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和其他人還有台詞對白,這可難住宋唯禮了。
他想了好一會兒,才編出來一個理由:「侍衛在後面,我想著已經到皇宮外了,就不用那么小心了,所以先帶了他走在前面。皇兄是要回哪裡?回宮嗎?」
「孤就不回宮中了,你回去吧。下次出來,切記要帶夠侍衛。」
「是是是,我知道了。」
說完帶著徐季華趕緊跑。他的人設在這三個故事裡應該是最輕鬆最好演的,畢竟是個「單純的孩子」,做什麼動作那都是正常的。
程知讓看著他們走遠了,這才又繼續往右邊走,一路走到將軍府門口,守門的下人看著他,立馬誠惶誠恐開了門,飛快地跑去傳消息。
三個故事串在一起,彼此之間還能走來走去串門似的,加上到處都是群演,確實很像真正的古代生活。
得知程知讓去了將軍府和舒苒他們組搭戲,慕秋琢磨了一下,決定這會兒去騷擾施與淮。
她推開門,輕手輕腳地往隔壁小黑屋走,不時還扭頭打量周圍,一副鬼鬼祟祟的樣子。
等走到小黑屋門口,她還企圖往門縫裡先看一圈。可惜這古建築的門居然還挺嚴密,她啥都沒看到。
嘎吱一聲,她直接推門進去,並且很謹慎地反手關上了門。
「淮郎。」
裡面的施與淮眼皮一跳。
慕秋提著裙子跑到他面前,顫抖著手捧著他臉左右看:「他沒對你怎麼樣吧?」
施與淮不吭聲不動彈,並且光明正大閉上了眼睛。
死氣沉沉的樣子。
不動彈也有不動彈的好處,慕秋從頭到尾把他瞅了一遍,看著他衣服上淡黃色的痕跡,皺著鼻子聞了聞空氣中的味道,然後裝作大驚失色的樣子。
「淮郎!怎麼會有這麼濃的一股藥味兒?!他灌你吃藥了?什麼藥?!」
嘰嘰喳喳的沒個完,看來她要是一直假裝不知道自己啞巴了,還要一直企圖讓他回應兩句。
施與淮睜開眼,對著她痛苦地啊啊兩聲,還發出了急促的嗬嗬聲,破風箱一樣。
慕秋表演了一個震驚到恐懼的表情,失神地往後一倒,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你…你不能說,說話了?」
施與淮又啊啊兩聲:是啊怎樣!?所以你能不能別用問句了,直接兩三句肯定句結束這一趴吧!
慕秋茫然崩潰:「怎麼會,怎麼會這樣?怎麼會變成這樣?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淮郎!是我害了你!」
施與淮:你知道就好。
「怎麼辦?!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他怎麼能這麼狠?!是我害了你,都是我害了你!害了淮南王府!」
她手腳並用爬近一點,抬頭望著他,眼淚無意識地流,哽咽著說:「淮郎,我送你出去好不好?我找個辦法,一定有辦法的,我送你走。你鬥不過他的,已經這麼久了,你爹一直沒有找你的動靜。他是君!君要臣如何,不過是他一句話而已!」
說完後,她又眼神茫然地問:「可要是你出去了,那我呢?我還能出去嗎………不能,他不會讓我出去的,就算我逃出去了,淮南王府也不會要我了。可是我做錯了什麼呢?到最後我哪兒也去不了,只能待在這裡。」
「哈哈哈哈,我逃不了!逃出去了也是從這個虎口逃到另一個眾口鑠金的蛇窟!我才嫁與你淮南王府半個月就被太子擄走!我的名聲已經不清白了,還害了你變成如今這樣,我只會變成一個人人喊打的禍水!」
她萎頓下來,流著眼淚看著施與淮。
這個角色,或者說「她,」從小到大就是驕傲的女子,閨中時就被太子如珠似寶地對待,家裡想必也是對她很好的,就算太子另娶,也沒人敢看不起她。
況且她轉頭還能嫁給淮南王世子,得他寵愛。這麼一路順風順水的,除了心愛的人另娶一事會讓她傷心,其他的腌臢事從來沒到過她眼前。
她在金玉堆里長大,早就習慣了富足的生活和所有人的偏愛。如果這時候讓天下人知道,她嫁了淮南王世子後還被當今太子擄走當成了外室,不再清白,且還害得太子發瘋囚禁並毒啞了淮南王世子,礙於權勢,她受到的指責肯定是最多的。
她會從天之驕女變成一個人人厭棄的不清不白之人。家裡不敢親近她,夫家不恨她就不錯了,而太子肯定還會虎視眈眈盯住她。
所以如果他們逃出去了,情況不僅不會變好,還會越來越差。那還要逃出去嗎?
如果不逃出去,她就只能這樣被當作禁臠,和她的夫君被分別關在這清音閣里,等待著太子來嗎?就算她和太子有點私情,但太子會一直愛她嗎?有這個夫君在,只會時時刻刻提醒太子,他喜歡的人已經嫁給了別人,已經和別人發生過關係了。
那麼,有什麼辦法能改變這樣的死局嗎?
慕秋再次抬眼看著施與淮,跪在他面前,直起上半身,湊近了顛三倒四地說:
「淮郎,我們逃不了的,一輩子都得被關在這裡,成為太子凌虐的對象。是我的錯,年少時不該招惹他,也不該嫁給你,讓你無端承受他的怒火。你還記得嗎?你求娶我的時候說,你很愛我,願意為了我做任何事,付出任何代價。」
「現在是兌現承諾的時候了,淮郎,即使我們逃出去也沒用的,你現在的情況……我不忍心看著天之驕子的你變成這樣,寧為玉碎不為瓦全,這是你告訴我的。但是現在瓦可以碎了,來保住玉。我需要你的幫助。」
她把自己代入這個角色,不想親口承認自己的卑劣,也不願意再去看施與淮的眼睛,繞到他身後,貼近了他的耳朵,輕聲說了幾句話。
然後出去拿了紙筆進來,抓著施與淮的手,艱難地寫下了一封真正的「和離書」。
程知讓回來的時候,她已經把那封蓋了手印的和離書放在了桌上,自己躺在床上無神地望著頭頂。
這個故事進行到這裡,反轉已經到了。但是程知讓並不知道她要怎麼體現這個反轉,看到那封和離書的時候,還有點好奇。
「你又去見他了。和離書是什麼意思?你願意與他和離?」
慕秋聲音沙啞,仍然望著頭頂:「放過他吧,我們已經和離了,放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