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醒來」(求訂閱)

  第274章 「醒來」(求訂閱)

  齊平的病好了。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青瓦鎮的人們驚訝發現,那個曾經的「神童」似乎回來了。

  在那個風雪後的艷陽天,年僅十二歲的齊平走進了私塾,拿起了那隻竹子教鞭,開始了第一堂課。

  人們起初報以懷疑,守在外面旁聽。

  旋即驚訝發現,齊平的課講的比原本的先生,都要更好些。

  他重新排了課程表,發明了小紅花,創造性地引入了月考與榜單,用各種新鮮的方法,讓原本枯燥的經文變得有趣起來。

  至於學生不聽話的問題……曾經的老大餘威足以解決。

  當冬日過去,暖春來臨。

  一名名孩童驕傲地將考卷上交,父母們喜極而泣。

  於是,再招先生的計劃被無限期擱置。

  鎮上少了個會說瘋話的少年,多了個威嚴智慧的小先生。

  齊木匠頭上的白頭髮變少了,妻子臉上重新有了笑容。

  春去秋來,齊平又漲了一歲,卻仿佛忘記了這是個虛假的世界,開始為了學生的蠢笨苦惱,為了成績的上漲喜悅。

  書生與橘貓仿佛從來沒出現過,他開始漸漸融入這個世界。

  像一個「土著」一樣生活,不再以冰冷的目光審視他人,而是當他們當做活生生的人。

  轉眼, 十年過去。

  期間, 離開的五人沒有回來過,仿佛消失了。

  開米店的陳家老婆婆壽終正寢,死去的時候丟了佛牌,是含著淚走的, 最後一句話念著「陳流兒」的名字。

  做布匹生意的東方家生了第二胎。

  衛鐵匠身子不好, 收了幾個學徒,說老了指望學徒送終。

  紅豆家的茶館沒什麼變化, 紅豆糕還是那個味道, 齊平偶爾會買一份當午飯。

  白員外一家搬走了,有人注意到, 這家人似乎不會變老。

  鎮民們不再以出過「修行者」而驕傲。

  齊平到了二十三歲, 他教出的學生陸續走出鎮子,取了秀才身份,再去府城參加科考。

  某日,當齊平在私塾中批改「作業」, 忽而聽到外頭鑼鼓喧天,整個鎮子仿佛被驚動,他疑惑地放下毛筆, 站起身,朝外打量。

  只見一群人敲鑼打鼓在院外停下,後頭跟著無數興高采烈的鎮民。

  有衙役推開了院門, 想要喊什麼,卻給騎在馬上的年輕人呵斥。

  繼而,那披著大紅花的青年下馬,一步步走入院中, 跪下叩頭:

  「學生見過先生。」

  齊平愣了下, 露出笑容,這才知道, 原來這個學生,考中了舉人。

  ……

  一夜之間, 齊平聲名大噪。

  周遭的城鎮, 乃至於府城中, 開始流傳有關他的傳說。

  遠方的人們開始知道, 青瓦鎮裡有個年輕的私塾先生, 教書本領一流。

  手底下走出了州府第一的舉人老爺, 以及一大批秀才。

  而最奇怪的是,這位先生卻從未參加過科考, 也未走出過青瓦鎮一步。

  可他教出的所有學生卻都言之鑿鑿, 稱「只要先生去考, 狀元手到擒來」。

  在人們看來, 這當然是誇大的話,但當一個新的消息傳來,人們動搖了。

  據說, 府君聽聞此事, 大為好奇, 親自前往了青瓦鎮, 拜訪那位先生, 回來時只說了一句話:

  「先生大才,我不及也。」

  消息傳出, 四方轟動, 無數封拜帖雪片般飛入了原本並不起眼的小鎮。

  卻都被齊平掃進了灶坑, 他拒絕了那些邀請,閉門謝客,安心做他的教書匠。

  「還有七年。」

  某一日,他穿著靛青色的袍子,站在屋檐下望著天空上的太陽。

  仿佛看到了另一個世界。

  ……

  ……

  京都。

  當黑夜散去,時間來到了道戰的第三天,也是決戰到來的時候。

  清晨,南城小院裡,齊姝穿上了衣裳,在食盒中放了幾樣菜,推開了房門。

  「吱呀。」

  隔壁的柵欄門打開,穿著綠色襖子,小家碧玉的雲青兒走了過來,表情有些擔憂:

  「走?」

  「恩。」

  兩個丫頭沒再說什麼, 一切盡在不言中,攜手走到大門外,拉開門栓,一輛馬車已經停在了外頭。

  棕色的駑馬黑色的尾巴甩著,無聊地跺著蹄子,棕色皮膚,換了身新衣裳的向小園圓潤的屁股坐在車板上,一手牽著韁繩,一手揮了揮:

