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鳩占鵲巢，朱俠武的絕妙算計

  把馮素貞送回杭州後，沈煉先是快馬加鞭北上至長江口，隨後讓沈家商隊安排大船，乘船趕往宜昌南津關。

  或許是由於陳友諒的刺激，又或許是命數使然，大明水路極為發達。

  無論是長江黃河的堤壩水寨，還是各式各樣的船舶，都是世界頂尖。

  如果沒有發達的造船業，怎麼會有鄭和下西洋的宏偉功業？這種驚世駭俗的大航海，乃是國力的最佳表現。

  造船這種行業，絕對不僅僅是某幾家企業、某幾個部門、某幾樣技術，而是群策群力，是工業明珠的精華。

  由於沈萬三遠居海外，沈家主營的便是海運生意，船又快又大又好。

  順著水路去宜昌，反倒比騎馬趕路更加便捷，唯一的缺點就是暈船。

  沈煉自然是不暈船的，只是每次乘船的時候，都會想到陸小鳳，這位逍遙的小鳳凰，到了水路就是落湯雞。

  無論長江大河，還是乘船出海，絕無半分順遂，不僅每次都暈船，而且必然遭遇災劫，十之八九船毀人亡。

  商人大多喜歡有高手俠客隨行，可以作為保鏢，但走水路的商人……

  ——陸小鳳是最大的掃把星。

  水路運輸相對比較危險，無論是否篤信神佛，都會求個好彩頭，陸小鳳這種倒霉蛋，基本上是上不得船的。

  如果想坑人的時候，可以把陸小鳳扔他們家船上，肯定會非常有趣。

  沈煉站在船頭，摸著胡茬，想著該不該請陸小鳳幫忙，不用做別的，去朱大天王的黑水巨艦上轉一圈即可。

  澹臺鏡明站在沈煉身邊。

  她在馮府假裝閉關練武，早就已經憋壞了，此次定然要隨沈煉出門。

  澹臺鏡明自幼在湖邊長大，是大海中的美人魚，水戰自是不在話下。

  「夫君，想什麼呢？」

  「想陸小鳳。」

  澹臺鏡明：(╬￣皿￣)

