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解開昔日舊枷鎖,今日方知我是我(

  第279章 解開昔日舊枷鎖,今日方知我是我(求訂閱)

  沒人想到,道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當禪子口誦四句佛偈,人們皆為之嘆服,而接下來,二人的一番問答,則讓許多人聽得迷迷糊糊,不解其意。

  直到齊平同樣砸出佛偈,場內場外,無數人如遭棒喝。

  「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眉毛花白的空寂禪師如遭雷擊,愣在當場,腦海中只有這句話不斷迴蕩。

  昔日,他與齊平論禪,雖中途休止,心中卻同樣有所觸動。

  他明白,齊平所指,應是另外一條路,但卻如霧裡看花,始終不大明白。

  直到此刻,禪子與齊平的佛偈彼此對照,心中的霧,突然散了。

  他當然聽得懂,二人所說,已經不只局限於道戰。

  而是講「悟道」的方法。

  時時勤拂拭,便是苦修,這是禪宗秉持的道,禪子說,修行一路,須苦修輟。

  可齊平說,錯了,悟道應是回歸本心,是「頓悟」的過程。

  他自己在幻境中的教書,便是例子。

  「開悟……頓悟……身是菩提……心如明鏡……」淨覺寺老僧喃喃自語,重複著。

  其餘諸僧,亦為之失神。

  這一刻,便是道門眾人,也是陷入沉思,魚璇機咬著銀牙,眸光發亮,聽到身旁塗長老等人呢喃:

  「頓悟麼……」

  魚璇機撇嘴,低聲說:「那小子忽悠大和尚呢,你們也信。」

  哼,她自覺是對齊平了解的,一看這小子的模樣,就感覺是在忽悠人。

  典藏長老搖頭,輕聲說:「未必……」

  正說著,忽而,響起驚呼聲,幾人收斂念頭,忙抬頭望去,盡皆變色。

  只見,當齊平說出這番話,光幕中,禪子如遭棒喝,雙眼恍惚,非但如此,他身周,開始有一枚枚金色的「卍」字飛出。

  圍繞著紅衣僧人,盤旋飛舞。

  「怎麼回事?」庭院內,東方流雲等人正品味佛偈意韻,突地看向他,愣了下。

  意識到,禪子的狀態有些不對。

  「小心!」

  突然,距離其最近的衛無忌臉色大變,拖著病體,朝後閃避。

  一枚「卍」字划過他原本站立的位置,將空間割開一道漆黑的裂痕。

  齊平一怔,心中大呼臥槽,因獲取了部分「權柄」,他對幻境擁有了一定的掌控權限。

  故而,感受尤為清晰。

  此刻,禪子身周的幻境在崩塌。

  他試圖癒合,然而,卻見裂口越發密集,禪子雙眼迷茫,仿佛失神:「何處惹塵埃……何處惹塵埃……」

  他身周,消失的佛光突兀燃起,宛若業火,燒灼空間。

  眾人暴退,驚疑不定。

  齊平更是有點心慌,心說這是鬧哪樣,我就是嘴炮了幾句……

  「我好像……想起了什麼……」禪子抱頭,神情痛苦,面露掙扎。

  外面。

  空寂等人見狀,先是一驚,繼而,仿佛想到了什麼:「難道說……」

  道院、書院眾人亦驚的起身,典藏長老拂塵中星光閃爍,隨時準備出手。

  「莫動!」空寂忽地大喝,蒼老的臉盤上,滿是激動:「禪子許是將要覺醒!」

  傳言中,禪子乃歷代禪宗五境的轉世身,會在恰當時候找回記憶,逐步恢復全盛力量。

  空寂話音方落,仿佛印證他的話。

  太虛幻境中的禪子雙手抱頭,似是極痛,一顆光頭,忽而狠狠朝面前砸去。

  「咔嚓!!」

  碎裂聲中,偌大光幕浮現裂紋,旋即崩解為無數碎片。

  一道流光自天空墜落,沒入鹿台之上,盤膝打坐的少年僧人眉心。

  繼而,天地之間,一股難以形容的玄妙瀰漫開,天光中,有一枚枚虛幻的蓮花飄落。

  仿佛大雨。

  在場修士,無論高深,亦或淺薄,皆察覺到一股窒息般的壓力。

  無人開口,這一刻,所有人仿佛失去了「語言」的能力。

  光雨中,禪子睜開雙目,眼神中迷茫悉數散去,少年僧人起身,雙手合十:

  「我觀觀音觀自在,我見真武見真我,解開昔日舊枷鎖,今日方知我是我。」

  禪子聲如天籟,傳遍全城。

  「今日,我為禪宗第六祖。」

  ……

  ……

  道院。

  今日雖有不少人前往鹿台,可古鎮般的建築群中,仍舊留下許多道人。

  卻大都心不在焉。

  不時望向鹿台方向,焦急地等待著最終的結果。

  忽地,天空中傳來聲浪,道院各處,一名名道人驚愕出屋。

  「禪宗第六祖……」一名道人喃喃,忽而變色,意識到了什麼,扭頭望向鏡湖方向。

  樓上,身披陰陽魚道袍,黑白長發間雜的道門首座似在打盹,忽而驚醒,有些煩躁:「醒了便醒了,吵鬧什麼。」

  竟似乎,對此並不意外。

  ……

  皇城東門,佇立著一族恢弘莊嚴的建築,那是太廟,即,歷朝帝王牌位所在。

  此刻,太廟黃色的琉璃瓦於陽光下反射著暖光。

  附近的禁軍照例輪崗,並未察覺任何異樣,然而,就在換崗時候,太廟周遭忽有風起。

  紅艷樹葉飛舞,披堅執銳的禁軍們正詫異,便聽城外,傳來縹緲浩大的聲音:

