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獨戰天下，隱藏十五年的戰意

  花滿樓不喜歡用劍，不代表花滿樓不會用劍，武當的兵刃技法，本就是以劍法為主，花滿樓當然會用劍。

  不是會用，而是精通。

  以花滿樓精純渾厚的功力，武當派的劍法武技，大部分都能輕鬆施展。

  練幾遍之後，就變得精純熟練。

  花滿樓的佩劍，劍鞘青翠革質，渾然天成，嵌十八顆「碧血丹心」，劍身修頎秀麗，晶瑩奪目，不可逼視。

  雖為利器，卻無半分血腥，只見飄然仙風，以劍載志，以劍明心。

  鑄劍人乃是洞穿塵世，通天曉地之逸士，寶劍沉浮於亂世經年，歷經不知多少任主人，落入到花滿樓手中。

  此劍乃是漢初三傑張良的佩劍！

  空谷臨風，逸世凌虛！

  因此寶劍名為——凌虛！

  這是出發前，花如令親自交給花滿樓的寶劍，花滿樓此前從未用過。

  雖未用過，但兩人氣機契合，握住寶劍的剎那，便已經是人劍合一。

  「好劍，真是一把好劍！」

  唐敗嘴上高聲稱讚，背後卻已經升起血色狼煙，好似蜘蛛利爪般散開，鮮血般的恐怖氣勁，凝成鋒銳厲芒。

  「嗤！」

  利爪抓向花滿樓肋下。

  九幽爪！

  花滿樓左手衣袖輕盈揮灑，至精至純的玄門真氣，化去唐敗的邪氣，右手寶劍淡然刺出，赫然是淡然一劍。

  先前與沈煉談論魔門，花滿樓演示過此招，如今與唐敗交鋒，花滿樓下意識施展此招，隨後便是連綿劍氣。

  太極慧劍！

  這門劍法是武當二俠俞蓮舟所創。

  劍法變化精奇，講求借敵之力，強我之勁，能將施劍人的功力火候完全發揮出來，常練這套劍法，自身內功亦將隨著增進，但功力愈深，施展此劍，耗去的真力亦愈大，反倒會有損害。

