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撒餌釣魚，釣上來一條鯊魚

  里赤媚是非常特殊的武者。

  所有人都知道，里赤媚最擅長的是速度，他確實最擅長速度，但不代表他是皮薄餡大，他的身體非常堅韌。

  沒有足夠堅韌的身體，不可能在高速移動中，靈活的發動拳腳突襲。

  話雖如此，里赤媚最擅長的，仍舊是速度，速度是他最強大的武器。

  世上比他內功渾厚，比他境界高遠的武者不算少，至少有兩位數，能勝過他的也有不少，但想要擊殺他……

  龐斑也必須進行諸多布局。

  想要擊殺里赤媚，必須設計天羅地網之局，然後諸多高手一擁而上，否則就算是龐斑，也只能看著他跑路。

  這是流傳江湖十多年的共識。

  龐斑甚至親自試探過，八師巴也曾試探過，把這個共識變成了真理。

  直到楚留香橫空出世。

  隨著楚留香的名聲越來越大，大明供奉高手們恍然警覺，里赤媚的速度並不是無敵的，他的速度可以限制。

  江湖有名的輕功高手，比如司空摘星、陸小鳳、白展堂，比起里赤媚都有些差距，唯獨楚留香是旗鼓相當。

  有個詞彙叫做「相對靜止」，兩人同時爆發最強速度，會相互抵消。

  相對於別的武者，里赤媚的速度快如閃電，相對於楚留香，他的速度就是靜止的，不會占據一絲半點優勢。

  里赤媚的天魅凝陰，速度越快勁力越強，但在速度不占優的情況下，凝聚出的力量，相對會減弱，以楚留香的應變能力，絕對不可能擊殺楚留香。

  不僅不能擊殺楚留香，反而會被楚留香牽制，進而減緩速度，速度又會影響到勁力，形成不斷減弱的循環。

  只要里赤媚的速度減緩，沈煉肯定會趁機出手，帶著蕭峰、沈浪、呂四娘等高手一擁而上，就算殺不死他，也會對他造成永遠也無法恢復的損傷。

  這個戰術不是沈煉想出來的，而是虛若無和郭不敬想出來的，兩人做了很多種假設，設計了二三十種方案。

  最近幾年，楚留香偌大名聲，卻沒遭到六扇門圍捕，也有這方面原因。

  佟林讓楚留香跟隨使團到大漠，就是擔心沈煉遇到里赤媚，被裡赤媚憑速度放風箏，憋屈至極的丟掉性命。

  沈煉找龜茲國王的時候，與楚留香等人同行，不僅是為了找人，也想試試自己的名聲，能不能釣出里赤媚。

  里赤媚比沈煉想像的更加能忍。

  他是當世頂尖的武者，是世上最難纏的高手之一，就連虛若無、郭不敬這等高手，也奈何不得他的魅影身法。

  但是，在里赤媚心中，最認同的身份不是武者，而是蒙元第一護衛。

  武者遇到強敵，會非常興奮，會想盡辦法戰勝強敵，絕不會畏懼不前。

  護衛遇到強敵，會非常警惕，會想盡辦法保證安全，絕不會意氣用事。

  里赤媚的天賦，夠攀登巔峰麼？

  足夠！

  里赤媚的機緣，夠攀登巔峰麼？

  足夠！

  里赤媚最終能登上武道巔峰麼？

  不能！

  因為他的武道之心，早就轉化為對蒙元的忠誠，蒙元第一，武道第二，他的生命屬於蒙元，屬於萬里草原。

  這種人才是最為可怕的，同時也是最值得尊重的，哪怕是生死仇敵，虛若無和郭不敬，也非常佩服里赤媚。

  龐斑為他的選擇感到可惜，卻不會多說半句話，而是對此保持尊重。

  就連從未與里赤媚見過面，只是隔空布局對了一招的沈煉，也深深感到里赤媚的可怕可敬，生出無窮戰意。

  沈煉非常尊重里赤媚。

  甚至比方夜羽更加尊重里赤媚。

  因為沈煉有超越時代的見識，知道里赤媚的堅持，到底有多麼可貴。

  尊重你的對手。

  千萬不要把對手貶低成垃圾。

  如果你的對手是垃圾，連一坨垃圾都打不贏，你又是什麼東西？費盡手段打贏一坨垃圾，這算是什麼光榮？

  沈煉摩挲左詩的玉足，想著最近幾日的事情，思索接下來該怎麼做。

  左詩眼含秋水，面帶羞澀。

  風四娘恍若未見，吐槽連連。

  「伱這算是什麼尊重對手？」

