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晌午後，程玉帶著大娘子賞賜的一堆東西回了家。
她連去自家看一下都忘記了，想著過幾日給哥哥通個信，她私下再去見見哥哥，讓哥哥給奶奶捎些東西就好。
她真是怕了，心裡也是想著，再也不敢來景王府了。
回到家裡，好幾天，程玉都沒緩過勁兒來。
趙汝蘭也是發愁，那日她與哥哥起了爭執。
她跟哥哥說，程玉不會跟他在一起的，哥哥還不信，非說是她瞧不起程玉，瞧程玉是個丫鬟。
不管她如何解釋，哥哥根本就不信。
趙汝蘭也清楚，為何哥哥會先來問她，因為程玉之前是她的陪嫁丫鬟。
若是他之前給要走了，不跟妹妹提前打聲招呼，顯得極為不合適，而且，若是日後程玉在王府生活，自然是要跟妹妹見面的。
他不提前說的話，日後見面也是難看。
但沒想到，趙十堰跟妹妹趙汝蘭說完。
趙汝蘭當下直接說，她不會答應的。
趙十堰還以為是趙汝蘭瞧不上程玉之前做過丫鬟的賤籍身份。
實際上，是趙汝蘭太了解程玉了。
這次她主動攤開與程玉說直白了。
若是程玉真的願意嫁給她哥哥的話，除了有點彆扭，趙汝蘭也沒想過反對，她不在乎什麼世家姑娘。
起初是在意的，她還想著，一定要給哥哥找個門當戶對的大家閨秀。
可她哥哥說了，這輩子就想找個喜歡的，在意的，他現在有軍功在身，為的就是婚姻自由。
她忽然就明白了。
人活一輩子到底是為了什麼？
錢財權勢固然重要，但想要一個稱心如意的人，也是同樣重要。
她也不反對哥哥找喜歡的女子了。
可是，他喜歡程玉，人家程玉卻是不願意的。
想到那日喊了程玉到家裡，她將話說開，剛說了句，程玉立刻下跪磕頭，祈求她不要撮合這樁親事。
趙汝蘭便是歇了心思。
趙十堰忙完妹妹和離回家的事情之後，一直在外忙，這幾日的確是不得清閒，剛回王府，聽得院子裡的下人說，前幾日大姑娘派人請了程玉姑娘前來。
趙十堰沒得喘息的時間，逕自朝著妹妹的引蘭苑而來。
二道門當差的珠兒和織錦忙著問好。
「世子爺，大姑娘正在屋內休息。」
「去跟大姑娘說一聲，我有事兒找她。」
趙十堰放緩了步子。
織錦快速跑了過去，給丁香傳了話。
丁香撩起珠簾，「說是世子爺著急忙慌的要見您，在外廳等著。」
「可知何事？」
丁香搖頭，「奴婢且不知。」
「算了，我去問問。他不想說的，你們誰問，也不會說的。」
趙汝蘭過去，見哥哥臉色的確是不好，丫鬟送了茶盞離開，屋內留了丁香和門外候著的珠兒。
「哥哥，你這是怎麼了？誰惹你生氣了？」
趙十堰卻緩了語氣， 「你派人喊程玉來，所為何事？」
趙汝蘭頓時明白了。
她輕笑，隨即說道，「她不願意嫁給你。」
趙十堰抬頭看向趙汝蘭。
趙汝蘭立刻解釋，「你可別怨我多問，我說了，若是她願意的話，我是不反對哥哥你娶她為妻的。可人家不願意啊，我剛提一句，她直接跪下求我。」
「還說……。」
「說什麼？」趙十堰袖中拳頭緊握。
「說，她喜歡的不是你這樣的。」
「為何？」
他生氣了，問的話都帶著兇狠。
趙汝蘭忙道，「這個我哪裡知曉，你別沖我撒氣，有本事你自己去問啊……。」
這話，趙汝蘭自然是小聲說的。
其實她對兄長，那是又愛又敬，也是不敢說教哥哥半分，她作為妹妹只有聽哥哥話的份兒。
趙十堰離開了。
怒著一張臉離開的。
這一刻的趙十堰，心裡產生了深深的自我懷疑。
他到底哪裡不好了？
要身份，那好歹也是景王府世子爺。
要功勳，他在戰場上被稱為不敗將軍。
長相，也不是少鼻子少眼，缺胳膊少腿，而且，他還身強力壯。
為何她就看不上他了？
這口氣，他是咽不下去的。
***
程玉的滷肉生意在年關的時候忽然間火了起來，想著是過年了，這買滷肉的人多了。
她又開始做果子了。
這次做的是過年走親戚送禮用的禮盒果子，她特意找人定製了一些可以裝果子的禮盒。
這次不等蔡琨大官人上門來，程玉主動去找了蔡琨，問他可是需要果子，她便宜的價格賣給他。
蔡琨知曉是那家做滷肉的小娘子，便是親自約她在鳳樓的茶館裡談事。
程玉也不怯場，她稍稍收拾了下，打開首飾匣子，瞧著匣子裡的簪子，她拿著在手中比劃了下。
看的桃子一臉霧水。
「玉姑娘，瞧你拿髮簪的手勢，咋跟你握刀似的？」
「我瞧著這玉簪蠻好看的，你戴上漂亮。」
程玉輕笑，「我還是喜歡這個銀簪，低調，鋒利。」
桃子不解，誰家好人用鋒利形容髮簪的。
不過，只要姑娘喜歡，她覺著，哪個都好看。
「我給你戴上。」
桃子拿起銀簪，給程玉戴上，「玉姑娘，你自己去可以嗎？不行的話，就去喊了張大哥陪你一同去。」
「怕什麼，鳳樓可是京都出了名的茶館，我要是在鳳樓出事，鳳樓這生意也甭想做了。」
桃子點頭。
程玉交代，「稍後我忙完直接去滷肉鋪子。」
荷花在家裡做事。
做果子的營生依舊在家裡，交給荷花來做，她自己忙的過來。
如果與蔡大官人談好了，程玉想的是，多僱傭一些人，她有自己的盤算，這次做起來絕對比中秋那次要輕鬆的多。
程玉到鳳樓門外，直接與店小二說，找綢緞莊的蔡大官人。
店小二引著程玉入了二樓。
這二樓有雅間，但需要提前預定，像蔡琨這般見一個小廚娘的規格是沒必要開雅間的。
程玉過去的時候，蔡琨正在座位上坐著喝茶。
鳳樓的茶客是真多，除了喝茶也有歌舞表演。
大廳內就有三五個舞娘在跳著風情萬種的舞蹈。
程玉朝著蔡琨走去。
「大官人好。」
程玉微微福身，做了個禮節。
蔡琨道：「程娘子請坐。」
「你那果子，多少價格給我？」
果然是商人，見面之間談價格，不說多餘的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