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陳摶棋局，天作棋盤星作子

  朝陽峰，岳不群正在教導弟子。

  「你們不必覺得失望，氣宗本就不以招數見長，咱們的根基是內功，只要內功夠強，飛花摘葉亦可傷人。」

  岳不群拿起一把鐵劍，面上閃過青紫色光芒，紫霞神功運轉於手指。

  只聽得「咔嚓」一聲，鐵劍被岳不群食中二指扭斷，岳不群手持斷劍，對地面輕輕一划，劃出深深的刻痕。

  眾弟子看得驚喜不已，令狐衝心中暗暗吃驚，自從學了獨孤九劍，他覺得氣宗的武功，似乎不過如此，如今看到紫霞神功，才知道自己差得遠。

  劍法再怎麼厲害，打不到敵人也沒什麼用，人家遠距離劍氣飆射，或者以罡氣護體，又或者用獅吼功嘶吼。

  獨孤九劍該如何破解呢？

  如果岳不群穿一身鑌鐵鎧甲，拿著鑌鐵棍狠打狠砸，又該如何破解？

  風清揚曾經警告令狐沖，他的劍術天賦雖然高明，但想要與天下群雄一爭長短，至少需要二三十年的積累。

  令狐沖雖牢記訓誡，但在江湖中歷練至今，不可避免有些驕橫，尤其在擊敗慕容復後，傲氣開始生根發芽。

  現在他才醒悟過來。

  他的天賦並不是最高的，十三歲的上官雪兒，便有非常出色的槍法。

  他的武功也不能劍壓華山，他的劍法很高明，別的方面著實有差距。

  尤其是內功！

  練武不練功，到頭一場空。

  沒有高深的內功心法怎麼行呢？

  事實上，朱月明曾或明或暗的提醒過令狐沖，攻破姑蘇慕容氏時，暗示他在還施水閣中，找本高深心法。

  這種事情屬於潛規則，不能直接擺在檯面上，只能用眼神動作暗示。

  可惜，令狐沖聽不懂暗示。

  令狐沖不親自拿，朱月明怎麼知道令狐沖契合什麼樣的內功心法？

  這玩意兒沒法判斷啊！

  判斷錯了直接毀人一輩子！

  岳不群看著眾弟子的表情，心中暗暗鬆了口氣，自從風清揚現身，他就熄了爭奪華山五脈總掌門的心思，他打不過風清揚，只能想辦法熬死他。

  這特麼要熬多少年？

  萬一需要熬三四十年，那個時候岳不群垂垂老矣，哪還有什麼雄心？

  放棄之後，岳不群突然發現，努力不一定成功，但躺平就很舒服了。

  這是真他娘的舒服啊！

  岳不群甚至長胖了三四斤。

  只要朝陽峰的傳承不出亂子，別的愛咋咋地，反正氣宗活得最長，就算靠著心法優勢熬，也能把別人熬死。

  巧的是，穆人清也是這麼想的。

  他來的最晚，威望最低，安心穩固傳承即可，傳承三四代再去爭鋒。

  封不平正在訓斥林平之，表示你看為師這路「狂風快劍」，僅憑寶劍帶動的流風，就能籠罩方圓八尺，劍法完全施展開來，方圓三丈儘是劍氣。

  趕緊苦練！

  七天練不成，老子就抽死你！

  枯梅冷冷一笑，並不關注此事。

  鶴雲天聞聽此事，暗暗握拳，他自幼便有遠大志向，雖然是在落雁峰，雖然最不受人重視，但他一直想要成為華山派掌門，甚至想當武林盟主。

  類似於沈玉門的荊襄武林盟主，鶴雲天想成為山西之地的武林盟主，最好能掌控財神，那就是錢權兼得。

  現在不能出手。

  現在必須忍耐。

  忍！忍！忍！

  早晚有一天，我鶴雲天出人頭地，讓所有看不起我的人，都低下他們高傲的頭顱，全都匍匐在我的腳下！

  鶴雲天心中暗暗發誓，雙手捏成鷹爪和蛇頭，輕輕一揮，巨石崩裂。

  鷹蛇生死搏！

  落雁峰一脈的祖傳拳腳功夫。

  一招出手，不由得氣血翻騰，鶴雲天拔劍出鞘，用出一路自創的劍法。

  這路劍法，是從七十二路鷹蛇生死搏衍化而來，亦包含七十二路，既有鷹的矯健俊拔，也有蛇的陰險毒辣。

  鶴雲天寶劍揮灑，劍氣如風，其內功劍術之高，竟然不亞於袁承志。

  「嗤！」