  「你的這些分析，如果傳到里赤媚的耳朵里，他怕是會氣的吐血。」

  「里赤媚什麼輩分？什麼戰績？那是咱們師父的強敵，咱們師父帶著千軍萬馬圍殺，都沒能殺死里赤媚。」

  「憑使團內部的高手，想要成功圍殺里赤媚，你以為你是諸葛亮？」

  「告訴我，你用什麼殺他？」

  沈煉認真的說道：「如果里赤媚出手刺殺，我有六成把握把他留下來，楚留香離開使團，是我故意示弱。」

  「如何限制里赤媚的速度？」

  「出其不意！」

  「如何出其不意？」

  「使團內部的高手，無論對外有多少戰績，十之八九有跡可循，里赤媚肯定調查過，對此進行諸多設計。」

  「所以呢？」

  「所以，他會漏掉一個人！」

  呂四娘！

  呂四娘是沈煉最大的底牌。

  沈煉、蕭峰、丁修等高手，全都是身經百戰，隨隨便便就能查到線索。

  沈浪雖然甚少出手，但至少曾出手過幾次，以蒙元的情報能力，分析出沈浪的大概戰力，難度並不算很高。

  唯獨呂四娘，她沒有半點戰績。

  無論里赤媚多麼謹慎，無論他如何高看呂四娘，終歸還是會有所遺漏。

  只要在里赤媚出手之時，呂四娘以玄女劍法爆起突襲，劃傷他的大腿，減緩他的速度，接下來便萬事大吉。

  這就是先知優勢的可怕之處。

  沈煉只需要聽到名字，無論那人有沒有戰績，都能猜到那人的能力。

  如果沈煉沒什麼印象，大概率不是什麼高手，也不是什麼絕頂天才。

  沈煉眼中的世界和常人不同。

  在沈煉眼中，李尋歡是例不虛發的小李飛刀，呂四娘是屠龍劍客，沈浪是絕代奇俠，張丹楓能夠破碎虛空。

  在各大勢力的情報分舵眼中，這些人沒什麼威脅，幾乎沒有成名戰績。

  等到真箇交手……

  臥槽，你的飛刀怎麼那麼強？

  臥槽，你這是什麼玄妙劍術？

  臥槽，你這傢伙怎麼什麼都會？

  臥槽，你怎麼一邊打一邊頓悟？

  這就是沈煉的優勢。

  這就是沈煉算計里赤媚的底牌。

  另外，沈煉身上也藏著底牌。

  蛟龍手弩！

  這把手弩幾乎沒有出手，沈煉往日拈弓搭箭，用的都是非攻，里赤媚多半不知情報，肯定能給他帶來驚喜。

  還有些散碎優勢。

  比如風四娘的九天玄女真經。

  比如左詩隨身攜帶紫玉琵琶蠍。

  比如沈煉蕭峰毀天滅地的合擊。

  簡而言之三個字——信息差！

  情報為王！

  情報出了問題，會有生命危險。

  沈煉淡淡的說道：「蒙元的主事人非常聰明，他沒有靠武力出手，沒有爭一時之氣，而是隱忍自己的脾氣。

  這種對手非常難對付。

  肯定比在濟南那個難對付。

  濟南布局的那位蒙元皇子，是龐斑的弟子方夜羽，武道修為很高深。

  不知這次來的是什麼人。

  這傢伙比方夜羽強的多了！」

  沈煉輕輕摩挲左詩的腳踝，感受著滑嫩的觸感，不由得有些飄飄然。

  風四娘忍不住吐槽道：「這就是你尊重對手的方式？我長見識了！」

  沈煉正色道：「師姐不要誤會，人和人是不同的，有些人需要正襟危坐才能思索問題，有些人需要踱步，有些人需要喝茶，我只是有些特殊……」

  沈煉說的理直氣壯，好似在宣講什麼真理，只是手上動作沒停，甚至下意識用出絕學，彈震左詩的腳心。

  看著左詩潮紅的面容，風四娘心說我寧願相信母豬會上樹，也不信你！

  你這傢伙就是個混蛋！

  這事兒還真就怪不得沈煉。

  俗話說，當兵三年，母豬賽貂蟬。

  這麼炎熱的天氣，本就積攢了無窮的火氣，再加上武道突破，氣血比以前更旺盛，撐到現在已經很有耐力。

  事實上，風四娘也有些難耐。

  本就是虎狼般的年歲，感受著沈煉灼熱似火的氣血，如何忍耐得住？

  沈煉這混蛋還故意逗她，明明知道她的心思，偏偏卻只逗弄左詩……

  「師弟，咱們很久沒練武了。」

  「師姐想練什麼武技？」

  「五羅輕煙掌！」

  風四娘：()

