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玉她爹程二貴來的比較晚,但提的東西比大哥程大富好上不少。
兩匹料子,四盒點心,雞鴨各一隻,還有一些零散的乾果。
本來是要年前送的,可年前給主子們做事還忙不過來,哪裡敢先給自己老子娘送的。
大年初一正好在城內,這才提點禮物前來瞧瞧。
年後就不再回來了。
程嬤嬤瞧老二提的東西,嘴角撇著。
跟程玉說,「就你爹那個憨傻樣,指定不會準備那麼齊全的東西。」
程玉:「莫不是鄉下那個寡婦給操持的?」
程嬤嬤沒言語。
程玉也是無感。
程二貴只是原主的親爹,又不是她的親爹的。
程二貴常年在莊子上做事,加上男人對照顧孩子根本就不怎麼上心。
程玉和哥哥程斌都是跟著奶奶長大的,與親爹關係不算親厚。
她爹要是真的願意給寡婦養孩子,那就隨他去。
但她爹絕對不能拿他們的錢去養別人的孩子。
察覺到女兒盯著他爹,程二貴嘿嘿笑了下。
「玉姐兒長大了不少,看著都是大姑娘了。要不是你做陪嫁丫鬟走,這會子估計都要嫁到馬家去了。」
程玉道:「婚事不是爹給退了嗎?」
程二貴沒言語。
程玉也不想故意這樣說,只是聽程二貴說起婚事,就很煩躁。
平時不關心女兒,這會子瞧見就說婚事,還是一樁退掉的婚事,說這個做什麼?
真的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程斌早在程梅跟奶奶鬧的時候就回來了。
他不喜歡女人之間的的鬧騰,見程梅也沒傷到妹妹,就沒出屋門去管,聽到他大伯和大伯娘回來,這才出門來。
現在是在院子裡跟堂哥程文說話。
程斌老實實在,這點隨了他爹程二貴,聽著程文吹著他在莊子上做的多好。
「我爹現在是二把手,我在我爹手底下做事,也沒多累,就是混個兒子,每個月能拿二兩。」
「斌子,你呢?還在養馬啊?」
看著出來堂哥話里的嘲諷。
程斌老實巴交說道:「我已經不養馬了,我現在跟著世子爺做侍衛,你還記得長風不?」
程文:「世子爺跟著那個,很小就很厲害的侍衛?我記得,年齡跟咱們大小差不多?」
程斌道:「比你還小兩歲呢,武功可好了,我現在跟他學武。」
程文說,學武多累,不好,不如找個輕省的差事,又清閒又能拿錢,那多好啊。
程斌沒說月錢,他怕說多了,再把堂哥給酸死了。
屋內的程家人吵鬧之後,恢復了一陣子的平靜。
老太太跟兩個兒子說話,打發了大兒媳錢氏去做飯。
錢氏才不願意去,讓程梅帶孩子出去玩,使喚孫氏去做飯。
程玉本想去的,被老太太按了下手。
老太太可不糊塗,誰對她好,她就對誰好。
知道程玉是實打實的對她這個祖母尊敬又照顧,老太太對程玉也是心疼。
程玉瞧著堂嫂也不是那種厲害的主兒,瞧著也是可憐。
「奶,我去幫忙,不然讓堂嫂一個人做,咱們這一大家子的飯菜,得到什麼時候才能吃上飯啊?」
程嬤嬤這才沒攔著。
程家得廚房就在院子裡,連個遮風擋雨的地兒都沒有。
大伯娘錢氏還說著,不行他們就先回去,反正也瞧過母親了。
還笑呵呵的說,莊子上事兒多,她這個二把手的管事婆子,底下也有一些人家要管的。
可把她給能耐壞了。
程嬤嬤呵呵冷笑了兩下,說了句,愛吃就不吃,不吃滾蛋。
程大富瞪了妻子一眼,錢氏才不敢再說話。
大冬天的這外面挑來的水更冷了,肉眼可見堂嫂子孫氏的手被凍的跟胡蘿蔔似的。
「嫂子,你燒火,咱們將這帶來的菜熱一下,年前我給奶送了一些熟肉,還有饅頭,咱們隨意吃點就好了。」
孫氏第一次看見程玉,對於這個二叔家的女兒,她是不面熟的,也不曾說過話。
她是在莊子上嫁給程文的,她嫁過去的時候,程玉已經做陪嫁丫鬟不在家了。
除了程玉,這家裡的人她算是見過一面。
只有程玉,今日算是第一次見面。
她也不忸怩直接喊她嫂子。
孫氏呵呵笑著應下,「你跟我婆婆說的不一樣……。」
程玉頓了下,繼而笑著問道:「大伯娘是怎麼跟你說我的?」
孫氏笑了笑,只是笑容里多了些尷尬。
想也知道,准沒什麼好話。
程玉道:「我先前性子悶,後來遇到了點事兒,想開了,只要不是什麼生死大事,我何必憋屈自己,去迎合他人的喜歡。不管是不嫁人,還是嫁了人。
首先我就是我自己,我是程玉,其次我才是我爹的女兒,我奶的孫女,我哥的妹妹,我未來丈夫的妻子,以及以後孩子的母親……。」
程玉是瞧了出來孫氏的處境並不算好。
才故意說了這些話,也是想點撥下孫氏吧。
這個世界只有女生共情女生。
如果女生都不幫女生的話,那將是多大的悲哀。
孫氏輕笑,「我讀過書,我爹是個讀書人,後來遭了到了莊子上做事。我爹娘就我一個女兒,也是疼我,以為嫁到程家來,程家條件好,我會享福。」
說起這個,孫氏苦笑了一番。
「或許是我不好吧,沒有先生個兒子出來,婆婆瞧我不順眼。」
「堂嫂子,你已經很好了,知書達理,溫柔賢惠, 我倒是覺著,我那堂哥高攀了你。你與婆婆不對付,別自己出面,晚上的時候,跟我堂哥說說,他還能不聽你的,一次不行,你就多說幾次,她是你丈夫就該護著你的。」
孫氏看向程玉,晚上男女之間那點事,是可以這樣說的嗎?
「玉姐兒,你……。」
「堂嫂子若是覺著我說的話孟浪,只管去告訴大伯年,那以後再遇到事兒我可不管你了。」
「我們做陪嫁丫鬟的,啥沒學過。要不是陸家被抄了,我就要被送去做通房丫鬟了。堂嫂子還覺著,我啥也不懂嗎?」
孫氏立刻明白了。
她覺著,肯定是在玉姐兒在被選為陪嫁丫鬟之後,就被管事嬤嬤教了這些東西的。
今日跟她說,也是瞧她被婆婆欺負的可憐,才教她幾招。
「玉姐兒,我記著了,我不會跟外人說的。你對我的善意,我記著。」
程玉也是瞧了出來程文是個牆頭草的性子,他也不是十足的娘寶男,就是耳根子軟,誰說都聽。
大房裡全是大伯娘說的算,這堂嫂子跟個小媳婦兒似的,可不是全家都聽大伯娘的話了。
她自然是希望作為兒媳的孫氏也能自立起來。
最好是狠狠地壓制住錢氏,省的她閒著蛋疼亂操心。
剛才說她命不好,出生沒多久剋死了娘,克跑了馬家的婚事。
竟然連陸家被吵架,大伯娘都說是她命不好帶過去的。
氣的程玉都想飆國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