需法術，靠著法術本身凝練出的光環，便足以輕易地扭轉人心。」
林奇搖搖頭，「我對侵犯對方自由意志來迫使對方愛上自己的行為，並沒有興趣。」
如此偉大的學派，充滿著人文關懷的學派，整日用來占小媳婦便宜什麼，格調太低。
「哦！駱天擎法師，要進入城堡里了！」忽然下方有法師低聲驚呼道。
林奇目光不禁游弋回來，只是他已經有些頭疼，覺得這一場大戲太過漫長，現在的他只想感覺度過這一幕。
「快點結束就好。」他嘀咕道。
鄭櫻落搖搖頭，「不可能，對方按照黃金天平的速度，對方起碼還能再折騰上兩三個小時，足夠探索一部分城堡了。雖然都是祝凝學姐的記憶，但已經足夠眾人分析了。」
林奇這才發現，下方不少法師都翹首以盼著，他好奇道，「這些法師都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了，還這麼期待一個城堡？」
總不至於這些人是為了協會出口氣吧？
林奇都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覺悟低了。
「這個城堡埋藏著神器。」鄭櫻落淡淡說道，「每一件神器，都是通往真理之門的鑰匙，可以通過銷毀它們換取一次開門的機會，所以是九環法師晉升傳奇法師，夢寐以求的頂級魔法物品。」
林奇沒曾想這裡還有這層因果，有些發呆。
「所以知曉是這一關後，這些法師都是在期待，那位末日主君會不會暗中出手，借駱天擎的手拿到神器，作為自己的起手式。」
林奇嘴巴微張，「法師們的想像力，不去當作家可惜了。」
鄭櫻落白了林奇一眼，「想什麼呢，我可是聽說，城堡的真實入口，其實就在夢境之中，反而從外界是進不了的。」
「玻璃城堡，本質上就是鏡面的世界，當時很多瘋了的法師，就是一直弄不清哪一面才是真實的世界。」
「如果駱天擎真的有那位末日主君的恩賜，拿回了神器，你從此在學院的日子才是真的不好過呢。」
林奇撇嘴，「我要是末日主君，那肯定把這小子永久流放在那夢境之中，讓他不再醒來。」
他這一次嗓門不小，周圍不少法師聽到，都不禁低頭苦笑。
這等天才居然還有這般孩童心思，天真得可以。
瞬間，場內光線一暗！
投影屏上的光線所凝聚的畫面，色彩當場消失，化作無數紛亂的雪花點，內里傳來滋滋的聲響，顯然駱天擎法師正在大聲訴說著，卻無法順利傳遞出來。
「怎麼回事？」忽然老者祝凝站起身來，發出不可思議的聲音。
「駱天擎法師，居然消失了？」一旁監護整個儀式的法師不可思議道，「完全地消失在夢境之中，也沒回來，仿佛被流放了？」
場內法師更是陷入混亂之中，負責儀式的咒法系與幻術系法師更是急忙地跑回前方儀式艙旁，試圖判斷對方是否已經返程。
只是打開的艙體，空無一物。
原本待命狀態數十位奧法技師更是如同蟻群般湧入，開始嚴格按照標準流傳檢查起艙體來。
祝祈法師一臉深思地站在下方，「不對啊，明明設定好了，出現異樣便會把目標傳送回來，這明明是最高的指令，怎麼被篡改了。」
出現這場意外後，院長黑廷斯同樣神色嚴肅走前，「對方原本留在倉內的魔法物品也消失了。」
「肯定是超凡意志介入其中，莫非是哪一位殿下？」助理雷歐低聲道，這個猜測將會導致的局面，讓他不敢想像。
「不會。」院長馬上反對了這個說道，「諸位法師之王都不會輕易介入這場戰爭的。」
「誰都不知道那末日主君，到底是真神轉世亦或者深淵大君的分身。」
「在尋找到一擊斃命的方式之前，法師之王都會保持冷靜，並不會輕易地打草驚蛇，為那位主君增添傳奇法師級別的助力。」
此時一直默不吭聲的漠風法師，才悄悄從身後走出，靠近林奇，他舔著臉說道，「林奇同學，我都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掌握了這等預言術本領？不如你預言一下我會成為傳奇法師？」
林奇沒好氣搭理對方，「你覺得可能麼？」
鄭櫻落也有些意味深長地望著林奇，「這可不好說哦。」
「很可能，深淵恐怕正在注視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