  我在你身邊，你卻想著陸小鳳？

  我記得陸小鳳在水路的名聲，比掃把星更差一些，都快成了禁忌詞彙。

  水路行船，說禁忌詞彙，是要被丟下去祭龍王的，難道你想去見龍王？

  就算想，也該想楚留香啊！

  楚留香的水性天下第一！

  「夫君，伱剛從蜀地回來，然後又開始坐船，難道沒想到某些典故？很久沒講故事了，給我講個故事吧！」

  澹臺鏡明靠在沈煉肩頭，等著聽沈煉的故事，沈煉很擅長講故事，尤其是看似奇葩，實則卻很合理的故事。

  蜀地和行船有什麼典故麼？

  川蜀多山，雖然有大江大河，但以陸路居多，和行船有什麼關係？

  還真就有關係。

  提到川蜀，就不得不說一個人。

  諸葛亮！

  據說諸葛亮七擒七縱孟獲，水上行船遇到風浪，根據當時的民俗，應該用人頭祭祀河神，平息河神的怒火。

  諸葛亮不忍殺害無辜士卒，便用麵粉做成人頭形狀，以此祭祀河神。

  後來此事流傳開來，麵粉製作成的這個大圓疙瘩，逐步成為主食，這就是大名鼎鼎的饅頭，帶餡的是包子。

  饅頭是不是諸葛亮發明的，沈煉沒有考證過，也不需要去考證，聽聽故事就可以了，不過沈煉講故事，肯定不會這麼講，而是要講諸葛亮的廚子。

  「武侯家裡的廚子有兩位，一位姓白一位姓羅，後來兩家合併，由於是姓羅的嫁入白家，因此號稱白羅氏。

  當年祭祀河神的包子饅頭，就是白羅氏製作的，他們以此為榮耀，世世代代鑽研如何製作出更好吃的包子。

  據說白羅家製作的包子，具有鎮神的功效，能讓躁動的心緒恢復平穩，甚至能夠以此撫平大海的滾滾波濤。

  鏡明，你應該知道，做包子饅頭需要發麵，很多廚師喜歡留下一塊面，下次揉面的時候，把這塊面加進去。

  這種留下的面叫做面肥，也有些地方稱為老面，是發麵最好的材料。

  據說白羅家，流傳著從三國時期傳承至今的老面，名為蜀漢老面。」

  澹臺鏡明聞言撇了撇嘴：「流傳一千多年的東西，早就發霉了吧？」

  沈煉解釋道：「這話不對，老面是每次做包子時，揉到麵團中，然後從新的麵團留下來一塊，只要白羅家的傳承沒有斷絕，時常做包子，他們的老面就是新鮮的，絕非發霉的古董。」

  沈煉當年看動漫的時候，也覺得這東西很扯淡，直到很多年後，某個西周的墓穴內，出土西周時期的肉湯。

  虧得是末法時代，否則把這玩意放到修仙界，效果怕是堪比唐僧肉。

  「世上真的有白羅家麼？」

  「我也只是聽說而已，鏡明，你知道我的愛好，除了美人就是美食，對於各種美味，我肯定是不會錯過。」

  「白羅家的姑娘漂亮麼？」

  「我聽陸小鳳說過，白羅家最擅長做包子的是個老頭兒，八九十歲，頭髮全都白了，滿臉都是枯樹皮。」

  「陸小鳳怎麼知道這麼多？」

  「他怕坐船的時候，被人當成掃把星給扔下去，查了很多資料，萬一遇到海難，就做些鎮魂包子做祭品。」

  遠在萬里之外的陸小鳳，正在食神居學習做包子，忽然打了噴嚏，心說春寒真是嚴重，我竟然感冒了。

  還是多練練做包子吧！

  免得哪天真的被人扔下船！

  沈煉說過的那什麼白羅家，還有什麼四神海鮮八寶鎮魂包子，到底在什麼地方？竟然連大智大通都不知道！

  不會是沈煉胡謅的吧？

  阿嚏~~

  到底是誰在惦記我？

  ……

  朱俠武最近過得很憋屈。

  他現在非常非常非常確認，重要的事情確認三遍，終於能完全認定，沈煉就是一隻吃人不吐骨頭的老虎。

  貪婪、嗜血、兇猛、陰險、狡詐。

  沈煉應該沒猜到他的身份，但肯定知道他和黑水道有勾結，不僅把唐門寶庫之事推給黑水道，而且請他出手作為先鋒官，甚至請來了皇帝的旨意。

  朱俠武明白，沈煉在懷疑他。

  朱俠武更明白，懷疑一旦開始，便永遠不會停下，就好比你懷疑一塊木板的硬度，那麼木板便註定會碎裂。

  你會一次次的進行嘗試，直到把木板轟成粉碎，才會揉著拳頭，略有些懊悔的表示：「早知就停下來了。」

  停下來？

  怎麼可能停下來？

  這件事只有開始和結束，中間是連貫的過程，絕對沒有任何暫停。

  想到此處，朱俠武略有些後悔。

  早知今日，當初就該弄死沈煉。

  「咳咳~~」

  朱俠武乾咳兩聲，捂住胸口，沈煉的虎嘯皇拳實在是太過爆裂，即便有易筋真氣療傷，仍舊能感覺到刺痛。

  尤其是被拳頭震盪的肺部，更是時常發痛發癢，忍不住想要咳嗽。

  咳嗽的時候，能夠嗅到腥甜味。

  好恐怖的拳頭！

  沈煉，既然你不識好歹，本座就要把你徹底毀掉，長江三峽，就是你的葬身之地，你就去長江水底餵魚吧！

  朱俠武狠狠握住了拳頭，定下丟車保帥、玉石俱焚、東山再起的計劃。

  他已經忍了這麼多年，自然能夠繼續隱忍下去，黑水道可以暫時覆滅，但沈煉必須死，絕不能讓沈煉活著。

