備用電源啟用,不明金屬所鑄造的沉重大門緩緩打開。
黃伯仁眯眼看著從腳下一點點顯露的光線。
隨著大門打開,通道之內越來越亮,壓抑感逐漸消散。
「徐四不就死了?還用布置得那麼麻煩做什麼?」
「不要小看徐四,他出手的次數雖然不多,但是從蛛絲馬跡來看,絕對不弱,要不是這次布置得當,你以為他會那麼簡單的中招?」黃伯仁回頭看了一眼,「少有人知道徐四其實是先天異人,更少有人知道徐四的異能是什麼。」
「藏得那麼深,現在還不是死了……有點可惜啊,本來應該成為名震異人界的大人物,就被咱們那麼簡單的整死了。」
「不一定死了。」
「在那種情況下他怎麼可能活下來?原始蠱那東西,誰碰誰死。」
黃伯仁沒有說話,臉上的神情一直沒有放鬆。
穿著研究員的白大褂的中年人忽然問道:「徐四的異能到底是什麼?」
「徐四的異能……」
「這個可不能說。」
沉重的大門升到一人多高時,徐四的聲音忽然從身後響起。
黃伯仁與穿著研究員大褂的中年男人各自做出了不同的選擇。
沒有一點猶豫,在徐四的聲音響起時,黃伯仁便亡命奔出大門。
而穿著白大褂的中年男人則是根據自己多年戰鬥所培養出來的意識,沒有多想,已經摸向了懷裡的另一個球體。
但是一摸進懷裡,他的腦子頓時咯噔一下,因為他的手抓了個空。
「你是在找這個東西?」徐四笑呵呵道。
白大褂中年男人抬起頭,看向迎著光線走來的徐四,額頭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那個有半個拳頭大小的球體正被徐四拿在手上。
「這東西有點危險,我就給你先保存著。」徐四說道。
反應過來,白大褂中年男人又連忙向衣服口袋摸去,但是手一伸進口袋就僵在了那裡。
「這個東西也是你的?」徐四的左手伸出,五指張開,裡面正是一個玉佩一樣的法器。
白大褂中年男人終於變色:「你……」
沒有一點徵兆,前行的徐四消失在原地,如瞬移一樣出現在兩米之外,再一閃已經到了中年男人身前。
閃爍著炁的光芒的右拳如同重錘一樣砸下。
這一拳沒有任何花哨的地方,純粹就是快以及重。
快到中年男人反應不及。
重到中年男人接不住。
中年男人的雙手伸出,十指相觸,正要做剛才那個怪異的動作之時,徐四的拳頭已經到了。
他只能匆忙的以雙手格擋在身前。
「砰」的一聲,中年男人狼狽地向外飛出。
落地之後,雙臂已經麻木,他勉強撐地爬起,心中大駭之下,轉身就想跑,但是一轉身,還沒來得及跑,就看見徐四已經出現在了他的身前。
似乎徐四比他的速度還要快,在他落地之時就已經站在他的身後等著他爬起。
又是簡單的一拳。
中年男人飛回,砸在門框之上。
滾落在地之後,吐出一大口鮮血。
「你的異能雖然涉及空間,但是有點弱……」
徐四一拳砸在男人的後腦勺上,將男人生生地砸暈了過去。
「不練拳腳功夫,不能近戰,就是這下場。」
徐四拖著男人的後衣領,向黃伯仁逃跑的方向追去。
「黃董,您能跑哪去?」
手下這個男人的異能與空間有關,能把包括人在內的其他東西從一個地方傳到其它地方,作為輔助不錯,但是作為戰鬥主力就力不從心了。
不過這種異能肯定有限制,比如傳送的距離,否則也不用把他引到已經布置好的地方再出手,直接把他傳送到地下幾百米,就能直接憋死他。
「老三那邊沒問題吧?」
……
飛向徐三的球體上紅茫閃爍,轟隆聲中,率先炸開。
灰霧噴涌而出,將灰頭土臉的徐三逼退。
雙眼之中藍光大放,何亮殘忍地看著另一顆球體向人群中砸去。
只要這東西爆開,會有多少人當場被原始蠱吞噬?