  「上車。」

  兩個丫頭跳上車廂。

  「雲老先生不去嗎?」向小園問。

  青兒搖頭:「爺爺說不去了。」

  向小園沒吭聲,抿了抿嘴唇:

  「駕。」

  ……

  皇城,華清宮。

  永寧醒來後,簡單喝了幾口湯,便揮手命宮女撤下早膳,臉上寫滿了食慾不佳。

  蓮步輕移,慣例去了書房,貼身女官側立一旁,等待吩咐。

  永寧公主在梨花大椅上坐了,望著桌上的手抄摺子,沒有動,忽然問道:

  「今天,道戰有結果了吧。」

  貼身女官說道:「聽下人匯報,若無意外,上午便會結束。」

  「齊大人他……」

  「還在教書。」

  頓了頓,她小心翼翼看了眼長公主:「奴婢去備車?」

  永寧沉默了下,擺手道:「不用了。」

  註定的結局,何必去看。

  ……

  王府,迷宮般的大宅中,大清早便熱鬧了起來。

  今日道戰結束,宮中傳來消息,皇帝不會出席,景王這個王爺,便須代表勛貴走一遭。

  不只是他,朝廷也會有許多官員到場,既是確定勝負,也是對問道大會收尾。

  一座充滿了童真的院落中,丫鬟小步來到門外,敲了敲門:

  「郡主,王爺要去鹿台了,您還要不要去?」

  屋內,沉默了下,片刻後,傳來悶悶的聲音:

  「今日乏了,不去了。」

  丫鬟只好退下,心想著,昨日郡主還叮囑她,道戰尾聲時,要提醒她,今日卻又改主意了。

  房間裡,安平郡主鴨子坐在床上,裹著一床絲被,只露出個頭在外面。

  頭髮散亂地披散著,竟然顯得有些嫵媚,只是精緻的眉眼間卻滿是沮喪。

  她同樣一直在關注著鹿台的變化,想著結束後,那些南方人的耀武揚威,便不想去了。

  ……

  鹿台廣場上。

  因為是決戰開啟,所以從天蒙蒙亮,人群便開始朝此處匯聚。

  烏泱泱,竟比當日棋戰都好似更多一些。

  畢竟前者還有「轉播」,道戰可沒有,更不要說此等神仙手段,大修士術法,本就難得一見。

  人群中,響著嗡嗡的議論。

  書院方向,穿著儒衫的學子們陸續返回,他們修為有限,仍舊需要睡眠,故而也會中途離開。

  元周走回坐席,望向光幕,只見其中交替閃爍著不同的場景。

  畫面主體,時而為禪子,時而為東方……這鏡子似乎也有一定的「智能」,會捕捉「精彩瞬間」,大部分都是五人的畫面,只是偶爾才會給齊平一個鏡頭。

  沒人看過到,齊平與一代相處的那些畫面。

  人們對他的關注也越來越少……可以理解,畢竟在大多數人眼中,齊平已經失去了資格。

  只有部分人還心存期翼。

  「齊師弟那邊……有什麼變化嗎?」元周忍不住問。

  昨晚留下的雀斑女孩搖頭,沒說什麼。

  也不需要說什麼,相較於在九州各處修行的五人,齊平的畫面單調而乏味。

  「時間快到了吧。」溫小紅忽然開口。

  禾笙與貓鎮守抬起頭。

  嚴肅方正的大先生原本在閉目養神,聞言綻開雙目,視野中,天穹盡頭一道流光如彗星墜落。

  魚璇機第二次抵達鹿台,身上並無醉意。

  她朝光幕上瞥了一眼,邁步走到道院區域,望向眾人,投去探問的目光。

  典藏長老搖了搖頭,魚璇機欲言又止,卻終沒說什麼,只是輕輕一嘆,坐在一旁。

  身為道門長老,即便勝算渺茫,她也必須前來。

  「約定之期已到。」

  忽而,禪宗方向,老僧空寂驀然從打坐中醒來,聲如洪鐘,蓋過全場。

  原本嘈雜的廣場漸漸安靜了。

  來了。

  這幻境擺下三日,終於到尾聲。

  一名名京都民眾停止交談。

  一位位江湖人士抬目望去,攥緊了拳頭。

  鎮撫司眾人也停止交談,朝那邊投去目光,嘴唇不約而同,抿成一條線。

  典藏長老眸中青光閃爍:「道戰之期已到。」

  頓了頓。

  下一秒,典藏長老手中拂塵一揮,無數星光化作長河,朝鹿台上空,那巨大的古樸圓鏡飛去。

  與此同時,空寂禪師雙手合十,默念佛號。

  一個金色的「卍」字,旋轉出現,亦朝九州鑒飛去。

  兩股力量匯入法器,鏡面陡然爆發出璀璨光芒,光耀四方,映照的下方盤膝打坐的六人面色雪白。

  繼而,兩位四境強者同時開口大喝:「醒來!」

  醒來!

