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1章 共生契約

  呼！

  一片黑暗，李雲逸一臉凝重站在中央，身前銀白光輝不再閃爍，如直接凝固，就像是周圍的空氣一樣。

  僵住了！

  這恐怕是李雲逸欲要和其他人合作，破解當前困境，節奏最快的一次，因為完全不用他提及，夢魘就直接說出來了。

  但。

  也是陷入僵局最快的一次。

  只是數語交流，雙方都拋出了自己的目的。夢魘是為了逃離此地，而李雲逸是為了打破此地規則桎梏。

  有衝突！

  可是，雙方也都明白，此時占上風的，還是李雲逸。

  因為，夢魘想要離開這裡，必須藉助李雲逸的力量，否則，留下就會死！只是早晚的事！

  想到這裡，銀白光輝輕輕一震，夢魘凝重的聲音再次響起，隱隱帶有一絲渴盼。

  「就沒有半點商量的餘地？」

  李雲逸深吸一口氣，無奈一嘆，道。

  「本王不願做那利益至上之人，更非薄情寡義。但，此事關乎的是同本王交好巫族一族千萬生命的安危……」

  李雲逸的聲音漸漸低沉，似乎有幾分未盡其詳的意思，但當傳入夢魘耳中，立刻讓它心神一震，心思更加沉重了。

  不。

  李雲逸已經把話說的很明白了。的確是沒有半點商量的可能。

  千萬生命。

  這四個字的分量實在是太重了！

  只不過讓夢魘驚訝的是……

  同本王交好的巫族？

  李雲逸冒險進入此地，為得不是他自己，而是其他人？！

  夢魘一驚，忍不住為之觸動，但此時此刻，他哪裡還有閒暇多想，順著李雲逸的話音緊接著道：

  「你不是為了自己？」

  「世界之劫沉重無雙，一旦降臨，想要破解幾乎沒有任何可能，別說是我，就是我得到全部傳承，恐怕也無計可施，閣下又何必如此苦苦相逼？」

  「但是，只要閣下願意幫我離開此地，我可承諾，待收取所有傳承記憶，定然能幫助閣下在武道上突飛猛進！」

  「閣下可曾聽聞過神竅？」

  「元神有竅，開之可通天道至理，是這一世界無上的法門，我夢魘一族最為擅長此道，必然能……」

  夢魘繼續勸說，尋找說服李雲逸的希望，銀白光輝閃爍，透出它心底的無盡求生渴望。

  可就在這時，它的聲音突然戛然而止了，因為

  「神竅？」

  「你說的是這個？」

  李雲逸平淡的聲音響起，緊接著，在夢魘驚愕的注視下，其眉心處光華大作，一道平和的白光亮起，一瞬間，虛空隱隱聽到無數大道之音輕鳴梵唱。

  這是……

  神竅！

  絕對是神竅！

  並且是所有神竅中最重要的那一枚！

  夢魘瞬間驚呆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而更讓它無法接受的是，在李雲逸這枚神竅里蘊藏的氣息，純淨無比，絲毫沒有它夢魘一族特有的氣息。

  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正如它感知的那樣，李雲逸並不是靠著此間鎮壓它先輩本體創造出的法陣激發的這一枚竅穴！

  「通慧竅！」

  「這怎麼可能？」

  「你怎麼可能開闢這一神竅？！」

  夢魘驚了，話音里充滿不可思議。這時，李雲逸輕輕一笑，臉上露出夢魘熟悉的譏諷，和剛才相比，雙方似乎互相換了一下位置。

  「為何不能？」

  「天下之大，秘術神通何其之多？開闢神竅的辦法，可不止你夢魘一族知曉。」

  「所以，閣下的承諾對本王來說，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想要離開這裡，還請閣下拿出更多有價值的東西吧。」

  更有價值的東西！

  夢魘被李雲逸用它剛才說過的話懟了一遍，銀白光輝震盪，卻並非因為李雲逸的「針對」，而是這番話中蘊藏的其他東西。

  帶自己離開此地……李雲逸是可以做的！

  只不過，目前自己提出的籌碼還不夠！

  「狡猾的人族！」

  回憶傳承記憶中自己本體關於人族種種的描述，夢魘忍不住在心裡腹誹。不過這些它肯定不敢表現在明面上，更不敢真的說出來。

  心裡說說也就罷了，真的說出來，那可就真的崩了！

  但是。

  自己哪裡還有更有價值的東西？

  開闢神竅，這已經是自己的最大底牌，甚至以它當前的能力，還無法完全掌控，畢竟它境界有限，得到的傳承記憶也相當有限。

  但即使這樣，都無法讓李雲逸動心……

  夢魘很急。

  「你不信任我？！」

  李雲逸輕輕一笑，並未掩飾自己。

  「信任？」

  「閣下與我初次相逢，只是因為共同的目的才可能有所合作，談何信任一說？」

  李雲逸絲毫沒有掩飾自己心裡最真實的想法，因為這樣才能給夢魘更大的壓迫。

  想要謀求自己的信任，它就必須得付出更多東西！

  果然，

  聽到李雲逸略顯冰冷的回答，夢魘身體一震，波動收斂，幾乎凝固。

  「開闢神竅，這已經是我最大的承諾……我又何嘗不想破解此地禁制？只可惜一直不能。如果閣下想從我這裡謀求更多東西，請恕我再難承諾更多。」

  「倘若閣下能夠降低要求，為表示真誠和得到閣下的幫助，我願儘量滿足！」

  夢魘聲音低沉，在說這些話的時候，透出深深的無奈和不甘。

  他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這種局面的確不好受。

  李雲逸則眼瞳一亮，聽到夢魘這低沉的話音，他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了，起碼已經達到了一部分。