  俞蓮舟苦思不得解法，只得去詢問張三丰，張三丰表示：「此法名為太極慧劍，卻只有慧劍，而無太極。」

  霎時間，俞蓮舟豁然開朗。

  剛極生柔，陰極陽生，真氣損耗本不可避免，但至弱豈不也是至強？

  劍勢當如大海潮水，潮起潮落，波濤起伏，既有高亢的驚濤駭浪，也有深藏於海底的暗涌，如此才是真諦。

  花滿樓用的便是這套劍法。

  不僅精熟劍法，更是把流雲飛袖和千山重迭融合其中，左手衣袖如寬大厚重的盾牌，右手寶劍則連綿不絕。

  唐敗不顧一切催動「阿鼻道」，畢生苦修的武技離魂掌、滅寂腿、修羅指、九幽爪，肆無忌憚狂轟亂炸。

  無效！

  無效！

  仍舊無效！

  花滿樓的流雲飛袖，能扛住沈煉的龍虎雙爪、八極重拳，唐敗的內勁固然陰邪鬼祟，力量卻比沈煉差遠了。

  無論唐敗如何出招，無論他的功力催動到什麼地步，花滿樓都是風輕雲淡的揮劍，陰毒強招頓時勁力消散。

  ……

  沈煉眼前站著一個壯漢。

  身高比沈煉高了大半個頭，頭髮衣服鬍鬚雖然經過認真打理，卻有掩蓋不住的張狂，五官頗為精緻，但放在他這張臉上，卻有說不出的狂妄之意。

  翻江倒海，戰天鬥地，誅神殺魔。

  「獨戰天下」燕狂徒！

  有件事沈煉猜錯了。

  燕狂徒和馬燁沒什麼關係，他是趙家的供奉高手，雙方是合作關係。

  趙家負責提供靈丹妙藥，治好燕狂徒的暗傷，燕狂徒幫他們殺人，雙方的合作還算不錯，燕狂徒並未離開。

  為何要與趙家合作呢？

  這就不得不說燕狂徒的親子關係。

  燕狂徒的兒子叫做李沉舟，李沉舟的夫人叫做趙師容，是趙家嫡系。

  李沉舟和燕狂徒的關係，可以說是差到了極致，當初圍攻燕狂徒的，便有權力幫的高手，李沉舟親自強攻。

  打完之後，趙師容覺得，兩人畢竟是父子，分勝負但不能分生死，讓柳隨風忽悠燕狂徒，讓他在趙家休養。

  也不知柳隨風怎麼忽悠的，最終燕狂徒答應了，然後再去勸李沉舟。

  經過柳隨風的忽悠，再加上趙師容的勸說，以及趙家送來的錢糧，李沉舟暫時答應了，就這麼過了十多年。

  如今權力幫離開苗疆，燕狂徒覺得我兒子兒媳都走了，我和你們趙家的恩怨已經了結，你們與我毫無關係。

  梁師成等人上躥下跳，表示中原有很多高手，能請來高手給您解悶。

  所以燕狂徒來到此地。

  所以燕狂徒擋在沈煉身前。

  「小子，我能感覺到，你的氣血如龍似虎，伱的戰意直衝霄漢，我已經很久沒遇到你這樣有趣的對手了。」

  「前輩就是燕狂徒麼？」

  「你認識我？」

  「聽說過前輩的名號。」

  「知道我的名號，不僅不恐懼，反而戰意勃發，你真的很有趣，在我同年齡的時候，肯定不是你的對手。」

  燕狂徒緩緩的握緊拳頭。

  這是一個敢向蒼天揮拳的狂徒。

  他現在已經鼓起戰意，就算有天塌地陷的大事，也要等他打完再說。

  其實，燕狂徒清醒的時候，是很有理智的，甚至頗有忠義之心，但他現在心中充滿戰意，便什麼都顧不得。

  沈煉冷笑道：「前輩此言差矣，如果你真的把我當做對手，就不會拿年齡說事兒，什麼叫做同年齡？十三歲的獨孤求敗在街頭修鞋，在場高手，十三歲的時候，都比獨孤求敗厲害！」

  「你這個觀點非常有趣，別人看到我要麼怨恨，要麼恐懼，要麼求饒，要麼溜須拍馬，你的反應最有趣。」

  「我的目標更有趣。」

  「你想做什麼？」

  「咔嚓！」

  沈煉沒有繼續講話，而是打開背後的鐵匣，聖戟神嘆倏然彈入手中，伏羲聖玉光芒閃爍，應和沈煉的戰意。