  這一刻,九州鑒瘋狂抖動,太虛幻境中,湛藍的天空仿佛水面,盪起波紋。

  那一輪玉石圓鏡化成的太陽,光耀大地。

  鏡中世界,一道宏大而浩瀚的聲音傳遍四方,跨越山海,州府,傳入六人耳中。

  ……

  大陸南方,一座絕壁上,建著一座懸空的寺廟。

  廟宇中,一名身披紅色僧衣,青色頭皮的僧人正開壇講法,下方,青磚鋪就的廣場上,一名名年輕僧人崇敬聽訓。

  忽而,天風襲來,院中菩提樹葉搖擺。

  禪子霍然抬頭,望向天穹,只見大片白雲炸開,一道宏大聲音響起:

  「醒來!」

  禪子恍惚了下,眉心一枚「卍」字閃爍。

  「咔嚓。」

  腦海中,一條鎖鏈崩解,無數記憶奔涌而來。

  「師兄?師兄您怎麼了?」下方,一名名僧人疑惑不解,他們並未聽到任何聲音。

  禪子眸中迷茫散去,忽而起身,雙手合十:

  「阿彌陀佛。」

  旋即,天穹中,一道七彩神光落下,將他籠罩,禪子沐光飛起,仿若登天。

  ……

  大乾王都,一座酒樓中。

  東方流雲捏起酒杯,眯著醉眼,望著窗外城池。

  桌上,放著一顆肥頭大耳的妖道頭顱,血液滴答滴答流淌下來,酒樓內雅雀無聲。

  街道上,都城官兵縱馬而來,為首者縱馬疾馳:

  「捉拿賊人,閒人退避!」

  百姓們驚恐四散。

  很快,官兵包圍了這茶樓,為首軍官望著東方流云:

  「國師大人即刻便至,你逃不掉!」

  「呸。」東方流雲嗤笑一聲,心說你以為我會犯蠢,讓自己置身險地?

  說著,他風騷地打了個響指,準備神魂跳躍離開,憑藉事先安排好的一百零八道紙人分身,沒人可以鎖定他。

  然而,就在此刻,突然,他有些痛苦地抱住頭,腦海中,只有一聲「醒來」。

  「轟!」東方流雲撞破酒樓,在官兵們驚懼的目光中飛起,望向天空。

  只見雲團中破開一個渾圓大洞,七彩光芒落下,如彩虹之橋,一頭落在他身,一條跨越大陸,落在地平線盡頭。

  「我……想起來了……」東方流雲喃喃,旋即,想到了某人:

  「糟糕。」

  ……

  某處湖澤……某座山谷……

  這一刻,天地之間,橫跨出數座彩虹橋樑,將分散於大陸各處的五人,接引向青瓦鎮。

  鎮子上,民眾推開家門,匯集在街道上,仰頭望天,只見五條彩虹,以青瓦鎮為起點,投向不同方向。

  「這是什麼?」

  「發生何事?」

  驚恐議論聲中,一群孩童發足狂奔,朝私塾奔跑。

  「先生!先生!」

  為首的孩子王推開木製院門,大口喘息,臉龐興奮的發紅,想要詢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在這群孩子,乃至整個青瓦鎮所有人眼中,這個世界上,沒有問題能難住那位齊先生。

  然而,下一秒,孩子們驚愕地瞪圓了眼睛。

  只見,私塾庭院中,一襲靛青色長袍佇立,齊平背負雙手,手中隨意攥著一條青竹教鞭。

  他仰頭望向天空,儒雅的臉龐無喜無悲,似乎眼前這一幕,只是尋常小事。

  然而,一道粗大的光柱,卻分明籠罩著他。

  「先生……您……」為首的孩子張了張嘴。

  齊平收回目光,平靜地看了學生們一眼,笑了笑,眼中有著些許留戀:

  「是時候離開了。」

  「先生,您要離開鎮子嗎?」一名孩童緊張道。

  齊平搖搖頭,沒有解釋。

  只是說道:「去吧。」

  話落。

  面前的孩童們仿佛被一塊橡皮擦去了,憑空消失不見。

  與之一同消失的,還有鎮上的所有人。

  齊平走進屋子,用燒開的水,泡了一壺茶,放了幾片珍藏的茶葉,然後在庭院中央擺下一張方桌,六個圓凳。

  坐在桌旁,安靜等待。

  不多時,五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踏著彩虹,朝小院飛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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