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良面如死灰，站在法陣中央無法挪動腳步，似乎不想接受這樣的事實。

  這時。

  鄔羈上前。

  「王爺，一個時辰，到了。」

  「勝負已分，我巫神教，贏了。」

  鄔羈聲音平靜，神念加持，傳遍全場。當傳入巫神教眾人耳中，人群立刻騷動起來，人人面色潮紅，即便是那些脫力之人也竭力在同伴的攙扶下強行戰起來，目光灼灼地望向李雲逸。

  「怎麼可能？」

  「我們輸了？」

  與之相反，風林火山大陣里，隨太聖而來的高級巫族眾人臉色大變，雙眸睜大，充滿難以置信，不敢相信自己的失敗。

  李雲逸沒有理睬他們，輕輕一笑，望向巫神教眾人。

  「辛苦。」

  「汝等入我南楚，或非自願，但今日讓本王知道，你們皆以認可我南楚，是我南楚之幸。」

  「當賞！」

  說著，李雲逸大手一揮。

  轟！

  豎立在宣政殿前的兩座風林火山大陣齊齊潰散開來，化為無盡精純天地之力，朝巫神教眾人湧入。後者只感覺如甘霖落身，一股溫和的沛然力量將自己環繞，周身三萬六千個毛孔齊齊張開，天地之力灌入，順著經脈傳至四肢百骸，飄飄如若登天成仙。

  滋養。

  蛻變！

  耗盡氣力，重新恢復，這種感覺實在是太令人舒暢了，人群中發出陣陣呻吟，人人沉浸其中無法自拔。

  呼。

  風林火山法陣化為天地之力潰散，之前被無盡迷濛遮掩雙眸的眾高級巫族天才終於看到了外面的一切，第一眼就望見了巫神教眾人沉入天地之力無法自拔的一幕，心神震盪的同時，心中狐疑更濃。

  「不可能！」

  「我們怎麼可能會輸？」

  「作弊了！他們肯定作弊了！」

  「左護法，請您為我們做主！」

  「這等險惡之人，我等寧死也不願追隨！」

  南蠻巫族人群亂作一團，說什麼的都有，就是無法相信他們竟然會這般輸掉。

  可正在這時。

  「你們，還嫌不夠丟人麼？」

  太聖冰冷的聲音響起，頓時惹得南蠻巫族人群瞬間一愣，眼底駭然更濃，似乎終於確定了什麼，只是，這份確定卻讓他們更加無法接受了。

  「怎麼可能？」

  人人面色呆滯，不敢相信自己等人竟然輸掉了。

  「他們的戰力分明不如我們，連我等都無法破陣，他們如何能做到？」

  「肯定是作弊了！」

  「左護法大人，您絕對不能被他蒙蔽了理智啊！」

  有人還在堅持，不敢相信這事實。太聖聞言卻沒有說話，只是望向站在人群後方還僵在原地的於良，眼底閃過一抹擔憂。

  於良會因此遭受怎樣的打擊？

  太聖的擔心關乎於良背後的家族，更在於後者本身。作為當前南蠻巫族最強妖孽，於良的意義早已突破他本身，乃是當前巫族年青一代的標杆，若是因為這場殿前演武而一蹶不振，他實在無法原諒自己。

