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幾分鐘。
躺成一排的大全、二全兄弟同時醒來。
有氣無力地哼哼兩聲,兩人無神地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又閉上了眼睛。
半晌後,大全艱難地伸手,推了推二全:「大哥,你怎麼不說話?」
大全用手肘把二全的手推開,煩躁道:「別推我,我現在一個字都不想說。」
二全撓了撓臉龐,迷糊道:「大哥,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我都想不起來了。」
「發生……我記得我們餓了,然後想去找東西吃,好像就暈了。」
「哦,這樣嗎?為什麼我感覺一點力氣都沒有?」
「餓!」大全沒好氣道,「你不餓嗎?餓成這樣了哪來的力氣?」
「哈哈,是餓了。」二全傻笑道,「可是大哥,我們為什麼會暈倒?」
「為什麼會暈倒?」大全不確定道,「是因為我們太餓了?」
「可是我昨晚好像沒那麼餓……」嘀咕一聲,二全忽然說道,「大哥,我們和王老闆……」
「王老闆是什麼東西?老子現在就是不想動彈,愛怎麼樣就怎麼樣?」
「嘿嘿,我也是。」二全傻笑兩聲,有些猶豫道,「大哥,依我看……」
「有屁快放。」
「依我看,我們去自首吧,這生意不做了……」
看見自家大哥看過來,二全連忙喊道:「別打我!」
「打你做什麼?」大全的手拍在二全的肩膀上,欣慰道,「不愧是弟兄,咱們想的都是一樣,暈倒一次,我就想通了,做這事整天東躲XZ有什麼意思?想起以前做的糊塗事我就渾身難受,身體像有一萬隻螞蟻在爬……唉,以前怎麼會傻到做那種事?好在沒犯下什麼該死的大錯。」
那雙無神的雙眼透漏出無比的真誠:「二全,咱們以後堂堂正正的做個好人吧!」
二全呆了呆,憨厚的臉上也變成了真摯,然後重重點頭:「咱們以後做……」
話還沒說完,他臉上的五官忽然扭成一團,伸手壓住自己的小腹:「大哥,我……我……肚子裡……」
見自家弟弟這個樣子,大全連忙爬起:「怎麼回事?身體有哪裡不舒服?是餓壞了嗎?」
「不,不是……我身體裡好像有一隻小老鼠在轉悠,暖暖的……」一臉迷糊的二全一伸手,一團白色的炁出現在手中,「大哥,你看就是這個,不知道怎麼出現的,不過很聽話。」
大全被這顛覆三觀的事情震驚了,內功、特異功能等諸多猜測迅速閃過,一時不知道說什麼。
「大哥,咱們還報警嗎?」白炁消失,二全傻笑問道。
「報,當然報!」大全慌忙拿出手機,「不報警還能相信誰?現在除了警察老子誰都不信!」
「誒,大哥你以前不是這樣說的。」
……
爽靈有損,致使人機智不足,也正好使人保持靈台的一份清淨,不被世俗污染。
在呂真以明魂術使其陷入到入靜狀態後,那個二全能夠感受到炁也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
最大的原因也是那個二全有一定的練炁天賦,呂真的明魂術只是一個引導,並不是來一個傻子就能感應到炁。
不過呂真也並不為那人感應到炁,而擔憂那人做出什麼危害社會之事,畢竟在他明魂術的操作下,那兩人現在應該大徹大悟,下半輩子都會以做個好人為目標。
能力越大,對社會做的回報也越大,正好為前半生所做的錯事贖罪。
提著兔子耳朵,呂真走在城中村偏僻的小巷子中,眼神平靜。
他沒有發呆,沒有進入內視狀態,丹田內的炁也無時無刻地在運轉,每一刻似乎都在發生變化。
小巷安靜無人,遠遠傳來雞鳴犬吠,以及車流的聲音。
走過一片拆遷廢墟,呂真的腳步忽然停住。
「出來吧。」
「就知道瞞不住你……」
從倒塌的牆壁後面走出一個雙手抱胸,神情複雜的少年。
少年頂著淡黃色的蘑菇頭,身穿淺色長袖上衣,臉上戴著一副寬大的無框眼鏡,模樣看起來略顯稚嫩,只是嘴角一彎,雙眼就變成似笑非笑的樣子,看起來有點邪性,讓人下意識的生出警惕。
「呂良……」
呂真上下打量了一眼少年,心中油然生出物是人非的感覺。
向來都不願意浪費時間去回憶已經過去的事情的他,在這一刻也控制不住在腦海里閃過一些已經開始模糊的記憶。
即便以明魂術壓制的心境此時也出現了些微波動。
彼時以未被世俗污染的童真作為隔絕世俗的屏障,少有憂慮與怨憎。
但自身邊之人與自己都一一長大之後,雜念隨之增多,呂家村就再也無法給他相同的感覺。
兩段人生相比,呂真其實更喜歡幼時的那種純粹,即便以他的專注,現在也不復以往那般單純。
這是世界的規律,無人可以抗拒。
對面的呂良看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呂真,神情變得尷尬下來。
擺好的姿勢也成了令自己尷尬的動作,雙手放下又抱回胸前,忽然感到有點手足無措。
站了幾分鐘,呂良忍不住輕咳兩聲,說道:「你一點都沒變……」
說到這裡,發現呂真還是沒有回神,於是再次咳嗽一聲,聲音加大幾分:「你一點沒變,還是那麼喜歡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以前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
被呂良的聲音從自身的世界中拉回到現實之中,呂真的意識才集中到呂良身上,看著呂良的雙眼重新聚焦:「呂良……好久不見。」
一邊說著話,他一邊感受著身體內炁的變化。
即便心境被明魂術壓制,他的心緒還是會在壓制下發生起伏。
要是他將心思放到外界,心中雜念一多,那麼炁的運轉就會變慢。
反之,在壓制下,他的心思只需要不想太多東西,那麼炁就會達到他之前所感受到的最佳的運轉速度。
這個時候,他的思維轉動也會受到影響,變得比平時慢上兩拍。
不過呂真也發現,爽靈、幽精二魂的影響不能繼續被壓抑,現在已經到了某種極限。
不止是因為他的思維轉動快慢問題。
以他與呂良自小認識的交情,這時見面也不過是心中產生一些模糊的回憶與感慨,心緒只是稍微波動就恢復了波瀾不興的平靜。
除了時間太久,各自變化太大,情感被抹平之外,那就是壓制二魂之後,已經開始略微影響他的思維和行事邏輯。
如若他繼續抑制三魂中的二魂,或許將變成一個冰冷的機器。
行事也將失去自我,完全被所謂的理智支配,換句話來說,就是性格大變了。
修道,修道,所有修道者均想摒除利慾影響,直達本真,可是那所謂的本真又究竟還是不是真正的「我」?
當今世間,有資格回答這個問題的,或許只有龍虎山上的那位老天師。
還有自他出生在這個世界就產生的許許多多的疑惑,或許都能從那裡得到某些意義上的回答。
所以呂真一直都對那吸引了所有異人界的羅天大醮沒有什麼興趣,只對那位老天師感興趣……
傳入腦海里的話話又把呂真拉回了現實。
「是有些時間不見了。」呂良嘆了口氣,發出同樣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