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說硬著頭皮呢?因為他實在不知道等待著他的會是什麼狗血劇情。
而且他唯一能肯定的事,居然是——他待會兒多半接不住慕秋的戲。
門被推開。
慕秋縮在角落裡一動不動,聽著腳步聲越來越近,直到眼前出現一雙黑色的鞋。
然後是黑色的衣擺垂在地上,來人蹲了下來。
「秋秋。」
程知讓抬手撥開她的頭髮,兩根手指便輕鬆抬起了她的下巴,露出她滿臉淚痕的模樣。
是真眼淚,這一眼就能看出來。
他動作有些僵硬,對上她滿臉淚的樣子,腦子裡和劇情相關的想法都和退潮時的浪一樣消失不見。
然後慕秋對著她眨了眨眼,繼續哭。
無聲地流眼淚,並且倔強地把頭偏向一邊。
有人說,從沒有受過系統練習的演員,他們的表演一般會分為兩個極端——很浮誇的,以及和浮誇截然不同的風格,後者多半是表演者參考了自己的生活實際,是下意識把自己代入角色的行為。
他理智又回來了,程知讓指腹蹭著她臉頰上的眼淚,低聲問:「哭什麼?不是已經不愛我了嗎?為什麼要哭?」
「少自作多情,」她帶著哭腔冷言冷語的,「我不過是物傷其類罷了。」
「那大可不必,你永遠不會和他同類。他是白家外嫁女,而你遲早會成為東宮女主人。」
慕秋心裡嚎叫「程哥好A」,面上卻冷笑一聲:「我可不是張家那位太子妃,更何況,東宮女主人怎麼可能是一個嫁入淮南王府的女人呢。」
程知讓臉色不好看,但並沒有預料中的生氣:「你不必激怒我,我剛才就說了,我想要你,只取決於我想,或者是不想,你嫁人與否對我而言並不重要。」
頓了一下,他直視著她眼睛又說:「我這個人沒什麼禮義廉恥。」
「………」
好,好他喵的迷人。
慕秋努力維持著自己的人設,很快接上:「你沒什麼禮義廉恥,我有。你到底準備關我到什麼時候?就不怕淮南王府參你一本嗎?」
「隨意,如果他們能找到你在這兒的話。」
程知讓站起來,想了想,決定把自己臨時想的台詞裡說好的那封和離書拿出來用用。
「他們會不會參我一本,不好說,不過昨日淮南王府倒是送了一件東西給我。」
「怎麼,賀你重掌權力?來討好你?」
這也是個劇情點。
程知讓順著點頭:「唔,你說得對,或許是討好。畢竟現在,沒有什麼是比你的和離書更能讓我開心的了,你也知道,我厭惡那位淮南王世子不是一天兩天了。」
慕秋一頓。
和離書都來了,那她是不是也該「不小心」發現小黑屋裡的施與淮了?
她收緊手,半捏成拳頭姿勢,不敢置信地望著他:「和離書?!為什麼?!施………」
「你最好不要說他的名字,」程知讓語氣涼涼,「我很不喜歡。」
不喜歡那就太好了!她立馬叫了聲施與淮。
「施與淮不可能寫和離書給我!我們說好了……」
「我也討厭聽到你說你和他是我們,只有我和你,才能是我們。」
程知讓語氣明顯壓抑,臉上冰霜遍布,陰鷙嚇人。
不過她關注的不是這個,是他說的台詞。
這句話怪熟悉的,不就是她之前警告林歡月那句話?
原來這句話說出來這麼酷炫狂霸拽的嗎?有種欠打的感覺。
她沉默下來,想了想,還是避開了這兩個字,只說不相信會有和離書。
程知讓:「由不得你不信,明日你就會看見那封和離書,我勸過你了,趁早斷了繼續當淮南王府女主人的想法。他不過是個懦弱無能的偽君子,有什麼值得你喜歡的?」
「我不准你這樣說他!」
程知讓一把將她拽起來,禁錮在懷裡,湊在耳邊,惡意滿滿地說:
「我偏偏,就要這樣說。他不過是個懦夫,是我的手下敗將!就算知道你被我搶了,藏進了東宮裡,他也不敢說什麼,甚至連來救你的想法都沒有!這樣的人難道不是懦夫嗎?」
慕秋縮了也有一會兒了,這會兒陡然被拽起來,腿都是麻的,就是那種大腿以下打了馬賽克通了電的那種麻,搞得她眼淚唰一下就下來了。
程知讓還有點驚訝,沒想到她哭戲還怪好的,眼淚說來就來。
不過哭成這樣,哪裡是因為自己丈夫被辱罵的樣子啊,這分明就是勾引他繼續施虐的徵兆。
他打量了一下她穿著的古裝,然後突然下手把她外裳扯開,要不是她肩膀窄,衣裳自己順著往下滑了點,那這件衣服可能就要裂開一個口子了。
慕秋眼皮猛跳,沒來得及往外推開他,程知讓就又強迫著逼近了她,滾燙的呼吸噴灑在她頸窩,讓她腳趾都忍不住蜷縮了一下。
她略震驚地抬頭,又和那個鏡頭對上了。
強,強,強強強強暴啊!!!
程知讓的手垂在一側對攝影師擺了擺,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攝影師一時間不知道他這是假借節目的名頭給自己謀福利呢,還是真的在合理發展故事劇情呢。
不過想了想,攝影師最後還是退了出去。
相信程知讓也不是這麼沒規矩的人。
果然,攝影師出去後一分鐘不到,程知讓也跟著出去了。
反身關上門,然後神情饜足地整理著自己的衣服,叫上院子裡的一個下人,又轉道去了小黑屋裡。
慕秋貓在房間裡,從窗戶的縫隙里看著,覺得演員實在是個非常厲害的職業,親都沒親到一下,結果半分鐘後走出去還能裝出一副「我們廝混了大半夜」的曖昧樣子。
這要是真人真事,施與淮那個角色恐怕已經要被氣吐血了。
小黑屋裡。
施與淮已經提前接到了通知,藏起了吃到一半的黃瓜味薯片,繼續保持跪在地上被吊起上半身的姿勢。
程知讓聽著他嚼薯片的咔吱咔吱的聲音,神色不變,心情很好地坐在那把太師椅上,像問好一樣說:
「晨好。聽說你一直沒睡?那正好,聽到外間的聲音了嗎?」
施與淮還在想是什麼聲音,就又聽他說:
「雖然她不太好意思,不過同房這種事,如同魚水之樂,總是控制不住自己的。不用嫉妒,如果哪一天我心情好,或許會抱著我們的孩子進來給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