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劍遺族的劍法是循序漸進的。♟✎ ➅❾𝔰н𝕌ˣ.ςόM 👻♪
初學劍法的時候,利用的是寶劍本身的鋒銳,內功稍有成就,便能把真氣附著在寶劍上,進而催發出劍氣,更進一步則是能夠催發出劍芒、劍罡。
劍法修行無外乎如此,絕大多數武技都是劍氣,占據八九成,劍芒能占據一兩成,劍罡可以說是鳳毛麟角。
不是不能繼續精粹,而是劍氣劍芒已經足夠,沒必要付出太多精力。
強如西門吹雪、燕南天,常用的手段也是劍氣,連劍芒都很少使用。
那麼,劍罡能不能繼續精煉?
九成九的劍客都認為不能,古往今來億萬劍客,幾乎沒人研究這個,惟有魔劍遺族,對此事鑽研了十幾代。
十三世祖天賦異稟,結合十二代先祖的研究資料,創出一門能把劍罡繼續精粹凝聚的秘法,把劍法的切割能力提升至極限,一劍斬出,分川斷海。
當初十三世祖劍法初成,便能一劍轟殺三位精通先天罡氣的長老,待到他把絕學完善,再無長老敢質疑他。
這招劍法的精要,絕不是什麼引動天地元氣或者凝聚金鐵之氣,而是極致凝練的劍罡,只要真氣足夠凝聚,足夠精粹純淨,甚至能憑此斬開空間。
現在,赫連霸便直面這招絕殺。
方圓百丈的烈火飛煙、金鐵之氣洶湧而至,破除他所有的幻身,只要岩漿還在噴發,便無法使用分身魔影。
幻影消散的剎那,耀眼的紅光照在他的胸口,不等他縱身閃避,官御天猛地揮動魔劍,血色厲芒破空而至。
一劍隔世!
無法躲避,無力阻攔,無路可逃。
沿途地面飛速裂開,無論是神兵利器還是護體罡氣,均無法阻攔一劍隔世的鋒芒,在魔劍的加持下,官御天好似十三世祖降臨,斬滅所有的阻礙。
赫連霸心知已經到了生死關頭,毫無保留的催動絕殺,雙手飛速結下一個個幻魔手印,不死七幻循環往復。
不死七幻·以死為生!
周圍死氣盡數被赫連霸吸收,通過獨特的心法轉化為生機,就連西門若水的大地驚雷,都被赫連霸給引動。
熔岩冷卻,煙塵消散,金鐵之氣散於虛空,方圓數十丈儘是焦土。
潮水般洶湧而來的劍氣,被赫連霸盡數撫平,不等赫連霸還手,緊隨其後的血色厲芒,輕盈划過他的中線。
「砰!」
赫連霸被劍氣分成兩半,血色厲芒沒有停止,反而向著火山蔓延,原本安靜下來的火山,再次噴發出熔岩。
官御天不做絲毫停留,一手抓著任千行,一手抓著魔劍,順著血色厲芒劃開的路徑逃離,待到眾人回過神,官御天已然消失無蹤,徹底失去蹤跡。
劍尊驚呼道:「這……這就是傳說中的一劍隔世?這就是魔劍遺族傳承數百年的劍法?可怕!太可怕了!」
劍尊原本覺得,魔劍遺族雖然有五百多年的傳承,但鑄劍城同樣也是傳承數百年,為萬千劍客鑄劍,熟悉數百年來全部劍法,自家的乘龍斬,未必比魔劍遺族的先天罡氣、一劍隔世差。
現在才知道,兩人差距堪比鴻溝。
定睛再看,沈煉對轟東方白石,靳冰雲激戰墨玉夫人,還有激戰至今仍氣定神閒的柳長街,頓時感覺蒼老。
難道我真的已經老了?
劍尊老沒老,沒有人會關心。
就在官御天出手之時,化身為明月的北堂馨兒飛身而至,一記雷電神掌轟在練赤雪背心,同時腳踢易水寒。
海鯊宮覆滅四方門,是北堂馨兒直接仇人,易水寒殺死南宮烈,同樣算是她的仇人,此等驚天混戰,來不及做出太多分析,出手便是絕命一擊。
哪個仇人直接,哪個仇人間接,不是北堂馨兒關心的事,她只關心
——誰的距離最近!
——誰最方便背刺!
理論上來說,沈煉也算仇人,難道去刺殺沈煉麼?