今天這裡一定會流出足夠多的鮮血……
何亮的血液開始沸騰,雙眼越來越亮。
球體閃爍出紅光。
就要炸了……
何亮的心跟著一提。
如他想像過無數次的場面,這個東西一旦在人群中炸開,他肯定能夠體驗到無與倫比的爽感。
尋找刺激尋了那麼多年,不知為何,今天這事能給他那麼大的期待感。
以往他也沒少殺人,但是從來沒有感受過這種由內心深處生起的刺激與期待感。
他只能將之歸咎這是如同如靈感一樣,只能無意間出現,而苦尋卻一點也找不到蹤跡的東西。
沒有關注徐三那邊的動靜,即使那顆球體炸裂也沒有引起他的注意,他一直專注地看著這顆球體飛出,看著球體閃爍出紅光,看著球體……被一隻大手抓住。
何亮本以為會是球體炸開,手臂粉碎,將灰霧染紅的局面。
一秒、兩秒、三秒……
在他殘忍又期待的目光中,那顆球體沒有炸開,那隻手也沒有被炸得粉碎。
好像在劇烈喘息時被人捂住了口鼻,何亮頓時感覺到了窒息一般的難受感。
「這顆是啞彈?不可能……」
他順著球體和那隻粗糙的大手向上看去,看見了一張傻笑著的臉,與一個高大的身體。
正是這個傻子一樣的傢伙抓住了那顆球體,而球體卻沒有炸開……
退後的徐三心中一緊,與趙方旭、土猴一樣看向了抓住球體的男人。
「二全?」
看清楚男人的相貌後,徐三下意識喊了一聲。
那張憨厚的傻臉,還有旁邊那個畏畏縮縮的身影,正是他一起帶來總部的二全兄弟。
「哎,三哥,是我。」二全拿著球體揮了揮手,傻笑道,「有人通知我們過來找你,我們就來找你了。」
徐三連忙喊道:「別動!危險!快扔掉!」
二全旁邊的大全嚇了一跳,一巴掌拍在二全腦袋上:「別什麼東西都接!趕緊扔掉,聽到沒有!」
「哦……這是你的。」二全左右看了看,不知道扔哪去,索性把東西扔回給何亮。
臉色脹紅,感覺自己就快要窒息而死的何亮與二全一樣,下意識就伸出手接住了球體。
他的手剛碰到球體。
紅光閃爍,球體驟然炸開。
血霧飛灑,何亮的慘叫與爆炸聲同時響起。
身處爆炸最中心的何亮向後拋出,但是還沒落地整個身體便被噴涌的灰色霧氣籠罩。
隨之而來的原始蠱已經接觸到了他的雙腿。
何亮身後的女人與那個火德宗的男人在球體飛來的時候已經向後退開,但是距離沒有拉得太遠,還是被炸得雙耳轟鳴不止。
爆炸聲之後,只剩下何亮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慘叫不斷迴蕩。
「我干……那麼危險!」
心驚膽顫的大全連忙拉著二全與眾人一起後退。
看著被炸得已經不成人形的和亮,大全忍不住在二全的胳膊上用地力掐了一下:「看見了沒有?!別人的東西不要亂接!那東西……那麼危險,要不是你運氣好,剛才就在你手上炸開了!」
「哦……」嚇得臉色發白的二全連連點頭,「我以後都不接了。」
「真的是運氣?」深感意外與驚喜的徐三看了眼二全,又看向由慘叫變成哀嚎的何亮,「沒救了麼?」
「那是原始蠱,你又不是不了解,誰能救?」趙方旭說道,「死了也乾淨,救他沒有意義。」
徐三說道:「多抓些活口,或許能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濟世堂的何亮是個人物,在曜星社的地位想必不低。」
「無所謂,這兒還那麼多活口。」趙方旭看向偽裝成他秘書的女人,「要是從這些人的嘴裡都問不出什麼來,就說明人家是有備而來,抓誰都沒用。」
無數細小的蟲子一樣的原始蠱從口鼻不斷地鑽入何亮的身體之中。
或許是因為痛感的緣故,他的身體緊緊地蜷縮著,像是一隻脫了水的猴子,哀嚎的聲音也逐漸變小。
徐三看得皺眉:「原始蠱真是可怕……」
又是一聲爆響。
何亮的身體被炸飛,落地之後連一具完整的屍體都沒留下。
