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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瞳輪轉。
天地間的閃爍靈機漸漸褪去,面前的景象也迅速的抽離
黑袍高挑的身影微微邁步,閒庭信步般緩慢走動起來。
隨著光影徹底穩固,她的腳步才停下。
深思了良久。
也不知道過去多少時間。
抬頭看去。
黃昏,已至黃昏。
回頭看向站在她身旁的高大人影,塗山驚鴻忽然笑了起來。
她其實不必如此震驚。
因為這件事早有跡象,只不過塗山君的光芒太耀眼,所以讓她並不會去思考父親的身份問題。
如今知道了。
清楚了。
那又怎麼樣呢?
人還是那個人。
並且還因為是魂幡的主魂,變相的不會死在簡單的鬥爭之中。
這就更不用擔心了。
「怪不得。」塗山驚鴻長出一口氣,旋即臉上的驚訝神色漸漸褪去,只剩下一種命運無常的感嘆。
當然是震驚的。
沒有人不會因此感到震驚。
這就好像自己好像從未真正的了解過父親那個人。
在她眼中的塗山君是偉岸高大且傲然沉默的。
似乎不管發生什麼事,只要聽到那道空靈中帶著嘶啞的聲音響起,她就再也不會感到害怕。
卻沒想到。
其實那樣的人,曾經也同樣是個尋常的青年人,會喜怒哀樂。
經歷難以訴說的千磨萬煉,方才有現在的塗山君。
也怪不得當年相見之時,她感覺父親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激動和興奮,反而帶著一種不同尋常的平靜,闡述著前路。
那時候她不太懂,她想要回到的是小時候無憂無慮,自由自在的時日。
現在她已懂。
不成道,終成灰。
如果不等登天成仙,就永遠不可能自由。
修行,為的不就是擺脫這般無常,不就是為了超脫自在,這才是該是修行的真諦,道途上不管發生什麼事情,總歸不過是風沙塵土落在道袍上,伸手撣去便是,這也就足夠了。
目光迴轉遠方大黑山的地方。
驚鴻輕笑道:「爹,我明白了!」
「但,」
「我依舊有個問題。」
「我爹到底去哪兒了?」
不過是些許漣漪泛起波動,高挑的黑袍紅髮身影已經消失不見。
……
森然枯寂的黑玉骷髏低垂著頭顱。
血肉早就成了堅硬風乾的好似鐵塊的東西。
唯有身形依舊保持盤坐。
而在那屍首座下則是一艘點燃了燭火的銅燈,燈芯的火焰像是沒有受到干擾般幽幽燃燒。
照映在屍首殘缺的面容上。
在閃爍間,好似這位修士並未死去,僅僅是陷入了沉睡。
王千星坐回了太師椅,順勢將一貌美女修拽入懷中,感受到懷中顫抖,說道:「愣著做什麼,該做什麼就做什麼。」
背著劍匣的瘦子面色陰沉。
冷哼了一聲,似乎對王千星這般作態非常的不滿。
明明都已是階下囚,還擺什麼譜,這乾脆就是不尊重他們。
要知道,以現在的處境,他們想要殺人不過是頭點地的事情,怎輪得到一個紈絝子弟在他們的面前如此從容不迫。
正要出言說什麼,領頭的趙五擺手攔住了瘦子。
趙五不想節外生枝。
囂張就囂張嘍,只要他能拿到錢也都無所謂。
原本也沒想到能抓到這條大魚,誰料到此人被其父罰來鎮守靈舟,但計劃總歸還是成功的。
「王公子,還請你手下人封禁丹田。」趙五拱手笑呵呵的說道。
還不等王千星表態,站在他身旁的三位金丹真人倒是率先變了神色。
封禁丹田就意味著不能動用法力。
沒有法力,以他們的肉身,但凡來一件法寶都能斬去血肉。
這就相當於讓他們從修士變成弱不禁風的凡人。
正享受著葡萄的王千星皺眉道:「當我真傻嗎?現在五對四,我認栽,他們真封禁了丹田,就是五對一了,你們想要我命,我難道還要給你們?」
隨後聳肩說道:「大不了我們就做過一場。」
「呵,那倒是不必。」
趙五笑著看向身後的禿子說道:「去,把儲物袋都納物符都裝上。」
「注意不要用儲物袋套儲物袋,容易出現坍塌,平白糟踐了東西,分開裝就是了,本身也用不了多大空間。」
「好嘞,放心吧!」禿子獰笑一聲,接過袋子摸了摸自己帶著疤痕的腦袋,徑直去往了船艙。
一同行動的還有那瘦子,是被趙五打發去的,瘦子看不慣款絝子弟的做派,留在這裡多半礙事。
而且兩個人行動能互相監督以防他們私吞財貨。
