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初見丁嶋安

  一輛客車上,呂真昏昏欲睡地躺在座椅上,像一條鹹魚。Google搜索閱讀

  儘管他沒有失去反思的能力,知道自己的狀態不對,可是依然無法控制自己的思維。

  好像喝醉一樣,大腦麻木又軟弱,沒有一丁點激情,不說殺意,就連練炁都無法使他自身的情緒亢奮。

  整個大腦像是一台生鏽了的機器,只想保持空蕩蕩的狀態。

  但又不是他發呆的那種狀態,或者入靜時的狀態,而是與這兩種狀態都有區別的空蕩茫然感。

  雖然什麼都不會多想,但是也不能進入修煉狀態。

  從來沒有想過,他,呂真有一天居然會變成這樣的鹹魚……

  即使用明魂術儘量壓制自身的情緒,他丹田內的炁的流轉依然斷斷續續,時有時無。

  不愧是四張狂之一,竇梅雖然栽在他的手上,但給他留下的隱患一時卻無法完全解決,不知道還要影響他多久。

  或許到他動手殺了沈沖等人時,才能一舉消除這影響。

  一路追來,在思維意識受影響的情形下,殺了兩人的念頭幾乎成了一種必須執行的執念,也是唯一可以抗衡麻木的念頭。

  呂真斜了眼隔著一個過道,坐在隔壁位置的沈沖與夏禾。

  夏禾不知是睡著,還是陷入了昏迷,把頭靠在窗上,沒有一點動靜。

  沈沖感受到呂真的目光,轉頭對呂真笑了笑。

  車上沒有幾個人,許多都是空位,不多的幾個乘客都坐在前方,時而隱晦地向後窺伺夏禾,沒有人留意沈沖和呂真兩人。

  「呂真,你知道全性存在的意義嗎?」沈沖忽然說道。

  呂真翻了個白眼:「異人界最大的攪屎棍。」

  沈沖一愣:「那麼說也沒錯,我們全性的確是攪屎棍,不過也正是因為這根攪屎棍存在,才維持了異人界的平衡。」

  他向後靠在椅背上,找了個更加舒適的姿勢,推了把破爛的眼鏡,繼續說道:「異人界大多視我們為邪魔外道,瘋子的聚集地,其實都是偏見罷了。」

  「所謂全性保真不過講究一個率性而為,異人身為修煉者,也是人,而是人則有欲望。」

  「喜、怒、哀、惡、懼等等均是自然具備,全性者即是全此自然之性,要是連人之本性都要壓抑,那算得上什麼修煉?說句難聽的,只是自我閹割罷了。」

  他的聲音溫和,像是在和一個朋友說話:「所以只要有異人存在,那麼我們全性就會存在,因為沒有人能夠消除他人的欲望,又或者說沒有人能夠控制我們與生俱來的欲望,當然,這欲望也不需要控制。」

  「從這個角度來說,全性能夠存在,不是因為全性多強,而是因為人之欲望的強大,即便能夠消滅『全性』,那明天說不定又有一個『保真』冒出來,而且更加隱秘。」

  「所以還不如讓全性作為一個吸收異人界異端者的派別存在,並且在一定程度下進行控制,維持住異人界的平衡。」

  呂真嗤笑一聲:「你是說,你們全性和其餘門派最大的不同只是理念的不同?只是對欲望的態度不同?」

  「是這個道理。」沈沖笑著點頭,「所謂道法自然,人生而有欲,那欲便是自然,便是道,我們全性不過遵循自然之道而已。」

  「人確實有欲望,飢而欲食,寒而欲暖都是欲望,但這欲望也能克制。」呂真眯著眼看向窗外閃過的景物,「你們全性卻使欲望支配理智,使人被欲望支配,修煉到最後能修煉出個什麼東西?」

  呂真看向想要說話的沈沖:「胡杰父子就是沉淪在欲望之中,失去自我的吧?」

  沈沖微感詫異:「你連胡杰父子都知道?我還以為我們藏得夠深,沒想到……」

  搖了搖頭,沈沖笑道:「胡杰父子的確沉淪在欲望中,只是因為他們自身的欲望的緣故,那兩父子見到夏禾動了慾念,我們只是幫他們把欲望引導出來罷了。」

  呂真糾正道:「不是引導,是放大,你們把他們父子慾念放大了不知多少倍,才使得他們沉淪,否則單單一個慾念怎麼能使修煉多年的異人沉淪到那個樣子?」

  沈沖沒有反駁,只是微笑道:「呂真,我看過你的資料,你既然走出呂家,肯定也不願意回呂家,至於哪都通,以你這行事風格,在他們看來是個惹事的源頭,不如加入我們全性怎麼樣?和呂良一樣。」

  呂真有些愕然,好笑道:「你讓我,隨時能夠殺了你的人,反過來加入全性?」

  「這有什麼不可能?你已經錯過殺我和夏禾的時機,現在這情況,哪都通那邊肯定也不希望事情鬧大,尤其是牽涉到普通人,所以你殺不了我們。」

  沈沖看向呂真,認真說道:「全性和外界所認為的絕對不同,否則怎麼會吸引那麼多人加入?你不如先加入進來,看看情況如何?我們全性向來是可以自由選擇留下還是離開。」

  「不要白費口舌。」呂真閉上雙眼,「先把你們殺了再說。」

  沈沖搖頭:「你殺不了我們,一旦有破壞平衡的趨勢,就算哪都通也不會不管。」

  呂真淡淡說道:「全性和我沒有什麼關係,我只想殺了你和夏禾。」

  「真是……睚眥必報。」沈沖苦笑,「適合全性。」

  呂真沒有說話。

  沈沖看向窗外也沒有說話。

  半個小時後,客車到站停下,陳沖叫醒夏禾,一起下了客車。

  呂真在兩人身後跟著下了客車。

  偏僻的停客站旁沒有人流,街道上車輛都很少。

  兩側是一排排低矮破舊的房子,像是城中村地區。

  一道如意勁陰險地向前方的沈沖與意識迷糊的夏禾而去。

  但是這次沈沖卻沒有閃避。

  一隻五指修長的手掌後發先至,按在了如意勁之上。

  爆裂聲中,炁勁颳得塵土飛揚。

  「就是呂家這小子追得你們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嗎?」男人低沉有力的聲音響起。

  塵土被吹散,身穿長衣長褲的男人出現在呂真眼前。

  其人短髮無須,身材極高,卻不壯碩,反而有點瘦削,又給人一種十足的力量感。

  垂在身側的雙臂遠比一般人要長,卻一點都沒有不協調感,反而令他的身軀看起來給人一種詭異的完美感。

  如此體魄,加上炯炯有神的雙眼,與眉心的那點硃砂紅,更為他增添了一份奇異的魅力。

  無論出現在何處,這個男人都應該是眾人關注的中心。

  與夏禾不同。

  夏禾被人注視是因為激起了他人的情慾與占有欲,但這個男人被他人注視則是因為那一身毫不掩飾的侵略感。

  令呂真瞬間汗毛倒豎的侵略感!

  「丁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