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人實力真強,那麼多人就被他殺光了……」
「再強也是工具。」
「他能殺光馬梅爾的手下嗎?他好像有某種能力,通過這種能力,能找到那些人所在的位置。」
「不知道,薩拉在那邊。」
「長者快到了……」
努里斯坦城中,凡是聽見槍聲的居民,無不戰戰兢兢地躲在家裡,連大氣不敢喘,稍近一些的已經向安全地帶逃去。
兩個穿著黑色長袍的男人卻出現在已經變成廢墟的房子之前,正在搜索廢墟中的死屍與活口。
扒開廢墟的磚牆,一人隨手將一個活口殺死:「別想那麼多,趕緊做事,出現錯漏,我們都活不了。」
他拿出巴掌大小,刻著令人目眩的幾何圖案的圓盤貼近屍體。
一個與地上屍體有幾分相似的靈魂便掙扎著向圓盤飛去。
靈魂消失在圓盤之中,那些複雜的幾何圖案發出幽藍的光彩,看起來極為神秘。
「奇怪,為什麼沒有靈魂?」
另一個男人拿著同樣的圓盤靠近一具屍體,卻沒有看到靈魂飛出,令他感到非常奇怪。
看了看地上的屍體,又看了看手上的圓盤,他滿臉疑惑地走向稍遠處的馬梅爾的屍體。
一動不動的馬梅爾忽然睜開雙眼,裡面漆黑涌動,仿佛兩個縮小的黑洞……
努里斯坦城中最中心的豪華公寓內。
一個留著絡腮鬍的身材高大的白人男性把手裡的啤酒杯放在,拿起餐桌上的紙巾抹了下嘴。
「那個東方人沒有接受我們的好意?」他的聲音異常沉重,好像重物落地的聲音。
「是的,薩米姆將軍,他沒有接受我們哪怕一點好意。」一個身穿軍裝的男人低頭答道,「他的態度表明不想和我們有任何交流,那麼,我們接下來該以什麼態度去面對他?」
薩米姆說道:「隨他去吧,只要不傷到城內居民,隨便他們怎麼鬧。」
「明白。」身穿軍裝的男人又問道,「北街的幾棟房子已經被打成廢墟,我們的人事先已經撤出,暫時沒有傷亡,是否讓人去維持秩序。」
「去吧。」薩米姆揮了揮手,「去告訴他們不是什麼恐怖份子的襲擊,而是我們自己的演習。」
「那將軍您出現在努里斯坦城的事情,是否需要告訴下面的人?」
「暫時不必,這裡一切事情都照常進行,大小事情都由你掌控,不用請示我。」
身穿軍裝的男人默默後退,一直退到門口,向薩米姆敬了一個軍禮,才走出門外。
薩米姆看向昏暗的天空,喃喃道:「真主的使者真的會降臨嗎?」
……
城外,呂真若有所思地回頭看了一眼,繼續向前疾行而去。
以明魂術,他輕易地就從那些人腦袋裡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信息,自然不會讓他想殺的人逃走。
只要殺光這些人,此行的目標就完成了一大半……
呂真的速度極快,一閃已經到了數丈之外,普通人的肉眼已經難以辨別他的身影。
就算他從普通人面前經過,那些人最多就是感覺眼前一花,絕不可能知道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從他們面前經過。
前方的公路上,汽車發動機的轟鳴聲忽然響起,數輛汽車驚慌地向西駛去。
但是汽車還沒有加速到最快時,一道金光驟然撞擊在汽車的側身之上。
「砰」的一聲巨響,汽車側翻在地,一道人影出現在汽車的駕駛室位置。