  朱俠武心中默默盤算，應該把哪些高手留下來，讓哪些高手去送死。

  黑水道如今樹大招風，不如借沈煉之手化整為零，把最忠誠最精銳最聰明的下屬調走，讓他們潛入怒蛟幫。

  待到黑水道覆滅，長江最強的水路豪傑便是怒蛟幫，亢龍有悔，必然會遭受到禍患，趁此良機，讓那些潛入怒蛟幫的下屬拉攏管事，鳩占鵲巢……

  朱俠武快速擬定好計劃。

  一、出擊，覆滅黑水道，用黑水道九成高手的性命，換取沈煉的命；

  二、蟄伏，下屬化整為零，潛入到怒蛟幫，專心潛伏，不做任何事；

  三、暗流，暗中引導朝廷對怒蛟幫進行打壓，伺機刺殺上官飛，讓年輕的上官鷹接任幫主，催發他的野心；

  四、起勢，暗中蠱惑上官鷹，讓他覺得浪翻雲和凌戰天是枷鎖，離間怒蛟幫兩代人的關係，趁機拉攏精銳；

  五、發動，待到事情徹底爆發，便讓對怒蛟幫有覬覦之心的勢力，對怒蛟幫發動進攻，重創怒蛟幫管理層；

  六、收穫，兩虎相爭，獵人得利，鳩占鵲巢，把怒蛟幫收入麾下，黑水道轉換為怒蛟幫，占據洞庭湖寶地；

  此事需要至少五年時間，前前後後需要付出銀兩數百萬，並且需要朱俠武親自出手刺殺，尤其是針對上官飛、浪翻雲和凌戰天，必須一擊必殺。

  上官飛魯莽，浪翻雲重情，凌戰天重義，如果能據此布局，倒也不是沒有成功機會，早在數年前，朱俠武便對此進行過布局，只是還沒有發動。

  怒蛟幫和黑水道水路爭鋒，雙方之間互相埋伏探子，朱俠武擔心一家獨大會引來朝廷打擊，這才沒有發動。

  如果朱俠武真的發動刺殺，浪翻雲能憑絕世武功反擊，凌戰天或許能窺探到痕跡，上官飛多半逃不過刺殺。

  當年的布局，現在卻有妙用。

  尤其是留在黑水道內的，某幾個怒蛟幫的探子，更是有極大的作用。

  朱俠武需要他們傳出消息，告訴怒蛟幫，朝廷要覆滅黑水道，引誘怒蛟幫在激戰過後趕過來撿便宜，如此就能趁機埋伏臥底，讓他們蟄伏三年。

  三年過後，取得信任……

  朱俠武腦海中閃過無數計劃。

  作為當世最狡猾的梟雄之一，朱俠武處事之果決，布局之深遠，著實讓人感到驚嘆，他從不因暫時的得失感覺興奮或沮喪，人生起起伏伏，就好似浩蕩的長江洪流，有什麼過不去的？

  暫時得失不能決定成敗。

  笑到最後才是真正豪傑。

  這一局，鹿死誰手，仍未可知。

  沈煉，咱們好好玩玩！

  ……

  沈煉不知朱俠武的算計，正忙著接待大哥，沈煉約定的匯合點是宜昌，在荊州和襄陽之間，沈玉門的地盤。

  沈玉門最近在家做好丈夫，等著孩兒出生，這固然是很幸福，但對於活潑好動的沈玉門來說，著實有些悶。

  前番沈煉去蜀中對付唐門，以距離太遠為由拒絕沈玉門相助，只是讓沈玉門寫了封求援信，如今在家門口，如果再拒絕，沈玉門肯定會發飆的。

  「大哥，面色不錯啊！」

  自從嫂嫂們全都有了身孕，沈玉門不必每晚鞠躬盡瘁，靠著九陽神功強大的恢復效果，已經沒有半分衰頹。

  壞處也非常明顯。

  那就是有了拈花惹草的心思。

  因此，沈玉門出門，身邊有水仙和牡丹兩位侍女相隨，她們手中拿著大夫人的金牌令箭，絕對是如影隨形。

  另外一重壞處在於沈煉，風四娘看向沈煉的目光，簡直像是要吃人。

  風四娘今年三十二歲，在這個十幾歲就能成婚的年代，年過三十卻還沒有孩兒，就算是武林人士，也會被人翻幾個白眼，風四娘著實有些受不住。

  澹臺鏡明對此比較看得開，覺得這些全無所謂，反正她現在還年輕。

  沈玉門長長的呼了口氣：「家裡面雖然舒服，但我還是想出來轉轉，真的是悶死我了，在家五個多月，好似做了五百年牢，我都快修仙成佛了。」

  沈煉冷哼道：「大哥，你就算真的成了神仙，最多也就是個弼馬溫。」

  「你是什麼？」

  「當然是天庭戰神、白虎星君、執法天神、伏魔大帝……」

  「信不信我把你扔水裡？」

  「大哥，在別的地方，咱倆打起來不分勝負，但是在水裡，你的水性肯定不如我，我能把你打成水猴子。」

  沈玉門會游泳，也不暈船，但水性並不是很好，不擅長水戰。

  「老二，不說這些了，說說咱們此次的目標，黑水道可不好對付，若是咱們太過大意，會陰溝裡翻船。」

  「所以我請朱俠武相助。」

  「朱俠武和朱大天王有關係？雖然都姓朱，但這猜測未免太扯淡。」

  「當然有關係，我有證據，唐門之戰就是證據，朱俠武藏得很深，不要小看朱俠武，否則肯定會吃大虧。」

  「你準備怎麼做？」

  「當然是讓朱前輩做先鋒。」

  沈煉從懷中拿出一卷聖旨。

  「這是皇帝的聖旨，准許我全權處理此事，朱俠武必須聽從命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