靈舟就這麼大的地方,只要稍有風吹草動,對於金丹真人而言不過是咫尺的距離。
以他們的實力,就算真要起個正面衝突也絲毫不懼。
其中那身著長袍做道人模樣的修士倒是沒有尋王千星的麻煩,他的目光落在了一艘小舟上,那小舟還燃燒著一盞古樸的青銅燈。
木慶的神色詫然,這一看就是好寶貝,不說能在域壘空間中遊蕩穿梭,光是看那銅燈便覺得溫暖襲來。
「公子。」站在王千星身旁的金丹修士低聲說了一句,同樣把目光放在那艘小舟上。
這兩件都是寶貝,而且那枯骨肉身,絕不是尋常修士,靈官法眼看不出底細,只覺得深邃如淵,至少也得是真君遺蛻。
真君遺蛻也就罷了,他分明看到那枯骨身軀的左手上帶著兩枚戒指,如果他所料不差,那應該就是儲物戒指。
打造儲物戒指用的是一種須彌水晶,與芥子獸皮不一樣。
獸皮製作的儲物袋空間並不大,水晶則能擁有更大也更穩固的空間,也更不容易損壞。如果面前的是元嬰真君,那儲物戒指中怕是有元嬰修士的積蓄。
「王公子,這船上的東西已經屬於我們了。」趙五笑著指了指那艘停泊的靈舟以及靈舟上的屍身,隨後又看向那位金丹真人說道:「我想諸位應該是沒有什麼意見的。」
說著釋放自身靈機氣息,金丹後期的大真人威壓像是水波光紋。
「隨意。」王千星擺了擺手。
他有錢,懶得為了這點錢拼命。
要是他死了就花不到家裡的錢了。
不過是一艘靈舟罷了,送給他們也無妨,至於那疑似元嬰修士的遺物,他也只覺得有趣而已。
不過他倒是對於陸荊的背叛耿耿於懷,不由得目光看去,冷冷的問道:「為什麼背叛我?」
剛才還形如小廝的陸荊笑了一聲拱手說道:「公子說笑,在下為成為這艘靈舟的管事攏共花費了五年的時間,而在之前,在下都是以此業為生,何來背叛一說?」
「噢。」
王千星沒有再問。
看來他今天真栽了,不過倒也印證並不是有人想要他的命,而是因為恰逢其會。他不該把他爹的小妾弄到自己的床上,不然也不會被他爹派來鎮守靈舟,好在他們都是求財的。
少頃。
禿子和瘦子已經搜刮整艘靈舟,納物符整整裝了一大袋,腰間更是掛滿了儲物袋,臉上的興奮激動根本抑制不住。
「趙老大,我們發了,這一票幹完,剩下三五十年都夠用了啊!」
「啊,哈哈。」
「星金商會真是富裕啊,沒想到這一趟賺下如此財貨。」瘦子同樣高興的拍打著腰間的儲物袋,雖說這些押送的資源有些不好變現,但是總有手段,能獲得這麼多的收穫已經是意外之喜了。
「好!」
趙五哈哈一笑的走到小靈舟旁邊,看向那骷髏屍首,嘖嘖稱奇:「不知前輩是何等高人,在這種傷勢的情況下還能乘舟橫渡,實在讓某佩服,今日得前輩遺物饋贈,定尋好穴為前輩安葬。」
剛剛觸碰到屍骨。
只聽得細微的聲響傳來,面前屹立不倒的肉身屍骨像是風化許久化做一灘灰白色的粉末。
伴隨著吧嗒兩聲清脆的聲響,兩枚戒指落在了小舟。
剛撿起戒指,還不等他仔細觀摩,背身的他便轉過身來。
看向王千星笑呵呵的說道:「本來想請王公子去我們那裡做客,後來一想實在不好操作,不如就請王公子死在這裡吧。」
王千星眸色一凜,冷哼道:「想殺我?爾等就不怕我爹為我報仇?」
趙五大笑道:「我們不過是升斗小民,浪蕩野修。」
「王大少的命這麼金貴,等你回去了,難免會報復我們,不如就在此地,塵歸塵,土歸土,免得以後多出什麼麻煩啊。」
「五對四,你們就這麼有信心贏。」王千星緩緩起身,手指摸在儲物戒指上。
他還有底牌未動用,未必不能勝。只不過相比於底牌,他更珍惜自己的命,為了些許的靈石財物丟了性命不值當。
反正這些也是商會的東西,他並不心疼。
只不過讓他沒有想到,這個豪俠模樣的人會在此時發難。
「動手!」
趙五毫不猶豫的下令。
噌。
兵器的寒芒閃過,率先出手的竟然是最沒有存在感的陸荊,手持兩柄匕首模樣的短刀,分明是兩把染血的法寶,直接砍看距離他最近的那位金丹真人,此人同樣是押送靈舟的一員。
「嘿嘿。」
瘦子呼的吹響口哨,匣中長劍悍然出鞘。
「殺!」
兩方人馬頓時戰做一團。
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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