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悠長假期》在瀛島火後,聞季就已經有了「化干戈為玉帛」的想法,曾經打電話給白純。
當時就發現,自己手機號,被白純拉黑了,陌生號碼又打不進去,做了一番思想工作後,還是從原本的《叛影》劇組人員里,找到部手機,和白純聯絡上。
當時的聞季,雖然有些怨氣,但也差點被自己感動了。
什麼叫心胸開闊?什麼叫宰相肚裡好撐船?
自己一個堂堂的國內知名、輩份最高、資源豐厚的大導演,竟然能忘記你白忘機之前的無理,折節下交,簡直就是奇蹟!
這樣的示好,你白忘機難道不該像春秋戰國時的那些「俠士」一樣,感激涕零、以死相報有點誇張,最不濟也該感動得奮不顧身為己效命吧?!
什麼?
咱們之間有過節?我之前坑過你?
不打不成交嘛,過去坑你的事,我自己都忘得差不多了,你還記著呢?
這世上總有些人,自我感覺良好,聞季也是如此,在他看來,兩人有矛盾時,白純還是個小蝦米,是被自己打壓了,但這算個什麼事?
上位者出行,打傷到路邊的小人物了,扔兩錠銀子過去,不也仁至義盡了嗎?
更何況,當初你不是也反擊,也折我聞季的面子了嗎?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計較,再聯絡時,你心裡有點數哈哈一笑泯恩仇也就得了,這麼不會做人的嗎?
這樣的想法下,上次的聞季就有些不快,如果不是看著白純「鹹魚翻身」,在國外成了名,自己有意交好,就「容忍」了白純當時的脾氣,不然怕是當場就發作了。
在他看來,自己已經給白純面子了,白純但凡懂點事,也該自然而然地去了黑名單,甚至是主動交好了。
而現在……
好嘛,別說平時逢年過節主動過來問好了,竟然還把自己掛在黑名單里!
聞季心裡的火氣,騰地一下就爆出來了!
摔了手機,又砸了桌案上的一套茶具,聞季只氣得額頭青筋爆跳。
自己不是沒受過氣,年輕混劇組時,受的氣多了,社會上挨打要立正,上一秒被人照臉扇一巴掌,下一秒還要強笑著討好對方的事多了!
但自己哪受過這種氣?!
別說兄弟幾個的勢力起來後,就只說自己開始當導演後,哪個演員敢在自己面前擺譜?上次那個所謂的「新生代流量王小奶狗潘宇軒」敢在自己面前擺什么小奶狗的譜,不照樣被自己罵走了?
嗯?
潘宇軒,楊宇軒,這名字怎麼這麼像?
正在憤怒的腦子裡,莫名閃過奇怪的念頭。
但很快,聞季就將這荒誕的念頭,棄之腦外,咬牙切齒了一會,又覺得有些無力。
這樣突然的奇怪的念頭,都是他前幾十年養成的習慣,被人罵時,腦子裡就胡思亂想,以舒緩羞恥感,現在自己之所以這麼憤怒,歸根到底,是自己根本拿白純沒有辦法了!
這要還是8九十年代的海港城該多好?
敢不給自己面子,直接派人劫了白純,甚至直接刀架他脖子上、槍指著他,問他給不給自己拍電影,哪像現在,自己受了氣,竟然拿白純沒辦法!
……
聞季咬牙切齒了許久,腦子也漸漸平靜下來,臉色越來越難看,離開影廳,終還是問劉正強要了手機,撥通白純號碼。
「忘機啊,是我,我是四叔,啊?沒空啊?」
剛接通電話,聞季臉色就又難看了許多,卻還強撐著笑,語氣里儘量帶些誠懇的味道道:「我知道忘機你對我有意見,但我當初也是為了你好嘛,小五可到現在還惦記著你呢,我的意思是多條朋友多條路……好好好,我長話短說,我這段時間,也在許州,明後天出來,四叔擺桌和頭酒,大家一起吃個飯……哦,行行,你確定有空了撥阿正這個號就行。」
掛斷電話,聞季也也維持不住臉上的笑了,氣得呼吸都不穩了。
自己主動示好,都不給面子,打個電話,還要用劉正強的手機!
劉正強,是當初《叛影》時的武術指導,和白純關係頗好,也是聞季多年的御用武指,這進見他臉色不對,就趕緊道:「四叔你消消氣,忘機年青氣盛,不懂這些公共課,我這兩天跟他好好聊聊,飯局我確定了就告訴四叔你,你消消火……」
說起來也是尷尬,聞季和白純的矛盾,劉正強夾在中間,十分地難做。
多是多年交情,其實也不過是類似交好的「同事」,劉正強明里當然要維持住和聞季的良好關係,但職場就是職場,誰敢徹底交心?
反倒是跟白純,興趣相投,平時聊功夫聊動作設計,關係熟得很快,有些惺惺相異的味道。
這幾個月,他也沒少在聞季面緩解氣氛,但也知道,白純和聞季的矛盾,他也沒辦法,要想兼顧生活和朋友,最好辦法就是盡人事聽天命。
聞季聽了這話,臉色才好看了許多。
這年頭,贏家通吃,「名導演、名演員」的牌子,騙不到人了。
再大的名頭,拍出來的電影不好看,觀眾就能把自己噴成狗,網上能一時控評,卻也只是掩耳盜鈴罷了,再有名的老導演,再賣情懷,拍出一兩部垃圾電影,以後也沒人買帳了。
就算聞季不缺錢,有興趣的加乘,電影拍得不出色,也不行。
凡事就怕對比,以前動作電影爆火時,名利也只是集中在最有名的那一兩個動作明星身上,觀眾就認他們,別的演員再努力、再肯打肯拼,哪怕偶爾也能出經典之作,但就是只能被踩在腳下,出不了頭。
白純現在,已經是這個樣子。
這十餘年,電影市場整體不景氣,流量電影橫行且不說,就算有幾個實力派的功夫明星,也不行了,動作設計不行、後期製作不行、劇本劇情不行,棄其量只是合格、消遣之作。
原本也沒什麼,大家都這樣,一起恰爛飯,合格之作,也能被吹上天。
這也是先前聞季「封殺」白純,被圈裡認可的原因,雖然《叛影》效果不錯,但終究只是動作出色,電影不算驚艷,打壓白純也符合大家的利益。
但現在,聞季感覺「一家獨大」的時代,又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