隨著他四散的屍體,是向各個方向飛出的球體。
早已見識過這東西的可怕,即使不用徐三提醒,眾人也退出了足夠遠的距離。
接連幾聲炸響,落地的球體相繼炸開。
洶湧的灰色霧氣飄蕩,逐漸連成一片,將會議室之前的巨大的空闊地帶都籠罩在其中,並且逐漸向會議室內蔓延而去。
灰色霧氣之中的原始蠱仿佛張牙舞爪的惡魔,隨著灰色霧氣不斷向四周擴散。
徐三暫時沒有管那些擴散的原始蠱,身形一動,幾顆石子先飛出去,他隨後而至,已經擋在了火德宗男人與另一個女人身前。
「你以為你們贏了嗎?」火德宗男人並沒有急著動手,臉上也沒有慌亂,反而在臉上露出得意的冷笑,「這些原始蠱與原本的原始蠱不同……灰霧也可以給原始蠱提供養分,提高原始蠱的存活時間……」
她身旁的女人也笑道:「看你們怎麼收拾場面!」
徐三皺眉看向不斷擴大的灰色霧氣。
裡面的原始蠱似乎與張楚嵐他們報上來的原始蠱有些不同,擴散的速度遠比他們說得要強。
按照這個趨勢,到蠱毒失去活性的時候,恐怕早就擴大到籠罩整個總部的程度。
那就麻煩了……
「徐三,你果然是個廢物點心。」
忽然聽見徐四的聲音,徐三心中一松。
他轉頭看去,就見一手提著一個人的徐四乾脆利落地將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男人扔進了原始蠱之中。
男人一落入原始蠱中,立即發出慘烈的哀嚎聲,卻沒有失去行動能力,反而在爬起之後,向外面跑來。
「還看著做什麼?趕緊阻止他跑出來!」徐四喊道。
男人一邊慘叫,一邊奔跑的悽慘模樣嚇得大全等人退得更遠。
徐三沒有過多猶豫,幾顆石頭從他的身邊飛起,將男人又砸回了原始蠱之中。
「有點麻煩……」徐四搖頭,「這種原始蠱的毒性不如陳朵的原始蠱,但是這人中蠱之後,居然還能跑。」
「人是這樣,那其它小動物也是……等到這裡的原始蠱擴散,蠱毒有了更多的傳播渠道,那就真的完了。」
徐三指向原始蠱中還在哀嚎的男人,黑著臉道:「你這是在做什麼?」
「做什麼要向你這廢物點心解釋嗎?」
徐四看了看手上的黃伯仁,猶豫了一下,隨手將黃伯仁拋向趙方旭,自己已經走向火德宗出身的男人與偽裝成趙方旭秘書的女人。
看見徐三沒動,他嘖了一聲:「還站著幹什麼,趕緊過來幫忙拿下他們,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徐三指著被扔進原始蠱中的男人的手沒有放下:「我問你,你到底在做什麼?」
「你可真是廢物點心。」徐四恨鐵不成鋼地嘆了口氣,「你沒看見原始蠱在擴散麼?」
「這和你把活人丟進原始蠱中有什麼關係?」徐三強忍怒火。
「廢物啊……別裝了,你沒看見那些原始蠱會匯聚到人體之中嗎?」徐四向遠始蠱裡面已經蜷縮在地,皮膚潰爛的男人一指。
「看見了麼,原始蠱在進入他的丹田,那麼咱們多扔幾個人進去,裡面的原始蠱不就暫時控制住了?剩下的灰霧不足為懼,我們就可以慢慢收拾這裡的局面。」
「你……一定要做得那麼殘忍?」徐三放下手,嘆了口氣。
在男人身邊的原始蠱像嗜血的蚊蟲一般,不斷地鑽向男人體內,旁邊的霧氣只剩下一丁點漆黑的原始蠱。
從更遠的地方還有原始源源不斷地蠱飄來。
男人好像成了一個吸引原始蠱的黑洞,將原始蠱一點點地聚集到自己身上,他自身的皮肉隨之不斷地潰爛,現在連哀嚎都已經發不出,看起來已經像個死人。
看見徐三還想說話,徐四擺了擺手,向火德宗男人走去:「你再說,那些人就要跑了。」
那邊土猴拼命纏住了兩人,被揍得灰頭土臉。
徐三跟上,沉默了一會兒說道:「這邊情況雖然也危險,但是我總感覺有點雷聲大,雨點小的感覺。」
「說明人家的目的不在這裡唄。」
「那你……」