  施展到興奮處，鶴雲天手中寶劍脫手飛出，刺向思過崖旁邊的石壁，只聽得一聲巨響，石壁裂開一道縫隙，緊跟著轟然破碎，露出漆黑的山洞。

  鶴雲天陡然一驚。

  由於鮮于通倒行逆施，落雁峰被其餘支脈當成懲罰弟子之所，思過崖是華山的戒律院，專門懲罰犯錯弟子。

  這裡山勢險峻，只有一條狹窄的棧道與外界相連，還要走數里山路，倘若颳風下雨，很容易失足跌落懸崖。

  沒有人會來思過崖。

  比武可以去雲台峰。

  看日出可以去朝陽峰。

  看景色可以去蓮花峰。

  找挨揍可以去玉女峰。

  鶴雲天韜光養晦，為了不讓人發覺武功進度，一直都在思過崖練武。

  萬沒想到，今日太過興奮，寶劍脫手飛出，竟然刺破石壁，露出一個漆黑的山洞，這裡面莫非藏有寶物麼？

  鶴雲天拜入華山派多年，知曉華山藏著無數隱秘，沈煉多番來華山，多半也是為了隱秘，如今秘密到手，怎會有半分退縮，當即就要進入山洞。

  轉而覺得非常不妥。

  按照書本上描述的，先是以掌力快速換氣，隨後拿出隨身火折，確認山洞完成了換氣，這才進入到山洞。

  鶴雲天心中暗暗感嘆，自己三年前買的那捲《行走江湖一百個要點》，還是非常有用的，現在就用到了。

  五大支脈都有事情做，風清揚當然也有事情做，他在盡力勸導沈煉。

  「沈捕頭，伱肯定知道，華山潛藏著一些秘密，拳怕少壯，更何況你是主修煉體的高手，我肯定擋不住你。

  擋不住你，那就不擋。

  我不是茅坑裡的石頭，也不是枯梅那種老頑固，只想提醒你，華山潛藏的那些隱秘，專門針對煉體高手，是針對陽神的殺伐，你的陽神夠強麼？」

  風清揚長長的嘆了口氣。

  當初沈煉上華山的時候，風清揚勝過沈煉一籌，只是沈煉突出奇招，用他從未見過的手段，破解他的劍法。

  如今兩人再次交手，風清揚招數更加精妙，應變更加玄妙，比斗招數，輕鬆完虐沈煉，但沈煉會比招數麼？

  沈煉只會大力出奇蹟！

  管你什麼奇招妙法，就是揮舞槍戟狠打狠砸，逼迫風清揚與之角力。

  青年壯漢和八旬老翁比力氣。

  想想就特麼覺得刺激！

  「華山到底藏著什麼秘密？」

  「沈捕頭可知陳摶老祖？」

  「你若是說些無名隱士，我不知道也就罷了，你問我是否知道陳摶，難道在你心中，我就是個肌肉蠻子？」

  沈煉心說難道我會告訴你，我不僅是個讀書人，而且很擅長寫書麼？

  孔聖人同款讀書人，怕不怕？

  朝聞道，夕死可矣！

  早上知道你們家在哪兒，晚上就去送你上西天，當天知道，當天死！

  風清揚略有些尷尬的擺了擺手，因為他確實是這麼想的，不過想到沈煉是神捕，肯定受過捕神的基礎教育。

  「陳摶老祖留下了棋局。」

  「我聽說，當年趙家最風光時，家主趙匡胤帶兵打到華山，與陳摶老祖對弈三局，三局皆輸，按照賭約，把華山輸給陳摶，莫非就是那三局棋？」

  沈煉心說如果是比棋局，那能不能開個臨時外掛，我的要求不高，不敢召喚八冠王，召喚戰鷹便心滿意足。

  風清揚笑道：「沈捕頭，你可知他們對弈的三局棋，到底是什麼？」

  沈煉打趣道：「陳摶憑藉絕世修為打了老趙三拳，把老趙打趴下了，表示老趙能扛三拳，別人能扛幾招？」

  風清揚：你特麼就是個蠻子！

  風清揚滿臉黑線：「當初他們是天作棋盤星作子，以陽神對弈，棋局中蘊含無數幻境，老夫曾試探過，僅僅只是初層幻境，便讓老夫如瘋似狂。」

  按理來說，八十歲的老人，應該是風輕雲淡，萬事萬物不縈於胸。

  怎奈風清揚當年受奸人算計，心中滿是抑鬱之氣，數十年過去，早就已經鬱氣纏身，精神留下永恆的破綻。

  以他的劍術修為，按理說早就能夠突破至陽無極，但由於心理問題，總是無法突破那道坎，外功登峰造極，內功精純渾厚，唯獨精神抑鬱糾纏。

  如果棋局真的是精神攻擊，精神有問題的風清揚，當然無法突破幻境。

  「華山藏著的只有棋局麼？」

