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前輩，前輩，前輩您說話啊

  沈煉拜別老僧的時候，鳩摩智失魂落魄的到了西湖，不住長吁短嘆。

  沈煉失敗了。

  雖然套到了很多秘籍，甚至還有一卷棋譜，卻不知這位老僧的來歷。

  鳩摩智失敗了。

  雖然擊敗護寺武僧，擊敗金山寺四位隱修高手，但既沒有看到大威天龍菩提正法，也沒有做到技壓金山寺。

  如果只是單打獨鬥，金山寺有五人與鳩摩智差不多，擂台比武，鳩摩智對四人勝算六成，對一人勝算五成。

  另有十三位高僧，武功比鳩摩智稍遜半籌，單挑有九成勝算，最多能夠擊敗兩個，三個圍攻，便不是對手。

  金山寺並未倚多為勝。

  因為他們沒有擺陣圍攻鳩摩智。

  金山寺最終仍舊是倚多為勝。

  車輪戰也算以多欺少，鳩摩智不僅透了底，而且越打越累，心中也對金山寺產生畏懼，勝率自然有所傾斜。

  輸了，一人之力，難敵一寺。

  贏了，金山法寺，確有藏寶。

  就算沒有大威天龍菩提正法，只要能找到那些高僧用的武技，就算是不虛此行，想到此處，不免生出貪慾。

  看著眼前波光粼粼，被落日餘暉映襯的五光十色的西湖，鳩摩智雙手合十誦念經文，平復自己的真元氣血。

  晚上再去做梁上君子！

  讓你們看看大輪明王的厲害！

  鳩摩智心中暗暗發誓，隨後誦念經文靜心凝神，一派得道高僧模樣。

  夜晚，鳩摩智潛入金山寺，剛剛找到數本武功秘籍，便被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僧按住肩膀，強行帶到雷峰塔。

  「明王身為佛門弟子，卻犯了偷盜妄語等戒律，請明王面壁三月。」

  老僧的聲音很溫和，落在鳩摩智肩膀的時候，便好似壓了一條長龍。

  耳邊傳來的不是柔聲，而是震撼心神的龍吟，是恢弘博大的梵音，鳩摩智心知絕不是老僧的對手，人家給自己留了點臉面，不能給臉不要臉……

  誒？

  這話我白天好像說過一次！

  中原太可怕了！

  下次一定要找幾個強力幫手！

  慕容博老先生，你為什麼死的那麼早啊，如果你還沒死，咱們兩個聯手夜探金山寺，貧僧跑的肯定比伱快。

  鳩摩智腦中胡思亂想，耳邊的梵音越來越重，老僧訓斥道：「明王，如果仍舊執迷不悟，當鎮壓你三年。」

  「阿彌陀佛，小僧愚鈍，多謝前輩為小僧解惑，小僧不勝感激。」

  「你是不是真的感謝我，你自己心裡最是明白，老衲提醒明王一句，海納百川需要卓絕智慧、博大胸懷，最重要的條件是，你的根基淵深如海！」

  「前輩法力，浩瀚如海。」

  鳩摩智真心實意的稱讚。

  老僧的實力超出他的想像，僅僅只是隨手一抓，梵音鎮壓，便能讓他失去反擊的力氣，無論如何催動勁力，都好似泥牛入海，掀不起半點波瀾。

  老僧說的話也很有道理。

  海納百川，因為本就是海，能夠容納萬千河流，這對海而言是增補。

  如若自身根基不足，就算不被長江大河衝垮，也會形成競爭，不同的勁力好似數條大河，在體內奮勇爭奪。

  長此以往，經脈如何能承受？

  到了最後，怕是會真氣爆發、經脈寸斷，被自己的真氣炸的灰飛煙滅。

  想到此處，鳩摩智冷汗涔涔。

  他自身根基頗為渾厚，又修行了逍遙派小無相功，以此催動諸多武技，身體沒有出現問題，但若不知收斂，修行的武技超出小無相功模仿能力，必然會江河暴漲、衝垮水壩、水漫金山！