沈煉隨手掀起的狂飆罡氣,便能把北堂馨兒吹飛,根本無法靠近十丈。
練赤雪遭受重擊,臟腑碎裂,拜玉兒慌忙打幾個滾,避開攻擊範圍,易水寒遭池魚之殃,被一腳踢飛,半邊臉貼在熔岩上,頓時傳出焦臭味道。
北堂馨兒正要繼續出手,柳長街飛身而至,西門若水立刻過來保護。
柳長街笑道:「兩位,我不知道你們的來歷,也不知道你們想做什麼,我只想告訴你們,要麼現在離開,要麼永遠留在這兒,做出你們的選擇。」
柳長街哪能不知她們的來歷?
就算以前沒看出來,看到北電玄功和西雷玄功,也能猜到全部事情。
之所以放人離開,不是柳長街心慈手軟,更不是好色,而是想到四方門流傳一份大寶藏,想放長線釣大魚。
劍尊冷哼道:「要麼立刻滾蛋,要麼死在這裡,你以為老子好惹麼?」
四方門弟子大多沒腦子,西門若水是僅有的智力擔當,只要不是涉及到韓林兒的事情,她都能夠保持理智。
略一思索,心知如果劍尊和柳長街聯手,她絕對不是對手,如今赫連霸已經身死,滅門之仇,報了大半,與其繼續攪鬧鑄劍城,不如見好就收。
至於東方白石……
西門若水對此無可奈何。
首先,他和沈煉有殺弟之仇。
其次,這傢伙是個武痴,打到現在已經顧不得仇恨,只想放手一搏。
莫說西門若水,就算蘇秦張儀,也勸不住東方白石,他現在只想戰鬥,只想看看沈煉能衍化出何等絕招。
別的事情,全不在意。
——包括自己的生命!
「馨兒,走!」
西門若水快速做出決定,拉著北堂馨兒轉身就跑,沒管拜玉兒。
她覺得這是很好的對手。
可以以此歷練北堂馨兒。
北堂馨兒性格比較散,若是沒有人在後面推著,她很可能隱居山林。
如果是以前,隨便她隱居,現在四方門只有她一個晚輩,北堂馨兒必須撐起四方門,否則就是徹底滅門了。
乾羅隕落。
赫連霸、練赤雪隕落。
官御天、任千行跑路。
拜玉兒找地方躲了起來。
易水寒重傷昏迷。
雷損重傷,被顧惜朝撿走。
鑄劍城這場驚天大戰,只剩下最後一處戰場,四人已經徹底殺瘋。
墨玉夫人雙目血紅,姬家祖傳的神妙武技,讓人覺得眼花繚亂。
→
靳冰雲手持心劍,靠著心劍增幅和沈煉的共鳴,進入劍心通明狀態,無論何等奇妙武技,都能找尋到破綻。
東方白石鬚髮皆張,豪氣沖天,蒼龍玄鐵刀早已崩飛,雙手忽拳忽掌,重腿快如疾風,轟出四方歸元勁。
沈煉一念貫之,神力無窮,聖戟神嘆飛射到柳長街身邊,赤手空拳,以重拳對轟重拳,以快腿對轟快腿。
四人渾然忘我,肆意出招。
沈煉的披風是天山童姥所贈,同樣是一件神兵,既能承載純陽罡氣,也能輔助掌力,甚至能夠輔助身法。
身形飛速閃動,雲蹤魅影,掌力排風穿雲,畢生所學掌法,在東方白石的壓力下開始交融,融匯為一體。
拳腳絕學中,沈煉用的最多的是拳法和爪法,指法和掌法稍弱。
指法幾乎沒有使用過。
掌法直到在苗疆學成純陽掌力,在靈鷲宮學成天山六陽掌,才真正算是有了紮根於大地的根系,不是不強,而是用的比較少,習慣於大力出奇蹟。
感受著東方白石的武道特點,沈煉成功補全這微不足道的短板,雙掌交迭轟出掌力,讓東方白石高呼過癮。
拳有虎嘯皇拳。
腿有天殘腳。
掌法應該命名為什麼?
看著東方白石霸道的面容,感受著四方歸元的浩蕩,沈煉心中湧現出最契合的名字,當然就是——排雲掌!
忽而渾圓連綿,如行雲流水,忽而剛猛凌厲,似風捲殘雲,有時裹著披風快速移動,幻化無數殘影,有時豎掌成刀輕輕一揮,眼前勁力煙消雲散。
「吼!」
虎嘯皇拳·三嘯鬼神辟!
強招襲來,東方白石氣血翻騰。
他摒棄仇恨,摒棄七情六慾,只是一個武痴,只想與強者巔峰對決。
什麼家族仇恨,什麼四方門,他全都不在乎,全都沒有戰鬥重要,這才是他的追求,這才是他畢生的夢想。
四方歸元·玄功合體·大地驚雷!