  「……我見真武見真我……」

  話落,在禁軍未反應過來時,太廟琉璃瓦頂,忽而明亮起來,瓦片嗡鳴震動。

  太廟內,擺放著歷代先帝排位的桌案震動。

  其中,最高處的一隻令牌中溢出清氣,於太廟上空,凝聚為一道青煙一般,極淡,卻真實存在的虛幻人影。

  隱約可見,其身披龍袍,頭戴帝冕,一手持璽,一手拄劍,佇立於皇城上空,有百丈之高,虛幻的眸子,凝視鹿台方向。

  「太祖……太祖靈牌……」

  禁軍首領一個激靈,五體投地,其餘軍卒,亦隨之跪倒,口呼「太祖」。

  涼國太祖,真武皇帝。

  乾清宮,御書房外,當禪子聲浪傳來,本就無心政務的皇帝當即起身,快步奔至門外,臉色變幻。

  「陛下……」

  一眾宦官、侍衛、宮女蜂擁趕來,神情驚惶,不知發生何事。

  旋即,更望見皇城以東清氣沖霄,一尊青煙般的虛影屹立,大驚失色,愈發震恐。

  「太祖爺……」皇帝錯愕。

  身為帝王,他知曉太廟令牌享受供奉香火,亦是拱衛皇城的一道保障,只是,太祖靈牌應激而出,他在位十年,還是首次望見。

  再想起空中飄來話語,陡然明悟:

  「禪子覺醒了!」

  皇帝恍惚了下,神情複雜,突然有些後悔,該去鹿台一趟的。

  「陛下……」馮公公走來,試探呼喚。

  皇帝回神,擺擺手,望著只存在了幾個呼吸,便消失了的太祖虛影,說道:

  「想來是禪子經歷道戰,找回記憶,此事自有道門應對,傳令宮中,不必驚慌。」

  馮公公點頭:「是。」

  皇帝遲疑了下,又道:「派人去鹿台看看,朕要知道具體。禪子覺醒,看來此次果然是禪宗勝了,也罷。」

  早有預料,如今只是確鑿而已。

  好在,三輪比斗,一勝一平一負,勉強還算過得去。

  「是。」馮公公聽令離開。

  ……

  ……

  鹿台。

  陽光穿透雲層,光線中,金色的蓮花旋轉飄落,禪子面容未改,只是眉心驀然勾勒出一枚蓮花印記。

  「既見六祖,為何不拜?」短暫的沉寂後,老僧空寂高聲呼喊。

  身後,身材魁梧的武僧金剛風雙手合十:「拜見六祖。」

  淨覺寺老僧渾身顫抖:「拜見六祖。」

  一名名僧人,虔誠拜倒。

  道院方向,典藏長老等人起身,亦是微微躬身,並非參拜,而是代表道門,對一位神聖領域應有的尊敬。

  魚璇機渾身不得勁,心中罵罵咧咧,心說怎麼就覺醒了……因為齊平那幾句話?

  至於嗎?

  她覺得太浮誇了……等等。

  女道人腦海中,突然回想到一副畫面,那是很久前,她與首座的一次交談,說起南方使團將要抵京。

  她問禪子為何會來。

  首座給出的答案是「入世」,當時,她滿心以為,所謂的「入世」,是指參加問道大會。

  可如今……她突然醒悟了。

  如果說,禪宗以往秉持的苦修,是「出世」。

  那齊平所主張的「蹈紅塵」、「於平凡中見佛」、「頓悟」……豈非正對應著「入世」?

  所以,這一代禪子,或者說……尚未覺醒的「禪祖」,本就有了「入世」的念頭,而齊平的一番話,則恰好符合真意,加速了「禪祖」的復甦,故而,禪子才能覺醒?

  「絕對是這樣!」魚璇機感覺自己懂了。

  所以,首座那個老頭子早就知道了?不,他不會知道齊平的舉動,但應該猜到禪子可能覺醒。

  一時間,女道人想到了很多。

  而這時候,在整個廣場,各國官員,緊張忐忑的時候,一道縹緲的聲音,自道院方向傳來:

  「既已覺醒,便回你的南州去,記得,九州鑒物歸原主。」

  語氣很不客氣。

  同樣聲傳全城。

  與此同時,異象消失,仿佛被抹去了。

  禪子,或者說是六祖平靜道:「本該如此。」

  話落,天空中的古鏡迅速縮小,重新恢復了一方巴掌大的法器,徑直飛入典藏長老手中。

  直到這時候,很多人才醒悟,原來,此次道戰,禪宗是以另一半九州鑒為代價的。

  破鏡重圓……於道門而言,亦是多年期望。

  典藏長老握著完整的鏡子,有些失神。

  旋即,少年僧人望向前方,盤膝坐在鹿台上,回到現實的齊平,眼神依舊澄淨,只是其中,多了些滄桑意味,輕輕笑道:

  「傳吾法旨,待回南州,開壇講法。」

  下方,空寂禪師詫異問道:「敢問六祖,欲講何法?」

  少年僧人一笑,轉身朝南方走去,身影迅速淡去,轉眼便消失無蹤。

  只留下一句話,飄蕩在深秋的風裡:

  「頓悟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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