  「多謝神僧指點！」

  這句答謝是真心實意的。

  鎮壓三月並非沒有好處，能夠讓鳩摩智梳理一身所學，穩固自身根基，等到他出關，必有突飛猛進的提升。

  老僧滿意的笑了笑，隨後從雷峰塔二樓拿出圍棋，又溫了一壺素酒。

  清風明月，晚風吹拂，一個風姿卓然的老道踏月而來，坐在老僧對面。

  不是別個，正是姜老道。

  「老朋友，你好。」

  「阿彌陀佛，老衲不好。」

  「怎麼不好？」

  「你讓我關照的小滑頭，實在是太過於油滑，老衲這次虧大發了。」

  「他難道沒有任何回饋？他們家最擅長做生意，喜歡禮尚往來，肯定不會欠你人情，他給足了你各種回報。

  當然，沈煉給出的回報，不會直接給金銀珠寶、靈丹妙藥、神兵利器，而是會給你看似沒什麼用，卻能讓你暫時的笑逐顏開，事後回憶後悔不迭，日後用到時，又能笑逐顏開的好處。」

  姜老道非常了解沈煉，雖然沒有親眼看到，卻分析出沈煉的做法。

  「做生意不僅要講求利益，而且要講求長遠，不能只看眼前的好處。

  沈煉給出虛幻的好處，看似是在空手套白狼，平白得到好處，他也確實獲得了豐厚利潤，堪稱是無本萬利。

  實際上，他給你的回報，肯定是能夠讓你滿意的，因為他絕對不會只與你做一次生意，而是會做很多生意。

  如果你只顯露佛法，他或許小小的坑你一把，畢竟佛門高僧脾氣好。

  如果你展示了武功……

  一個武功淵深莫測，和自家叔叔有故交的高僧，怎麼能夠錯過呢？」

  姜老道笑呵呵的分析沈煉白天的心理活動，似乎已經能夠看到老僧在沈煉一聲聲前輩中，徹底沉淪的場景。

  老僧雙手合十，低聲誦念佛號。

  「阿彌陀佛，姜牛鼻子，這件事是你引來的麻煩，應該由你負責。」

  「哼！棋盤上決勝負，如果貧道不能勝過你，這件事貧道解決，如果你不幸輸給貧道，那就自己解決吧！」

  兩人有一個多甲子的交情，年輕氣盛時比武解決矛盾，隨著年歲增長，脾氣變得溫和，爭鬥轉移到了棋盤。

  以棋藝而言，兩人不相上下。

  老僧道：「阿彌陀佛，你為貧僧惹來了麻煩，應該讓貧僧一先。」

  姜老道大氣的擺擺手：「你這話說的在理，這次我就讓你一先。」

  棋藝相近的兩人對弈，肯定是先手更能占據優勢，姜老道往日絕不會白白讓出先手，今日相讓，必然有鬼。

  轉念一想，或許姜老道玩的是虛則實之實則虛之的把戲，故意讓先，讓人胡思亂想，心思不定，無法對弈。

  哼！

  老衲才不上你的當！

  老僧揮手下了一子，姜老道氣勢如虹的與之對弈，兩人比的是快棋，思索時間非常短，落子如飛，棋盤上很快便擺滿棋子，白子占據絕對優勢。

  姜老道得意的說道：「貧道這半年苦修棋藝，你就乖乖的認輸吧！」

  「半年？半天吧！」

  「你怎麼知道？」

  「這招出現在老衲的棋譜！」

  姜老道：o(Д)っ！

  老僧得意的說道：「讓你看看我最得意的反敗為勝神之一手！」

  說罷，老僧落下一子，雖然沒有反敗為勝，但卻多出轉圜的餘地，白子先前占據的優勢，反而成為了冗餘。

  老僧飛速落子，層層反攻，快速搶占優勢，姜老道的大龍被一分為二，雖然沒有失敗，但卻已經無力回天。

  「阿彌陀佛，老衲舒服了。」

  「這是你們算計好的？」

  「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誑語，這是沈施主給老衲的回報之一。」

  姜老道：(へ╬)