兩隻拳頭轟然對撞,剛猛無儔的勁力好似電漿般環繞在兩人身邊,東方白石沖天而起,沈煉緊隨其後,足下凝聚天地人三才殺機,轟出最強絕殺。
天殘腳·三界滅絕!
東方白石毫不畏懼,重腿對轟。
四方歸元·玄功合體·風火輪迴!
南火玄功和東風玄功,在他足下完美的融為一體,既有颶風席捲毀天滅地的威能,也有燎原的熊熊烈火。
兩人雙腿互踢,強招對撞,骨骼發出咔嚓聲響,同時受到損傷。
貼身近戰,沈煉占據優勢,東方白石稍落下風,落下沈煉數尺,沈煉趁機猛地翻身,披風卷著掌力轟下。
排雲掌·殃雲天降!
出招之時,沈煉腦中回想的,是郭不敬擊敗無想僧的殺招,層層迭迭的雲氣揮灑而下,形成濃厚的陰雲。
東方白石反手抓出,雷霆閃電輕鬆撕碎烏雲,入手處卻覺得綿軟。
定睛看去,那只是一件斗篷,沈煉壯碩的身形藏在烏雲之內,牽動方圓百丈的烏雲轟然砸落,東方白石左手仍舊留有後手,卻覺得真氣出現滯澀。
不,這不是滯澀。
這是烏雲落下之時的壓力。
排雲掌·重雲深鎖!
就在這剎那之間,靳冰雲手持心劍刺向東方白石,發出開戰至今首次字面意義上的合擊,比沈煉更凝重的壓力壓在肩頭,周圍空間好似失去色彩。
在東方白石的感覺中,方圓百丈的空間變為黑白色,好似一幅巨大的水墨山水畫,人在畫中,動彈不得。
合縱連橫!
縱橫家流傳千年的絕招。
原本此招需要二人合力施展。
縱劍派催動「百步飛劍」,橫劍派催動「橫貫八方」,方能合縱連橫!
眾所周知,任何合擊招數,只要流傳足夠久遠,總有那麼幾個人,會對此做出修改,變為一人就能使用。
古墓派玉女素心劍法,陳玄機的飛天劍舞,最終都能夠單人施展。
合縱連橫固然玄妙,但縱橫家每一代傳人都是驚世之才,更有慈航靜齋歷代傳人完善,早就能一人出招。
靳冰雲出手的時機實在太好,與沈煉的強招完美結合,強如東方白石、墨玉夫人,也被兩人震懾半秒,不等兩人導氣歸元,強招已經轟然而至。
沈煉拳掌腿狂轟亂炸。
掌法重與情,腿法意於狂,拳法則帶有傳承自虬髯客的蒼然古韻。
沒有什麼花里胡哨,沒有什麼奇怪能力,只有渾厚無比的元氣,如龍似虎的氣血,從三個方位強攻猛打。
拳、掌、腿。
勁力循環,生生不息。
一念貫之,神力再催。
天地元氣席捲成巨大的漏斗,方圓百丈的火氣、熱力、金鐵之氣,凝聚成通天徹地的龍捲,強如劍尊,也看不清裡面的情況,只能聽到勁力對轟。
不知過了多久。
可能是一瞬間,可能是千百招。
龍捲狂風轟然散去,方圓百丈被轟成廢墟,好似巨大的灰色海碗,碗口處是四個人影,全都已經傷痕累累。
沈煉胸口塌陷,嘴角溢血,面色前所未有的蒼白,但昂然而立,好似撐住天地的擎天柱,沒有人能擊倒他。
靳冰雲面色慘白,披頭散髮,氣機低垂到了此生極限,若非有心劍不斷向她灌注生機,怕是已經昏倒在地。
墨玉夫人滿臉都是難以置信。
心劍刺穿她的胸腹,劍氣破壞她的五臟六腑,她的生機徹底消散。
直到此刻,她也不明白,靳冰雲如何查找到她的缺漏,難道慈航靜齋的劍心通明,真的有這般強力威能?
東方白石雙目緊閉,面帶微笑。
他的生機已經消失,但他既沒有感覺到失望,也沒有任何怨恨,反而心滿意足的迎接死亡,死的非常安詳。
能在死前與這等高手激戰,見識到這等奇絕武技,有什麼可惋惜的?
這本就是他最大的追求。
武者不死於戰鬥,難道衰朽無力的死在床榻?那未免太過憋屈。(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