  左詩：()

  沈煉：(ノω)ノ

  感謝段正淳老鐵傳授的絕學！

  就憑你當日授業恩德，日後鄙人必然幫你把在外的情人全都找回去。

  沈煉心中感激段正淳的同時，遠在萬里之外，段正淳打了個呵欠，裹著一身破袍子，睡在了天龍寺大門外。

  最近鎮南王府來的貴客有點多。

  段正淳的臥室被貴客給搶了，沒有地方睡覺，只能睡在天龍寺門口。

  天龍寺高僧對他的誠意很認可，表示只要他去了是非根，便破例把他收入門牆，送他去後山陪伴三位長輩。

  沈煉一邊試驗絕學，一邊在心中感謝段正淳，順便感謝韋青青青。

  數百里之外，方夜羽正在和最新結交的盟友把酒言歡，商議合作之事。

  此人名叫赫連霸！

  赫連霸是從底層崛起的梟雄。

  他當初只是海鯊宮尋常弟子，但胸懷大志，時常展露才華，得到某位嫡傳弟子的愛慕，藉機獲得高深絕學。

  海鯊宮禁止情愛，赫連霸擔心被門規處罰，狠心拋棄戀人，遠走他鄉。

  他這一走，便好似龍歸大海。

  赫連霸得到兩門高深傳承。

  一是根據隋唐時期魔門高手邪王石之軒的幻魔身法，創出的分身魔影。

  此身法詭秘至極，能夠幻化出上百個幻身，幻身分分合合，變幻莫測，縱然有搬山神力，也奈何不得他。

  一是根據九陰真經中的摧心掌，創出的分心掌法，是玄奧的內家綿掌。

  此掌法至陰至柔，能輕鬆透過敵人的護體罡氣，直接攻擊敵人臟腑，縱然有護體神通，也難逃八脈俱斷。

  修成兩門絕世武功後，赫連霸殺回海鯊宮，成功奪取門主之位，可惜他的那位戀人，慘遭門規懲處，被海鯊宮掌門放逐到深海，早已不知所蹤。

  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伏。

  赫連霸本以為能夠稱王稱霸，沒想到天災接連到來，先是海底地震，隨後引發大海嘯，最倒霉的是，數千年不曾噴發的海底火山，由於地震而噴發。

  赫連霸的武功再怎麼高深，也不是天災的對手，三輪天災過後，海鯊宮變成廢墟，門人弟子近乎全部死光。

  就連赫連霸這等高手，也被烈火熔岩灼傷，自此對大海產生心理陰影。

  赫連霸當然不會放棄野心，但大海帶給他的心理陰影實在是太大，便遠赴西域組建勢力，仍舊名為海鯊宮。

  沙海也是海！

  沙海不會有地震和海嘯。

  沙海雖然有流沙，卻沒有火山。

  經過十多年辛苦發展，海鯊宮的勢力越來越強，足以與山城、鑄劍城、至尊盟、四方城等勢力並駕齊驅。

  海鯊宮蒸蒸日上，甚至比在海島之時更加興盛，但西域就這麼大，可以分的地盤就這麼多，還有西域魔教和明教兩大巨頭，不可避免陷入瓶頸。

  赫連霸並不覺得失落，在苦修武功的同時，精心培養數位精銳弟子。

  除此之外，赫連霸還用各種手段分析西域傳說，找尋寶藏、神廟，購買武功秘訣，誰也不知他有多少底牌。

  如果有人覺得，赫連霸只擅長分身魔影和分心掌，肯定會死的很慘。

  這是一個不擇手段的梟雄。

  他絕對不是什麼好人，心狠手辣，詭計多端，陰險惡毒，背後捅刀，但他勇猛精進之心，卻讓人覺得敬佩。

  方夜羽拿出一卷秘籍：「這是我為這次合作付出的誠意，相信赫連宮主懂得禮尚往來，定不會讓我失望。」

  方夜羽拿出秘籍，竟然是

  ——不死印法！

  赫連霸修成了分身魔影，自然想得到不死印法，只不過不死印法只在某幾家門派流傳，他根本就沒有機會。

  如今秘籍近在咫尺，雖然知道代價會非常昂貴，赫連霸又怎能拒絕？

  「小魔師客氣了，本座不是不通情理之人，閣下贈予厚禮，本座必然要有所回報，便以此物回饋魔師。」

  赫連霸示意了一下，他的親傳弟子拜玉兒，捧出一卷殘缺的秘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