「我做事,你放心,先抓住這兩個傢伙再說。」
……
趙方旭看著狼狽爬起的黃伯仁,心痛地嘆息一聲:「原來真的是你……」
「你早就懷疑我了吧?」黃伯仁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現在假惺惺地說這些幹什麼?想讓我感動?」
「我想不明白你為什麼做這些事。」趙方旭聲音滄桑,「我們認識那麼多年……我只能把事情歸咎到你被別人用明魂術扭曲了意識。」
「隨你怎麼想。」黃伯仁冷笑一聲,「你以為你們就贏了嗎?事情遠沒到結束的時候……」
「哦,你們還有什麼後招不成?」趙方旭招了招手。
抽身回來的土猴氣喘吁吁地跑到趙方旭身邊。
趙方旭指向黃伯仁:「看好他,別讓他跑了,也別讓他自殺。」
幾大董事在各大區負責人的帶領下,已經出現在趙方旭的視野中。
……
鐵門被拉開。
身穿兜帽的女人跟在八字鬍男人身後走進了鐵門。
「頭兒……」
一個年輕員工轉身看見八字鬍男人,正要說話,已經被一隻藍色大手抓住。
藍手消失,年輕員工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兜帽下的狹長雙眼在房間內一掃,在原本躺著柴言和雲顯的地方都沒有看見人,女人有些詫異道:「柴言和雲顯不在這裡?」
八字鬍男人呆呆說道:「不在。」
「你知道在什麼地方麼?」
「不知道。」
「什麼時候轉移的?」
「昨晚。」
「是誰負責?」
「徐四。」
「有點意思……帶我去見仙洪。」
八字鬍男人走向內側,抓住桌子上的一個普通的抽屜,向外一拉。
無聲無息之間,桌後的牆體向內凹陷,露出一個漆黑的門戶。
八字鬍男人率先走入門戶之中,女人跟在身後。
門戶的盡頭是一個寬敞的房間,裡面有桌椅板凳,甚至還有書桌。
靠內牆的位置是一張床。
臉色憔悴的馬先洪正躺在床上。
就算是昏迷狀態,他的眉心還是緊緊地皺著,不知道夢到了什麼景象。
床邊是一套輸液設備,正在向馬先洪的體內輸著營養液。
女人走到床邊,上下打量馬先洪一眼,幽幽嘆息一聲:「仙洪,你還不願意醒來?」
床上的馬先洪的的手指動彈了一下,似乎有甦醒的徵兆。
女人伸出手,抓向馬仙洪的手。
一隻由炁化成的,比人還要巨大的手掌徒然出現,拍向女人的後心。
女人沒有轉身,藍炁如火焰般湧出,化為一隻同樣的大手,與前面那隻手掌撞擊在一起。
勁風涌動,吹倒的輸液裝置,又被女人扶住。
在女人身後現身的肖自在的瞳孔已經變成赤紅之色,渾身散發出驚人的殺氣。
「這人……可殺!」
變成金黃色的右手握拳,他氣勢洶洶地與女人拉進距離。
但是出拳的手臂還沒有伸直,拳上的氣勢卻突然消散無蹤。
前沖的肖自在踉蹌了一下,臉上顯出痛苦之色,差點跌倒。
「坎字——水彈!」
憑空生出的水彈一一被女人身上冒出的藍手接住,沒有傷到女人一根毫毛。
跑出來的諸葛青連忙拉住肖自在後退。
「肖哥,離她遠點……這異能……好像就是我說過的那種異能,千萬不能靠近她!」
退出足夠遠的距離,劇烈喘息的肖自在感覺自己心臟部位傳來的痛感才減弱了一些。
他看向女人的背影已經凝重了許多,但瞳孔里的赤紅卻越來越亮。
如此人物,從來沒有殺過,更值得一殺……
肖自在緩緩起身,嘴巴微張,露出了興奮的笑意。
諸葛青緊緊地注視著女人的一舉一動:「你是曲彤?不可能,曲彤已經死在了碧游村!」
打量了一眼女人的身形,諸葛青又說道:「你的聲音和身形和曲彤都不同,你到底是誰?」
不管他怎麼試探,女人都沒有看他一眼。
她只是拍了拍馬仙洪的手背,輕聲道:「我知道你現在不願意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