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蜜拋下話，給方導留下一個背影，回自己的保姆車上，冷風一吹，她其實就有點後悔。
後悔的不是講出來了——她反正是要講出來的，這個事情以她的性格來說克制不了，只是場合不太對勁，讓她不太體面。
搞得像個潑婦苦苦哀求一樣，太low了。
她心裡這樣哀嘆，回味自己那個背影：我怎麼的沒搞得更颯爽一點呢？
我哪裡是做舔狗的人？
何況車內的經紀人知道了事情經過，也不開心了：「蜜蜜，你就是改不了說話刻薄的毛病，萬一之後被穿小鞋就麻煩了。」
「方沂不會的。」
「劉一菲呢？她有股份的哦，內定的老闆娘了，導演太太團的c位誒，比你那泰迪姐妹團高到不知道哪裡去了……樂士的下周賈一樣要給方沂面子的，我看他還沒有方沂穩重。你知不知道方沂的那學姐張婧初啊，那怎麼被太太團封殺的？」
經紀人曾佳悉數張婧初的經歷：「一開始是被刪戲份，後來是無法演大陸的電影，不得不去了港地發展，再後來港地也鬧出一些緋聞，於是被聯合封殺，只能在大好年華的時候去海外留學……方沂比顧長偉厲害得多啊，你要想想再做事，別被打擊報復。🎉✌ ６９𝐒ʰⓤⓍ.ⓒόＭ 👣♔」
柳蜜不以為然：「隨便！巴不得！她是聰明人，她不會的。」
這話給曾佳給整不會了，動了真怒：「要不要聽聽你在講什麼？」
這幾年是明星開工作室的高峰期，也算是一個轉折點，大部分明星都是先有了一定地位才自己做主，柳蜜反著來的，她去年和經紀人曾佳直接開的工作室。
走到今天不容易，現在的成績是兩人共同的心血。
柳蜜說：「我巴不得被打擊報復……我發現方沂就受不了別人在他面前可憐，他是個奇葩，他日子過的太順所以老是好心腸，不不，是濫心腸，擺出一副冷酷的樣子讓人不好接近……我之所以輸掉，就是我剛開始太強勢，我沒搞清楚他原來是這樣的人。」
「我要是被他小女友整落難了，我反而有機會了，此乃妙計也！」
曾佳感興趣了，眼睛發亮：「那你該拿方沂炒作的！利用他，反正他是濫心腸，君子可欺之以方。」
柳蜜瞪了曾佳一眼：「我說說他濫心腸可以，你不要這樣講別人！」
曾佳已經習慣她的雙標：「你詳細點說，到底怎麼輸的？」
「我沒輸！」
「好好，劉一菲怎麼贏的？」
「能怎麼贏？王八看綠豆，對眼了！她也是個很被動的，怎麼形容？假如我和她一起點同一碗麵，她會先給錢再等面上了，不好吃就默默走開，我不是，我絕不可能在見到東西前付出什麼！一毛錢一分錢都別想。因為什麼？傻！」
曾佳有點吃瓜的意思：「這不是和方沂……天作之合嗎？」
「你會不會說話？那只是正好遇見了，而已！」
「砰砰！」
車門敲的聲音。
隨後柳蜜接到了劉一菲送手裡的咖啡，這是最後一杯，還有一點點餘熱。咖啡被捧在手心，柳蜜抬頭看見劉天仙的眼睛，不需要多說一句話，兩人默契的走在一起，走在很少有人來的小路上。
懷柔片場附近是早春的山林，柏油馬路上兩邊有各種鑽出頭的小花小草，稀疏的隨風擺動。柳蜜覺得，這些路邊無人知的野花野草給了她力量，沒什麼陽光沒什麼雨水，也長出了芬芳。
她先打破沉默：
「09年我拍攝好多雜誌，有一場和方沂一起拍的，當時碰到你送我咖啡，現在想來我不該喝。」
「那是我媽媽送的。」
「都一樣。總之，如果那時候我不喝，我和方沂一樣的甩臉色，說不定他就欣賞我的品格了，一個不同於現在的開端就發生了……」
劉天仙知道柳蜜在說她也有和方沂發展的機會，也指責她奪人所愛。
她輕輕搖頭：「那時候我真的不認識方沂，而你也騙了我，我一度以為你們是情侶。」
柳蜜：「沒關係，認不認識都無所謂。人生就這樣，一個決定搞錯了，怎麼也追不回來，時間不等人也不給人機會。」
「不是時間的問題。你和他完全不合適。」
「你合適？憑什麼來評價，你來評價嗎？你只是比我合得來，運氣也好。我不是在為我辯解，別急著反駁我……我是說詩施、那個糖糖，還有什麼……他們班那個誰？都有機會的，只要願意使勁兒！你現在成功了，他遷就你，越來越合拍，你回頭看感覺是天作之合，你的方沂天生屬於你……」
一股腦倒出許多話。
劉天仙等她苦水倒完，但斬釘截鐵：「不是的。」
「哪裡不是？等等，你笑什麼？」
「他是他自己，我也是我自己。我們不是相互遷就而是兩個人漸漸融合，也沒有『我的方沂』這樣的話，他永遠先是他，再是我眼中的他，方沂不是所有物。」
柳蜜給氣笑了，一口咖啡差點從鼻子眼兒噴出來：
「你在跟我講哲學嗎?還是辯證法？」
「不，我在和你說，這是兩種根本不同的感情觀。所以就算你真的有機會，還有那些你提到的人，可是這沒有現實意義……你知道嗎，因為男人和女人總是有機會的，如果世界上只剩下一個公猴子和另一個母猴子，他們就會欣賞彼此，因為不存在任何選擇。遺憾的是現實中有七十億人可選，而我總會遇見他，他也會遇到我，不是今天，就是明天。」
「你意思是，不論我或者其他人感情發展如何，只要你劉一菲出現了，立馬就急轉彎是吧？」
「從結果來看，是這樣的。」
柳蜜瞠目結舌：「你還挺自信啊。」
「不用客氣。」
柳蜜感覺自己這次沒辯論贏，覺得索然無味，打起了休戰旗：「咖啡喝完了，我得回劇組。」
「我送你。」
兩人走得很快，要到片場時，柳蜜扔了空咖啡杯：「這咖啡不錯，我完全清醒了，今晚上肯定睡不著覺了……這全都得謝謝你照顧我呢。」
「不用謝我，沒有這杯咖啡，你也會睡不著的，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