汽車駕駛室的大門沒有動靜,一道灰色的煙霧從汽車窗口位置漂了出來,混在汽車撞擊地面所形成的揚塵內,讓人難辨真假。
但是煙霧還沒有升起太遠,便被一隻有力的手掌抓住。
呂真看著自己手中不斷掙扎的煙霧,心中微感詫異。
這種異能倒是少見……
煙霧在他的手中不斷變形,時而拉長,時而變短,隱約可見一個面色驚恐的陰鷙男人的臉龐。
這人的異能或許能輕易瞞過他人的感知,但是絕對瞞不過他的靈敏感知。
而且,就算有人能夠發現這人所化成的煙霧,但是能傷到這人的也少之又少。
可是呂真有梳理炁的能力,這種對於其他人或許算得上棘手的異能,在他手上卻毫無反抗之力。
一絲絲泛著藍色的炁絲進入他手中的煙霧。
陰鷙男人迅速轉變為實體,現出自己的肉身,渾身無力地被呂真抓在脖子上。
他臉色驚懼,嘴巴張開,想要說些什麼卻只能發出古怪的「嗬嗬」的聲音。
後面的兩輛車在第一輛車側翻之後,就想加速向前衝去。
呂真的右腳在地上一跺,數道勁力從地面下爆射而出,擊在前面一輛車的底盤之上。
在巨大的力量下,這輛車向前翻滾一圈,變成四輪朝天的可笑模樣。
後面一輛車在措不及防下,向前狠狠地撞在前一輛汽車上,頂著前面的車輛向前滑行了十多米才剎住車。
之後,這輛車立即向後退出了一段距離,撞進了旁邊的樹林中。
「你多年以前跟隨馬梅爾北上殺過人,看來我沒殺錯……」
呂真右手驟然發力,骨骼碎裂的聲音傳出,他手中的男人不再掙扎。
鬆開手,男人的屍體軟軟地掉落在地。
呂真身形一閃,已經出現在撞入樹林中的那輛汽車旁邊。
汽車與第一輛車一樣側翻在地。
金屬被撕裂的難聽聲音中,車門被裡面的背心壯漢生生撕開。
一聲虎嘯,背心壯漢身上的背心完全被鼓脹的肌肉撕裂開來,露出胸口上的猛虎紋身。
仿佛是一隻真正的猛虎由遠及近地奔行而來,在男人的胸口上迅速放大,直到完全占據了壯漢的整個前胸才停止變化。
猛虎雙爪抬起,做出前撲的姿勢,雙目令人膽寒,似已將眼前的呂真做為了可以狩獵的對象。
猛虎沒有任何感情可言的冰冷目光籠罩而來時,呂真油然產生了被上位的獵食者盯上的緊張感,令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僵硬了一瞬間。
可是對於曾經直視過拉克斯曼的神明的呂真而言,這點壓力又算得了什麼?
只是瞬間,他就恢復了原狀,向著猛撲而來的「猛虎」伸出了右手。
白色雷光閃爍,迅疾的擊向壯漢。
前胸的肌肉蠕動,整隻猛虎仿佛在做著閃避的動作,帶動著壯漢也開始閃避。
壯漢前撲之勢迅猛,閃避也極為靈活,迅速避開擊來的雷光,隨即被潮水一樣擴散的電光淹沒。
一隻潔白的手掌穿過電光,在壯漢渾身麻木時,按在了壯漢的胸口之上。
猛虎劇烈咆哮,似在掙扎,卻改變不了主人敗亡的命運。
一道如意勁打入壯漢的胸口中。
「噗」的一聲,壯漢噴出一大口鮮血,整個人緩緩向後倒下。
被呂真按住的胸口向下塌陷,似乎裡面已經被人掏空。
他胸口上的猛虎哀鳴,隨著大漢的生命氣息消失,自身也變得越來越暗淡。
「有點意思……」呂真伸出手。
猛虎低鳴一聲,化為漆黑的靈體躍入他的手中,隨即又消散無蹤。
耳旁隱隱傳來虎嘯。
壯漢只剩下一口氣,已經進入彌留狀態。
「是異能,還是功法?或者特殊手段?」
呂真伸手點在壯漢的眉心上。