  ……初段回憶……

  「前輩，如果我沒猜錯，您是主動暴露的氣機，對吧？如果您僅僅只是佛法高深，可以用有意無意解釋，但您的武功高深莫測，必是故意為之！」

  「你可以繼續猜測。」

  「不是您看上了我的緣法，而是有人拜託您這麼做，不是我的叔叔，而是一個老道士，那個道士姓姜！」

  「繼續。」

  「姜道長應該在杭州，今天晚上會與前輩見面，晚輩可以為您創造一個特殊機會，讓您贏姜道長一次！」

  「老衲現在否認，你肯定也是不會相信的，說說，你有什麼想法？」

  「出家人不該執著於勝負，但我提到勝負之事，您不僅沒有否認，反而非常有興趣，說明你們時常爭輸贏。

  兩位前輩乃是當世高人，出手威能驚天動地，自然不會是比武較技，您的棋藝如此高明，應該是比圍棋吧？

  您的棋譜在我手裡，如果姜道長看過棋譜，發現了您的必勝絕招呢？

  我知道出家人的戒律，出家人不打誑語，但打誑語的是我，出了問題責任也是晚輩的，讓佛祖來怪我吧！」

  沈煉舌綻蓮花，說的天花亂墜。

  老僧終歸沒有忍得住誘惑。

  這小東西，真是夠滑頭的！

  ……二段回憶……

  「晚輩沈煉，見過姜道長。」

  「老和尚給了你什麼好處？」

  「好處都是我的紅顏知己的，我拿到的只有一卷棋譜，還需要為神僧找個傳人，我覺得張丹楓很合適。」

  沈煉拿出棋譜，晃了晃。

  姜老道雙目一亮，笑道：「你算是撞了大運了，誰說棋譜不是武功？

  你可能不知道，老和尚的武功算不得高明，圍棋技藝卻高深莫測，比起貧道也只是稍遜，乃是當世國手。

  傅采林下棋創出奕劍術，難道你就不能創出絕學？你現在的武功，已經是至陽無極，怎能不如傅采林呢？」

  沈煉好似沒聽出來話外音，沒有稱讚姜老道的棋藝，反而出言反駁。

  「前輩，孔聖人曾經說過，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樂之者。

  傅采林喜歡下棋，因此能夠從圍棋中領悟高深劍法，晚輩不愛下棋，也不喜歡劍術，什麼都領悟不出來。」

  「那你能領悟什麼？」

  「前輩可以先看看棋譜，從中領悟出一個引子，給晚輩一個想法，晚輩能把您的想法，推衍的登峰造極。」

  「胡吹大氣，也不知羞。」

  「前輩一試便知。」

  沈煉把棋譜遞給姜老道，姜老道認真的翻閱，一邊記錄棋譜，一邊想著該用什麼絕學，把沈煉忽悠過去。

  太差的，忽悠不了沈煉。

  太強的，現在還不合適。

  過不多時，姜老道看完了棋譜。

  「黑白對弈，攻防交互，你不懂圍棋技藝，進攻防守卻最擅長，我傳你防守的功夫，聽說過墨子劍法麼？」

  「非攻就在晚輩手中。」

  「那正好是天作之合，貧道只給你演示一遍，能領悟多少，能衍化出多少絕學，就要看你自身的悟性了。」

  姜老道並指成劍，施展劍術。

  「墨子劍法，共有六訣。

  轉訣·墨守成規！

  連訣·二墨相連！

  刺訣·血墨奔騰！

  氣訣·劍氣江湖！

  割訣·天劍乾坤！

  破訣·天下大道！」

  一路劍法用完，地面上剛好寫出兩個篆字「非攻」，姜老道轉身就走，不做絲毫停留，也沒看沈煉的表情。

  沈煉：什麼叫一魚多吃啊！

  ……回憶結束……

  姜老道看著被斬斷的大龍，回憶著傳授沈煉的墨子劍法，只覺得吞下二百枚棋子，氣的很想暴揍沈煉一頓。

  老僧看著姜老道的表情，回憶著與沈煉的對話，只覺得神清氣爽，兩人相識六十多年，從未贏得這麼痛快。

  這個小傢伙真有意思*2！

  老僧擺手示意送客。

  姜老道想去找沈煉算帳，轉而發現現在是晚上，那小子肯定是在……

  哼！

  明天早上再去教訓你！

  ……

  「夫君，咱們這麼做，是不是有些不合適啊？前輩會不是生氣？」

  「不會的，那種前輩高人，全都是風輕雲淡，虛懷若谷，怎麼會為這點小事生氣？他們高興還來不及呢。」

  「為什麼會高興？」

  「我在他們無聊的生活中，增添了一抹色彩，這難道不值得高興？」

  「如果前輩不高興怎麼辦？」

  「他肯定不會在晚上來找我。」

  沈煉面上滿是得意之色，澹臺鏡明羞紅著臉，心說自己身體太弱，若是左詩不在這裡，怕是會非常的丟臉。

  翌日清晨。

  沈煉先與澹臺鏡明晨練，然後再去西湖晨練，姜老道找來的時候，沈煉正好在吃早飯，看到姜老道，立刻遞過去一截蜜汁白藕，示意一起吃飯。

  「前輩，你還沒吃飯吧？」

  「您嘗嘗，這個特別好吃。」

  「前輩，前輩，您說話啊，您讓我覺得瘮得慌，感覺像是見到鬼！」

  「您是道士，會抓鬼麼？抓鬼的時候喊不喊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