  這時。

  巫族眾人也察覺到太聖神色的凝重，不由齊齊望向於良，眼底神光顫抖，有人甚至感到手腳冰涼。

  真的輸了？

  「於良大哥……」

  有人顫顫巍巍，不敢追問。直到，於良猛地抬起頭，臉上儘是不甘。

  「我不服！」

  於良一雙眼眸死死盯著李雲逸，近乎在低聲咆哮，眼底的不甘濃烈。

  「若是短兵交接，縱然他們有鎧甲護身，我一人可殺百人！」

  殺？

  感受到於良眼底的瘋狂殺意，巫族眾人大驚的同時，更感到發自內心的冰寒。

  輸了！

  真的輸了！

  從於良這番話中，他們終於知道真相，但如何能夠接受？

  「我能斬殺十人！」

  有人緊跟著咆哮低吼，眼底戰意瘋狂，如壓抑的火山，只要李雲逸准許，就要爆發最強戰力以示巫族之威！

  一時間，整個宣政殿前竟然隱隱有種劍拔弩張的氣氛籠罩，太聖臉色大變。

  「於良，你……」

  可不等他繼續斥責，李雲逸輕輕一擺手，笑了。

  「是麼？」

  「誅殺百人，你確定你能做到？」

  於良聞言一滯，想到剛才巫神教眾人聯手爆發出的強大意志，臉色有點難看，正要繼續逞強，突然。

  「但如果是兩百人呢，或者千人？」

  於良眼瞳猛地一縮，終於忍不住了。

  「你南楚也沒有千位宗師！」

  李雲逸點頭，並不否認，道。

  「現在是沒有。但本王既然能用一年的時間培養出百餘宗師，千人也不在話下。」

  「我南楚雖沒有，但中神州各大皇朝哪個沒有？你一個人，能殺的完麼？」

  中神州！

  於良聞言眼瞳一震，眼底第一次出現猶疑。而就在這時，李雲逸更加不客氣了，接下來的話，幾乎可以用毫不留情來形容。

  「輸了，就是輸了。」

  「強行找藉口，懦夫行為。」

  「之前本王還覺得你們戰力尚且過得去，但現在看來……你們不是太弱，而是太蠢。」

  不是太弱。

  是太蠢！

  如此具有辱罵意味的話一傳出，包括於良等人在內，巫族眾宗師臉色瞬間大變，怒火中燒。

  「鎮國王！」

  「你如此羞辱我巫族，是想掀起我巫族與南楚的大戰不成？！」

  轟！

  此言一出，全場氣氛更加劍拔弩張，就連太聖也忍不住臉色大變，駭然望向李雲逸。

  你們的確贏了，但也不能如此羞辱我巫族吧？

  可這邊，李雲逸似乎沒有聽到這些威脅，冷冷一笑。

  「大戰？」

  「你們巫族也配？」

  「還是說，你們真覺得有幾個聖境，就能到處耀武揚威了？」

  「巫族若是都如你們這樣，我南楚何懼之有？一盤散沙，貽笑大方！

  「信不信本王略施手段，就能讓你巫族聯盟分崩離析，就此瓦解？」

  李雲逸目光冷目，臉色一片淡漠，強大的自信瀰漫全場，人人色變。

  區區幾個聖境？

  李雲逸，太狂了！

  巫族等人臉色漲紅，恨不得現在就趕回南蠻山脈，調動大軍征戰南楚。

  可就在這時，當他們把目光投向太聖，只見後者臉色雖然陰沉如水，卻罕見的沒有發怒，似乎李雲逸這些話，真的對他有所觸動。

  「左護法大人？」

  有巫族不解，更是不甘，雙眼赤紅，幾乎要噴出火焰。

  太聖也認為李雲逸說的有道理？

  不。

  不止是太聖。

  當眾人望向於良，卻發現後者也同樣如此，臉色陰沉，望向太聖。

  「護髮大人，他說的，是真的？」

  太聖聞言一嘆，無奈地看了一眼李雲逸，才把目光落在於良身上，雖然不忍，但還是選擇了點頭。

  「戰爭……我巫族的確不擅長。而鎮國王，確實是一代軍神。」

  「至於我巫族與南楚……」

  太聖眼底閃過一抹複雜，不想說出漲他人士氣的話，硬生生話鋒一轉。

  「老夫只能說，若是入主中神，鎮國王爺或許起步艱辛，但所說誰能活到最後，定是南楚，而不是我巫族。」

  是南楚，不是巫族！

  巫族眾人眼瞳一震，駭然大驚，無法接受太聖這番認定。於良也是心頭一顫，眸瞳劇震。

  「為什麼？」

  「為什麼巫神大人一定要我們跟他入中神？」

  於良說出了自從南蠻巫神命令下達後，幾乎所有巫族內心的狐疑。

  他們不理解。

  因為他們認為，自己巫族才是這個世界最強大的勢力，即使中神州各大頂尖勢力，也絕對無法忽視自己一方的存在，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完全可以憑藉自己的力量入主中神州，又為何要和李雲逸一起？

  李雲逸？

  不過區區聖境一重天而已！

  「這……」

  太聖皺眉，似乎正在整理措辭解釋，可正在這時，有人搶先了。

  「因為你們的父親爺爺和祖輩心裡清楚，你們巫族一旦進入中神州，定然活不過百年。」

  李雲逸冰冷甚至帶有些許嘲弄的聲音響起，再次引得巫族眾人臉色大變。

  因為，這份「羞辱」已經不止是針對他們，更是針對他們整個巫族了！

  「放……放肆！」

  「咒我巫族活不過百年？！我巫族上百聖境難道是吃素的！」

  「更有巫神大人護佑，我巫族必當問鼎中神！」

  巫族人群立刻炸裂，人人高聲咆哮，就差怒罵了，高談闊論自家巫族強大。但很明顯，憤怒之人已經少了很多，不少人和於良一樣，臉色陰沉，陷入沉默，眼底明滅不定，似乎在推演李雲逸這番話的真假。

  直到。

  「上百聖境，很多麼？」

  李雲逸繼續冷笑，望向一旁莫虛。

  「莫長老乃紫龍宮長老，對中神州很是了解，不如由他給你們介紹介紹，中神州究竟如何？」

  一旁莫虛精神一震，心裡無奈，沒想到李雲逸會在這個時候把他拉下水，但也只好站了出來。

  他對中神州遠遠達不到李雲逸所說的了解的程度，但對於各大頂尖勢力擺在明面上的頂尖戰力還是有所耳聞的，當即道。

  「總有百尊以上聖境的，確實不少，十大聖宗，十大皇朝，乃至十大魔教，都能達到這個數字，甚至更多。」

  莫虛實話實說，沉穩的話音傳遍全場，或許是因為他來自紫龍宮，或許是他說出的信息實在太驚人，一時間，巫族眾人竟沒人插嘴。

  直到許久。

  「怎麼可能？！」

  「誰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

  巫族眾人還是有人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但很明顯，發出質疑聲音的人越來越少了，因為他們看到，太聖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起來。

  「夠了！」

  太聖低聲怒吼傳遍全場，冷冽的目光從那些還試圖掙扎的巫族宗師身上掃過，臉色冰寒。

  「輸了就是輸了！」

  「無論規則如何，這是事實，亦是你們接受的事實，有什麼好說的？」

  「更何況，今日演武，鎮國王爺處處公平，你們還想掙扎什麼？」

  呼。

  太聖發怒，巫族眾人終於安靜下來，但顯然，太聖沒想結束，眼底神光閃爍，透出失望。

  「我很失望！」

  「對於你們，也是對我。」

  對我？

  眾人驚訝望向太聖，不知道後者為何這麼說，映入眼帘的，卻是後者臉上的一片寂寥，讓於良看到都忍不住心頭驀地一震。

  他們，從未從太聖身上看到過這種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