沒多久,一團金色的記憶炁團出現在他的手上,被他隨手按進了自己的眉心之中。
大漢的手段似乎可以借猛獸之力,他有些興趣。
如果這不是異能,而是功法,那麼就可以彌補他肉搏不強的缺陷
與他從那如虎身上學來的原始意志相配合,倒是相得益彰。
呂真轉身,向那個老者所逃的方向追去。
槍聲響起。
呂真腦袋一側,一顆子彈從他的臉頰旁飛過,擊中不遠處的大樹上。
他看向滿臉鮮血地從車中爬出的僱傭兵青年。
青年也看向了他,咬牙再次扣下扳機,雙眼裡除了害怕之外,只有狠辣。
一道勁力從地面射出,擊在青年的的胸口上。
青年吐出一大口鮮血,已是出氣多,進氣少。
呂真從青年身旁經過,看向狼狽前逃的老者。
在他被那個壯漢短暫的拖住時,這老者便果斷地向前逃去,絲毫也沒有相助的念頭。
「夠了!」胸口帶著槍傷的中年婦女出現在呂真面前,「你殺得人已經夠多了!」
只見那雙眼睛,呂真就知道這是薩拉。
腳步不停,他從薩拉旁邊經過,冷漠道:「試圖擋我,我就殺了你。」
薩拉轉身,看向呂真的背影,哀嘆道:「今天已經死了那麼多人了,你還沒殺夠嗎?」
「不夠。」呂真輕聲說道。
前面亡命奔逃的老者忽然感覺腳下的地面變軟,使他的雙腿不斷向下陷去。
心中驚懼大增,他下意識地向後看了一眼:「薩拉,救我!救我……你說的我都答應你!我……我不胡亂殺人!我給你們做狗,你們說什麼我……」
雙腿費力拔出,卻已經浪費了不少時間。
金黃色的光芒涌動,兩隻金色大手,向前抓向老者。
老者一咬牙,雙手向兩側撐開。
隱約間,雙手有鋒銳的氣流產生。
「哦?你也是練炁者?」
呂真迅疾前沖,在老者的雙手與金黃色的大手對撞,將金色大手絞成碎片之時,他的右手向老者一抓,數根炁絲從他五指上出現,進入老者的經脈中。
丹田之炁陷入混亂,老者眼神一慌,還想反抗,一隻冰涼的手已經按在了他的後心上。
老者頓時如墜冰窟,不敢有絲毫異動。
「東方人,不要殺我……」老者緩緩回頭,咬牙說道,「別殺我!我知道馬梅爾的寶藏在哪裡!我也知道馬梅爾的國外帳戶……你……你別殺我,我可以替你做很多事……」
突然想起什麼,他又連忙說道:「我和你一樣,都是修煉者……我……是馬梅爾傳授我修煉的方法……」
奇怪的是,他發現呂真始終沒有說話,也沒有動手殺他。
身後那隻手如同催命符一樣,只是按在他的後心,卻絲毫不動。
老者於是大著膽子看向呂真,發現呂真根本沒有注視他,而是看向他的左前方。
老者下意識地向那個方向看去,頓時失聲道:「長者……」
右手按在這老者的背心之上,呂真就感受到了一股極為奇特的氣息正在靠近。
他抬頭,與一雙渾濁的眼睛對視在一起。
突兀出現在幾丈外的老人上身只穿一件洗得發黃的白色內襯,下身是樸素的長褲,腳上無鞋,就那麼赤足從森林中出現。
老人臉上是茂密的絡腮鬍,從鬢間到下巴上都是鬍鬚,與上方灰白的頭髮一起,將粗糙,布滿皺紋的臉龐圍在中間,與呂真一路走來,在田野中見過的農夫,以及街道旁見過的小商販,沒有任何的不同。
若是只看這張臉,說老人是街邊的商販沒有人會反對,但是呂真卻從這老者身上感受到了一種難以用語言形容的特殊氣質。
這絕不是一個普通老人。
一個老人給他的壓迫感不可能比馬梅爾還要強。
終於要見識這片土地上最強大的修行者之一了嗎?