  神嘆和孤問均是組合兵刃，零件靜靜的躺在鐵匣中，隨著沈煉的需求組合成不同兵刃，需要什麼便用什麼。

  此時需要的便是聖戟神嘆。

  至陽至剛，只進不退，勇猛無畏。

  「鏘！」

  風四娘拔出腰間彎刀，氣機與沈煉融為一體，形成密不可分的整體。

  金黃色的氣勁爬滿沈煉周身，轉瞬之間，沈煉渾身上下金光燦燦，已然運轉金剛不壞神功，完成金剛變身。

  庚金之氣在沈煉背後緩緩凝聚，匯聚成一尊白虎星君法相，與金燦燦的身體交相輝映，顯得威嚴卻又凜冽。

  大金剛神力修行至絕巔，能夠修成獨屬於自身的法相，比如九如禪師的唯我獨尊相，淵頭陀的九淵九審相。

  沈煉比較特殊。

  沈煉修行出的法相是兩個。

  一個專門用於單打獨鬥，或者與好友圍攻高手，是主殺伐的戰鬥法相。

  一個專門用於應對圍攻，專門對付合圍陣法、千軍萬馬、機關禁制，同樣是戰鬥法相，更傾向於防禦和體力。

  如今帶人圍攻燕狂徒，沈煉當然不敢有半分留手，直接催動全部力量。

  燕狂徒不愧是狂徒，任憑沈煉把氣機提升至絕巔，甚至等了幾秒鐘，親眼看著程小蝶、西門吹雪、陸小鳳，甚至是花滿樓，先後到達沈煉身邊。

  唐敗已經倒在了地上。

  他的丹田被花滿樓轟破，畢生武功盡數廢去，再無半分出手的氣力。

  不要把老實人惹急了。

  著急的老實人，才是真正的恐怖。

  沈煉和燕狂徒氣機遙遙對峙。

  實話實說，兩人都不是好東西。

  燕狂徒口口聲聲有趣小輩，戰意卻是飆升至極限，出手絕不會留手。

  沈煉嘴上說著正面對決，實則招呼朋友圍攻，絕對不可能單打獨鬥。

  燕狂徒覺得很正常，他此生經歷過無數次圍攻，恨不得在場所有高手，同時出手圍攻他，那樣才覺得暢快。

  沈煉同樣覺得正常，誰特麼讓你的名號是獨戰天下，行走江湖，連一個靠譜的朋友都沒有，你能怪得了誰？

  燕狂徒偏偏就是這種「狂徒」。

  如果燕狂徒懂得結交朋友，懂得招攬下屬，懂得縱橫捭闔，那他還是燕狂徒麼？這種人怎麼算得上是狂徒？

  正是因為他獨戰天下，因為他有戰天鬥地的豪情壯志，因為他有融合少林武當絕學的雄心，所以才是狂徒！

  他就是這樣張狂霸道的人！

  經歷過當年那場慘敗後，燕狂徒多了幾分謹慎，所以他的武功肯定

  ——變弱了！

  暗傷不是問題，功力不是問題，真正折損的是他的內心，當他的內心不再是狂徒，如何能發揮出全部實力？

  「前輩，接我一招！」

  沈煉揮戟轟向燕狂徒。

  羽觴飛急！

  驚雷電閃，快如閃電。

  燕狂徒眼中閃過磅礴戰意，印堂、太陽、人中三穴同時黑氣陡現，身上生出一股烈火熔岩般的恐怖熱力。

  玄天烏金掌！

  此法本是折磨拷問之法，中招之人猶如萬針直刺，烈火焚燒，奇經八脈寸寸斷裂，所受之苦堪比剖腹挖心。

  燕狂徒天賦異稟，把這門掌法做出修改，既有至陽至剛的剛勁，又有無孔不入的柔勁，乃剛柔並濟的掌法。

  往日燕狂徒與人交手，一掌便能把人打的痛苦哀嚎，失去戰力，也能把人燒成焦炭，甚至直接燒成飛灰。

  「呼！」

  熊熊烈火在半空中瘋狂灼燒，剛猛無儔的勁力四散飆射，功力不夠的，根本無法靠近十丈範圍，即便沈煉進入金剛變身狀態，也能感覺到灼熱。

  不過，那又如何呢？

  這個時候難道可以退卻麼？

  「轟！」

  聖戟神嘆和滔天烈焰轟然對撞，沈煉頓時感覺兩股火勁衝擊而來。

  一股火勁至陽至剛，焚山煮海；

  一股火勁至陰至柔，侵蝕經脈。

  退！退！退！