  夢魘，認命了！

  起碼它已經清晰認識到了當前的境地，否則也不會說出這樣士氣大損的話。

  而這個時候，李雲逸又豈會浪費這一機會？

  眼底精芒一閃，毫不留情道。

  「認我為主。」

  「如果你願以性命起誓，認我為主，我可以答應你的要求。」

  「甚至，會盡最大努力，幫助你汲取本體之力，恢復巔峰！」

  認主？

  「你在耍我？！」

  轟！

  李雲逸聲音還未落定，只聽夢魘充滿憤怒的咆哮聲已經傳來，與之同時降臨的，還有無盡銀白光輝澎湃，如驚濤駭浪洶湧席捲，怒火焚天！

  嗡！

  一瞬間，李雲逸再次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脅臨近，虛空震盪如要撕裂，支離破碎的混亂衝擊似乎要割裂整個天地，把他這縷神念捲成碎片。

  身體一震。

  是身前如驚濤駭浪的狂暴衝擊所致。

  但，

  李雲逸的臉色平靜，卻仿佛根本沒有感受到這致命的威脅一般，道。

  「閣下可要想清楚。」

  「藉此地之威，斬我這道神念，自然容易。但下次本王再來，提出的要求可就不僅僅是這些了……」

  威脅！

  李雲逸一開口，還是威脅！

  對方暴怒，這邊卻繼續威脅，頗有一種火上澆油的架勢。可是，李雲逸敢這麼做，自然是有自己的把握和底氣的。

  夢魘，不得不從！

  死亡當前，自己是它唯一的希望，它根本無法拒絕！！

  果然。

  李雲逸話音剛落。

  嗡！

  天地寂靜，銀白光輝猛地收斂，虛空再次歸於一片死寂。

  夢魘，收手了。

  咬牙切齒的聲音傳來。

  「我被你人族坑害於此，你還想讓我認你為主？」

  「痴心妄想！」

  面對夢魘的痛斥，李雲逸神色不改，甚至連嘴唇都沒有動一下，只是靜靜看著，等待夢魘發泄心中的憤怒。

  是的。

  夢魘只是在發泄而已。

  如果它對人族的仇恨真的超過了對生命的留戀，就在剛才自己提出這一要求的時候，自己的這縷神念就已經被湮滅了，根本無法抗拒。

  但。

  既然夢魘沒有這麼做，就意味著，它心中對生的渴望，才是最為強烈的執念！

  終於。

  夢魘的斥罵聲漸緩，李雲逸眉頭一揚，再次開口。

  「說完了？」

  「那就繼續說正事吧。」

  「只有你認我為主，我才能百分之百相信你，這是本王的底線。現在，你可以做出選擇了。」

  李雲逸再次重申，身前立刻陷入一片寂靜，充滿壓抑，似乎永遠也沒有盡頭。

  李雲逸並不著急。

  大局在握，他怎麼會急？

  恰恰相反，他很有耐心。而這一要求，也不是隨便提出來的。

  夢魘，真的沒有辦法改變這一遺蹟內的規則麼？

  眼前的這尊新誕生的夢魘……或許是真的沒有，否則，面對自己如此壓迫，它早就該沉不住氣了。

  它表現出來的急躁和迫切不甘，更證明了這一點。

  但。

  這並不意味著真的沒有辦法。

  或許，夢魘的傳承記憶中就有這一部分，只是它還從未接觸過罷了。

  這是一個契機，也是李雲逸當前所能看到的唯一希望。因為，只有解決了當前遺蹟十二天殿內蘊藏的規則，才能讓巫族看到一線生機。

  好事多磨。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所以，李雲逸並不著急，也沒有向夢魘說出自己接下來的計劃。因為一旦他這麼說了，相當於夢魘就抓住了他的軟肋，畢竟，這嘗試還是需要夢魘全力協同合作的。

  於是。

  靜。

  虛空安靜的可怕，是足以讓所有人失去耐心的死寂，足以湮滅世間最堅定的意志。

  好在，同夢魘相比，李雲逸的意志無疑更加強大，經過漫長的等待之後，終於。

  「認你為主……這絕不可能！」

  夢魘沙啞沉重的聲音響起，似乎只是剛才的思索和現在的開口就耗盡了它全部力氣，咬牙切齒道。

  「當年本體被你人族蠱惑引誘，隕落於此，就曾在心裡起誓，今生絕對不會相信你人族任何一個！」

  還是不行？

  夢魘因為之前的記憶留下心理陰影了？

  李雲逸眉頭一皺，沒想到自己已經如此逼迫，夢魘竟然還是選擇了拒絕。

  壓迫不夠？

  李雲逸正要繼續施壓，突然，聽到夢魘話鋒一轉，道。

  「但，我可以和你定下共生契約，從此之後，你死我死，你生我生！」

  「這，也不算是違背本體諾言了。」

  共生契約？

  聽到這四個字，李雲逸眉心輕輕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