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秋視線下垂，落到鐵灰色沙發上那隻漂亮的手上。
然後慢慢地，慢慢地，自己的手蹭過去，抓住了他一根手指。
程知讓就一直看著她的動作，嘴角掛著笑，在她抓住他無名指的時候，反手一把握住她的手。
慕秋停頓一下，抬頭。
「我的手很好看？」他溫柔問到。
慕秋點點頭，並不忸怩，自己的手還被握著壓在沙發上，她就又開始狂吹彩虹屁。
「乾淨，修長，骨節分明，白，簡直是男主角必備的手。」
「男主角必備？」這對一個除了劇本基本不看小說的三十歲男人來說，還是一個新奇的概念，「男主角還需要必備什麼？」
說到這個慕秋就來勁兒了。
「還有一張天怒神怨的臉，超級棒的身材，智商高，最好對待別人態度要冷淡，高嶺之雪一樣，偶爾腹黑。」
程知讓：「那你說的不是我，符合這個條件的應該是，蘇宴吧？」
蘇宴？
慕秋都要忘掉這個高嶺之雪本雪了。
不過這不是重點，她湊近了點，非常認真地安慰他：「剛才我說的是別人的男主角，但是在我這裡，你才是必備男主，臉好身材好聲音好還溫柔，特別好。」
程知讓輕握著她的手摩挲一下，無奈道：
「你都這麼誇人？」
「怎麼可能，我只這麼誇你。」
「那我這樣的在別人筆下會是什麼角色？」
「啊………真的想知道？」
她不這樣說還好，這樣一說他就突生興趣，更想知道了。
「我想知道，你說說？」
慕秋組織了一下語言，儘量精簡，「一般來說，各方麵條件都不輸於男主角，但性格溫柔更能包容的男性角色，會是求而不得，讓人意難平的男二號。」
「和女主角會有感情上的交集，但是最後在她心裡沒有男主角重要的那種？」
「對。程哥，你演過這樣的角色嗎？」
程知讓想了想，點頭一下，「剛出道的時候演過一次，不過不是搶不過男主角，而是角色本身和女主角就不是愛情，只是她單方面的喜歡那種。」
「噢——白月光啊。」
「白月光？」程知讓好奇地看向她，「也是你們對這種角色的稱呼嗎？」
「對，愛而不得的對象就是白月光。」
古往今來，多少故事那都是拉白月光出來營造狗血劇情的。
程知讓若有所思，一種「今天又學到了一點知識」的樣子。
「你的職業很有趣，作者之間都有一套專用的形容嗎？」
「不是我的職業有趣，是我有趣。」
「………對，你有趣。」
他唇角上揚，露出一個升級版半永久微笑來。
演員和作者之間的共同話題很多，寬敞的大平層里兩個人低聲說話的聲音一直沒斷過。
說得意猶未盡之時，程知讓看著廚房裡的大紙箱，問她。
「送過來的東西喜歡嗎？」
兩人的手一直握著，身體與身體之間也越來越近，慕秋都已經窩在他身邊了，被他哄小孩兒一樣哄得靠在他肩頭上。
他說話時喉結滾動，慕秋就一直盯著，漫不經心點頭。
「喜歡。你從哪兒收集來的？」
箱子裡都是她之前添進那個家裡的，很喜歡用的東西，不過原件兒被那個女生全都破壞掉了。
她也沒想到，他居然會照著原樣，一樣一樣買回來送給她。
程知讓捏一下她手背，低聲說：「看你好像很喜歡那些東西，怕如果沒有了你會哭。」
「………？？？」
「我為什麼會哭？我一個成年人了，盤子摔壞了還會哭？」
這對她是有什麼奇怪的印象？
她剛要坐直起來理論一下，程知讓就低頭含笑看著她。
被那樣一雙漂亮的眼睛注視著，都不用手拍一拍，她就自動又趴回去了。
「反正我不會哭。」
「是，你不會哭。但是你委屈的時候，眼睛會變紅，我會以為你哭了。」
「有嗎？」
「有。」變紅了，就會很漂亮。
慕秋眼睛睜大抬眸看著他，兩雙眼睛對視著，一雙瀲灩溫柔，一雙乾淨澄澈，氣氛到此升溫。
——
他們當然是沒發生任何事情的，不要多想。
程知讓來這裡陪慕秋的原因，是網上輿論進一步惡化了，怕她看了網上評論會難受。
看她情緒還算可以，他就放心了。
「不要去看網上的帖子，很多網友都是人云亦云沒有理智。」
「我知道，他們把我信息挖出來了吧？萬一去打擾我父母怎麼辦？」
「放心，我已經讓人撤帖了，不過最好還是讓你家人朋友最近都注意一點，不要在網上發布自己的看法。過了這段時間就會好的。」
「為什麼過了這段時間就好了？」
「娛樂圈的爆料多得每天都是，公眾的注意力很快就會被轉移。而且工作室會一直監控著輿論走向，不會讓它持續惡化下去。」
「這才第二天，恐怕還會有惡化的可能性吧？」
「可能會，而且說不定會把其他人也拉下來。」
「什麼意思？」
「黎陽。他在節目上差點讓你摔下去，可能會有人拿這件事做文章。」
「罵他還是我？」
「或許一開頭會是他，但後面就是你。和針對我的套路是一樣的。」
「難道我就這麼等著被罵？他們連基本的道德和理智都沒有嗎？受害人有罪論？」
「娛樂圈有時候就是這樣是非不分。不過別擔心，我會處理，你不用去看他們的評價，那都是譁眾取寵人云亦云的假話。」
「知道了。」
兩個人換了個位置，坐在面對落地窗的沙發上，被玻璃窗「過濾」過的陽光灑進來，慕秋懶懶散散地靠在程知讓肩頭上，被他輕拍在後背的動作哄得意識都不清楚了。
「想睡嗎？」
慕秋搖搖頭，眨了眨眼，閉著眼懶懶地問他：「你過來陳姐知道嗎？」
「她只是經紀人，不是我的私人助理。」
「那那個文助理知道嗎？」
「不知道。」
「如果被拍到……」
「不會的，易山這裡防備很嚴，如果放了狗仔進來，公司會擔負賠償。」
「噢……程哥，你什麼時候走？」
程知讓聲音放輕了，溫柔得要溺死人。
「晚飯前。」
「程哥，你昨天為什麼會答應我？」
「因為，我想我事先心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