  渾身上下每個細胞，似乎都在訴說後退卸力，沈煉不會退，咬緊牙關，神力再催，金芒乍現，神嘆再次轟下。

  不得不說，沈煉修行的絕學，實在是太過契合，身體強度堪比凶獸。

  一以貫之神功無限變強，只要保持一念貫之，力量便會源源不斷。

  大金剛神力神意動而勁力生，內心一念貫之，神力自然而然生出，甚至無需凝聚氣血，直接便能轟出神力。

  金剛不壞神功金身不壞，就算遭遇敵人強猛衝擊，或者是反震之力，也能憑此硬抗，保證身體短時間無損。

  三門神功互相影響，形成不斷進化的正面循環，讓沈煉能越打越強。

  沈煉感覺到的是陰陽火勁，燕狂徒感覺到的則是蠻力，沒有任何陰陽剛柔的變化，只有挾山超海的蠻力，就好似搬起一座山，狠狠砸向自己頭頂。

  好強的少年！

  好強的對手！

  燕狂徒雙目赤紅，戰意勃發，正要揮掌對轟，寒冰刀芒劈斬而至，風四娘嬌俏的身形，潛伏在沈煉揮灑出的萬千戟影之中，寒冰刀芒斬破烈焰。

  刀戟配合渾然一體，讓燕狂徒高呼好招妙招，彈指以武當三十九橋齊點頭指法破去刀芒，揮拳轟向陸小鳳。

  陸小鳳如虛似實，如夢似幻，先前和沈煉切磋，對虛實有更高的領悟。

  燕狂徒的拳頭無堅不摧，甚至能夠轟碎城牆，但重拳穿身而過，卻只碰到陸小鳳的殘影，觸碰到之前，以燕狂徒的戰鬥本能，也無法分辨出虛實。

  「唳！」

  伴隨著一聲嘹亮的鳳鳴，陸小鳳彈指攻向燕狂徒，燕狂徒並指成劍，點出少林阿難陀指，與陸小鳳指力對攻。

  剛剛逼退陸小鳳，花滿樓和西門吹雪已經雙劍齊出，刺向燕狂徒雙肩。

  沈煉連連催動神力，聖戟神嘆一下接著一下轟出，萬千戟影穿雲破霧，與燕狂徒以硬碰硬，絕不後退半步。

  風四娘潛藏在戟影之中，與沈煉默契的好似一人，每當戟影落下，刀芒必然隨之而至，每當刀芒消散，戟影必然重新轟出，磨盤般不斷的消磨。

  程小蝶手持三日月宗近，出招便是蓄力的拔刀斬，出刀之後立刻退到沈煉身後，以沈煉為掩護再次蓄力。

  陸小鳳虛實結合，燕狂徒連用七八種不同的武技，也難摸到他的身影。

  每當戰術快要成功，沈煉總是能及時轟出戟影，遮掩住陸小鳳的破綻。

  花滿樓剛柔並濟，任憑風吹雨打狂轟亂炸，均能以流雲飛袖借力卸力。

  想要憑強招猛力轟破太極慧劍，沈煉好似銅牆鐵壁，擋在花滿樓身前。

  西門吹雪無堅不摧，他的劍法沒有招式套路，只有極致的快、狠、准。

  更讓人感到驚奇的是，西門吹雪能凝聚庚金之氣，沈煉同樣可以，兩人不僅沒有任何衝突，反而同時席捲。

  西門吹雪補充沈煉速度的不足，沈煉補充西門吹雪力量的薄弱，兩人的配合亦是極為默契，沒有絲毫凝滯。

  沈煉好似會分身術的「海王」，能夠同時與風四娘、陸小鳳、花滿樓、西門吹雪、程小蝶形成配合，且每個人都配合無間，好似是同一個人一般。

  如果說燕狂徒是獨戰天下，那麼沈煉就是群戰天下，能與任何人、任何武道形成配合，發揮所有人的力量。

  以燕狂徒的絕世武功，在單打獨鬥的情況下，除了沈煉能打持久戰，別的都會速戰速決，以傷換傷，但隨著沈煉爆發全力，燕狂徒竟然覺得危險。

  就好似當初在武夷山，數百高手圍攻他一人，四面八方儘是勁力，飛鏢暗器雨點灑落，無處不是強猛攻擊。

  燕狂徒雙拳沖陣，猖狂大笑，殺一個血流成河，戰一個昏天黑地。

  雖然被打的渾身是傷，雖然胸口被利劍貫穿，卻讓天下記住狂徒之名。

  如今怎麼會覺得恐懼？

  這不是恐懼。

  這是沉睡十五年的戰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