  「當然不是，但想要探查到華山別的隱秘，必須突破五重棋局，如果你無法突破棋局，別的全都是虛妄。」

  「我明白了，守護秘寶的，不是機關陷阱，武林高手，而是棋局。」

  「你真聰明。」

  「傳說不是只有三局棋麼？」

  「因為趙匡胤只突破三局，以趙大的絕世豪雄，也只能突破三層。」

  「陳摶老祖當真是神仙人物。」

  「沈捕頭，你要進去麼？如果你的陽神被幻境擊傷，很可能在心中留下永恆的破綻，武功再也無法突破。」

  「如果我畏懼不前，武功才會真的無法突破，我修行的武功，終身只能勇猛精進，不能生出退縮之心，否則好似逆水行舟，隨水流一瀉千里。」

  話是這麼說，但磨刀不誤砍柴工。

  勇猛精進和小心謹慎並不衝突，勇猛精進不是豬突猛進，講求積累，講求技巧，講求布局，不是一味用強。

  就算是項羽那種絕世強人，衝鋒陷陣的時候，也是衝擊軍陣的破綻，利用絕強的衝鋒，把敵人的陣勢撕碎。

  豬突猛進，莽夫所為！

  ……

  華山五座主峰，每座主峰各藏著一處棋局，最淺層的棋局位於蓮花峰。

  進入機關並不是很複雜，只不過藏得比較隱秘，風清揚打開入口，對沈煉做了個請的手勢，沈煉大步進入。

  既然是棋局爭奪，精神戰鬥，人數沒有任何意義，反而會成為拖累。

  就算楚留香在此，就算他的輕功能踏月留香，又如何快的過思想？

  心之所向，瞬息萬里。

  能以一念而至宇宙星空的邊緣。

  沈煉看著眼前的「棋局」，腦海中湧現無數想法，那不是圍棋，當然也不是象棋，而是一幅上古星辰圖錄。

  雕刻者的修為高深莫測，雕刻之時全神貫注，把自身的精氣神，完全灌注到星辰圖之內，就好似無崖子精雕細琢的李滄海玉像，蘊含著攝心威能。

  無崖子為情所困，求而不得，修為比之陳摶老祖，簡直有雲泥之別。

  李滄海玉像能讓段譽沉迷數年，珍瓏棋局能讓慕容復、段延慶等高手陷入到幻境，甚至忍不住要揮刀自刎。

  陳摶老祖留下的星辰圖，到底蘊含著怎樣的威能？會是殺伐秘術麼？

  沈煉抬頭看向星辰圖，精神力瞬間纏繞其上，圖錄上的日月星辰，快速被天地元氣點亮，線條閃過蘊含宇宙星空玄妙的軌跡，把沈煉拉入到幻境。

  ……

  旌旗招展，人山人海。

  沈煉只覺得自己到了某處戰場。

  四面八方儘是驕兵悍卒，無論如何揮戟殺戮，敵人仍會瘋狂湧來，更有箭雨凌空灑落，絲毫不顧己方傷亡。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難道初層幻境是要突破戰陣？

  這算什麼？

  韓信的十面埋伏大陣？

  沈煉張狂的嘶吼，聖戟神嘆的月牙鋒刃閃過血色厲芒，揮戟橫掃，無論敵人如何衝鋒，一戟之下盡歸閻羅。

  殺吧！

  殺吧！

  殺吧！

  沈煉背後閃過白虎星君的法相，庚金殺氣凝聚成無堅不摧的鋒刃，氣血鑄成刀槍不入的鎧甲，無論多少敵人洶湧而來，沈煉縱橫捭闔，無所畏懼。

  千軍萬馬奔騰而至，好似毀天滅地的大海嘯，帶著能夠把人踩成肉泥的恐怖威能，鋪天蓋地洶湧而來。

  沈煉被大軍團團包圍，只得不斷地揮舞聖戟神嘆，殺光周圍的士卒。

  如果站在高空，就會發現整個幻境好似巨大的磨盤，沈煉就是磨盤內被碾磨的黃豆，反抗雖然激烈，卻終歸難敵磨盤碾壓，最終會被榨成豆漿。

  沈煉渾然不覺，整個人都已經陷入到征戰之中，不知不覺間，周圍的士卒變為身披重甲的大將，變為拿刀拿劍的武林高手，變為各種奇絕陣法。

  天罡北斗陣！

  六脈神劍陣！

  真武七截陣！

  九宮八卦陣！

  沈煉腦海中的陣法，盡數顯化在幻境之內，甚至天馬行空的設想，靈光一閃的念頭，也會被幻境補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