丹田之炁瞬息運轉到極限,呂真眼中神光閃爍,在片刻之間已經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但是奇怪的是,他發現自己無法對老者動殺機,似乎老者就是個普通老人……
可是老人偏偏又給他那麼大的壓力。
這種矛盾感讓他難受至極。
阿拉維走到一丈外站住,看向呂真身後,幾輛汽車旁的屍體,神色憐憫:「我來晚了……」
「長者……」薩拉從呂真身後走向阿拉維,眼神暗淡,「我失敗了。」
阿拉維搖了搖頭:「剩下的交給真主裁定,真主若是不認為你失敗,那麼誰又能說你失敗了呢?你自己沒有資格,而我也沒有資格。」
「長者!」被呂真按住背心的老頭終於看見了救星,嘶聲喊道,「長者,求您!救我!」
阿拉維看向老者,嘆息一聲,眼神流露出不忍:「我救不了你。」
老頭呆住:「長者,求您……我以後都聽您的……求您出手……」
「可是我已經出手了。」阿維拉伸出右手。
「咔嚓」一聲,他完好無損的食指與中指在呂真三人的震驚的目光下,非正常地向前彎曲,好像被一股外力硬生生地將之壓成了骨折狀態。
與此同時,他胸口的衣服毫無徵兆的爆開,露出裡面被雷光擊中一樣的焦黑皮膚。
焦糊味在空氣中迅速蔓延。
發生這一切,阿拉維卻神情如常,好像這些傷害都沒有發生在他身上。
薩拉臉現震驚,不過更多的似乎是對呂真:「長者,您也受傷了?!」
「小傷。」阿拉維再次嘆息一聲,「可惜我救不了他。」
他的話音落下,呂真身前的老者便緩緩向前撲倒,還沒倒地就失去了生息。
「這是……」
呂真怔怔地看著自己的右手以及倒下去的屍體。
以他的感知力不僅沒有察覺到阿拉維是如何受傷,又是以何種方式受傷,而且連眼前的老者是如何身死的也沒有察覺到。
他還沒來得及多想,忽然下丹田的炁陷入紊亂,胸口中傳來極大的痛感,好像有人在他在他的心臟上狠狠地打了一拳。
接著,腹部也傳來一陣絞痛,似乎五臟六腑都發生了移位。
而他的左手也立即垂下,用不了一點力氣,不用檢查,他也知道,自己的左手發生了脫臼。
收回右掌,呂真擦拭掉嘴角流出的鮮血,皺眉看向阿維拉:「是你在出手?」
他的面色不變,心中卻為阿拉維的手段感到驚異。
自修煉以來,他與對手交戰不知凡幾,遇到的各種神奇的異能與功法不在少數,可是他從來沒有遇到過那麼詭異的對手。
就連大法王在詭異上也無法與眼前的老人媲美。
對於大法王的手段,就算他自己做不到,但是依然能理解。
可是對於眼前的阿拉維,他甚至根本無法理解。
不管他怎麼回憶阿拉維的動作,怎麼回憶自己剛才的狀態,都無法理解他自己是如何受的傷。
可是他也沒有生出太多的負面情緒,因為阿拉維也受傷了。
那胸口上的焦黑分明是他雷法造成的痕跡!
腹部與胸口的劇痛緩解以後,他的理智又占據了上風。
或許這個老人的手段沒有他一開始想的那麼奇特……
「年輕人,不要擔心,沒你想的那麼神奇。」阿拉維微笑道,「這只是未來本應該發生的事情,提前發生了而已。」
呂真心中一動:「你的意思是,假如你出手救他,那麼最終就是現在這種結局?」
是與時間有關?或者與時空有關?甚至是亂七八糟的因果關係?呂真心中閃過諸多猜測。
「不錯,我救不了他。」阿拉維由衷嘆道,「來自東方的年輕人,你是我見過的最優秀的年輕人……我見過無數年輕人,沒有一人能在同齡和你相比。」
他的聲音真誠無比,就像質樸的小攤販在辛勤工作之餘,也會抬起頭與人交談幾句,用自己醇厚的笑容去感染自己的客人。
即使在明知道對方是為救人而來的情形下,呂真也難以對阿拉維生出反感的情緒。
呂真沉默不語,開始梳理自身混亂的炁。
雖然情緒告訴他,眼前的老人沒有說謊,但是理智仍然讓他儘量將自己保持在巔峰狀態。
阿拉維笑了笑,忽然看向努里斯坦城,向呂真發出邀請:「年輕人,和我一起去看個熱鬧麼?」
呂真皺眉看向努里斯坦:「這裡有大事即將發生?」
直覺告訴他,老人所說的熱鬧或許和他存在某種關係。
阿拉維意味深長道:「這裡即將發生的事情,對於你我,對於世界,都是一件大事,無人可以逃避的一件大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