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游村又平靜的過了一天。
馬仙洪一直在修身堂內沒有出來,那個爐子似乎沒有修好。
陳朵安靜地待在自己的住處,除了去後山看了一次朝陽之外就再也沒出過門。
上根器的鐘小龍、仇讓、金勇等人輪流守在陳朵的門前,防止公司的人對陳朵進行突然襲擊。
趙歸真又在早上之時去後山采了一次藥。
諸葛青一整天都和傅蓉膩歪在一起。
呂真和呂良關在房間內也一整天沒有出門。
又睡了一整天的王也在下午時分才起床,慢悠悠地洗漱完畢,就走出家門,坐在山頭看著太陽偏西。
對於村民而言, 這又是普普通通的一天,只是不知道從哪裡傳來的消息,說馬村長的完美修身爐即將鑄好,可以使他們的異能更為厲害,在村子的小圈子裡造成了一陣小小的騷動。
不過這也只是生活中的一點調劑而已,到馮寶寶叫上幾個混熟的村民一起喝上幾杯之上,這些便都被喝得興起的他們拋在了腦後。
……
」時間快到了……」
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已經是傍晚時分,天邊的雲霞和昨晚的一樣絢麗,獨自坐在床上黑管兒將耳機賽進耳朵里。
「喂,大家都收得到嗎?」
耳機里相繼傳出傳出幾個聲音。
「收到!」
「收到了哦~」
「收到……」
黑管兒將耳機取下,挖了挖耳朵,又將耳機戴上:「麻煩東北的把我耳朵上的這個東西設置成我單方面說話的模式,現在我說,大家聽,否則雜音太大,等我說完,大家有意見再說。」
「好噠,沒問題!」
話音落下,耳機里傳出的噪音頓時消失無蹤。
「謝謝東北的!」黑管兒將自己的衣袖拉起,開始調整左臂上的管狀武器,「馬仙洪還沒有露面,上根器那邊也沒有異動,看來那個修身爐應該是沒有修好, 那麼我們就按照計劃行事!」
頓了頓,黑管兒繼續說道:「行動中的聯絡全換成通信器, 都調到五頻……」
耳機里忽然響起一個女聲:「不用,我給大家建一條專屬頻道哈~」
「專屬頻道更好。」黑管兒笑了笑,「行動方針再確認一下,碧游村為主陳朵為次……」
……
房間內,老孟坐在小馬紮上,手肘撐在膝蓋上,上身前傾,一邊聽著耳機里傳出的黑管兒的聲音,一邊看著一隻老鼠小心翼翼地向自己靠近。
老鼠停在老孟身前半米的位置,毫不畏懼地與老孟對視,那雙眼裡好像有些好奇。
老鼠試探著繼續靠近,在老孟的鞋尖嗅了嗅,一股無形之炁從老孟的身體擴散而出,使老鼠的身體驟然一僵,再看向老孟的雙眼就帶上了親昵。
「還是和小動物相處,或者自己單獨一人的時候最自在……」老孟呵呵笑著神獸們摸了摸老鼠的頭頂。
……
「在瓦解碧游村之前,儘量避開與陳朵的衝突……」
「以驅趕為主……」
「東北的,你主要的任務就是時刻掌握上根器的位置,尤其是馬仙洪和陳朵……」
……
王震球所在的房間內。
聽著黑管兒的聲音,他鄭重地從背包里拿出了一個巴掌大小的盒子。
這盒子通體為黑色,看不清裡面裝著什麼東西, 但是看王震球鄭重的模樣,顯然裡面的東西不簡單。
盒蓋被慎重地打開。
「醒醒……」
「哦?」盒子裡面的粉紅色膠質似的東西上睜開了一隻狹長的眼睛,滄桑得似乎跨越千萬年的醇厚聲音響起,「將沉睡千年的老夫喚醒……」』
膠質蠕動,發出奇怪的「咕咕聲」:「少年,遇到什麼棘手的事情了?」
王震球堂聽得有點牙酸,把盒子放在身前的桌上,雙手抱胸,無語道:「少廢話,你上上個禮拜二睡的,還千年……有活兒幹了!」
膠質膨脹出盒子,變得凹凸不平,傳了一聲弱弱的「哦」。
……
「還有一個呂真,絕不能讓他脫離我們的視線,一定要確保他在我們的計劃之內,至少不能使我們的計劃偏離太遠。」
……
馮寶寶拿著啤酒瓶,安靜地聽著黑管兒的話。
身前桌面狼藉,啤酒瓶扔了滿地,五六個村名或者趴在桌上,或者倒在地上,個個口吐白沫,已經醉得不省人事。
只有一個馮寶寶臉不紅,心不跳,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似乎喝再多的酒也不能對她造成任何影響。
……
「只要陳朵沒有逃往人員密集區就不用干涉,等解決了碧游村再回來解決陳朵……」
「嗯,昨天我們商量了,今天的具體安排就是這樣,大家有什麼意見就說,沒有的話,就準備準備吧。」
「時間一到,行動就開始!」
……
張楚嵐按著耳機,一直認真地聽黑管兒說完才取下耳機,讓自己的耳朵放鬆放鬆。
「今晚就要行動了,老王那邊已經通知了,應該沒有疏忽……不知道寶兒姐那邊的任務完成得怎麼樣?能喝倒幾個?」
……
王也看著西邊火紅的雲霞,嘖了一聲:「張楚嵐說,就在今晚行動吧?老青啊,既然現在咱們各自站在不同的立場,那就別怪哥們兒不客氣了……」
……
晚上八點整,張楚嵐來到修身堂前。
耳機里準時傳出黑管兒的聲音:「各位,計劃開始,能不能成功就看今晚,希望大家都盡力而為。」
深吸了一口氣,張楚嵐不在猶豫,給呂真那邊發了一條信息之後,便走上台階,推門走入了修身堂。
馬仙洪獨自一人在修身爐邊忙碌,修身爐的小半邊外殼已經被他拆下,漏出裡面複雜的機械結構。
「馬大村長啊……」張楚嵐雙手插兜,「聽說你這個東西就快要鑄造成功了?」
「本來已經成功了……」馬仙洪頭也不回地說道,「但是試用時出了一些問題,我修理到現在還沒有修好。」
張楚嵐皺眉:「你……今天怎麼有點不對勁?」
只說了一句話,他就發現馬仙洪給他的感覺不對,但是哪裡不對,他又一下子說不上來,總之現在的馬仙洪給他的感覺就是怪怪的。
「我有什麼地方不對勁?」馬仙洪放下手中的零件,拿出手帕擦了擦手,「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東西……」
他轉身看向張楚嵐:「張楚嵐,我問你一個問題,假設有一天你一覺醒來,發現身邊的一切好像都是假的,你會怎麼辦?」
看著馬仙洪的雙眼,張楚嵐終於意識到了問題出現在哪裡。
以前的馬仙洪身上雖然也有一種陰鬱氣質,但是雙眼裡卻沒有今天這般的絕望、痛苦,以及空虛。
之前的馬仙洪雖然在陳朵一事上和公司立場不同,但是從與馬仙洪不多的接觸來看,馬仙洪的身上並沒有給人這種強烈的死寂感。
今天這樣的馬仙洪……究竟是經歷了什麼?
腦子裡琢磨這這些,張楚嵐試探著問道:「你……發生了什麼?怎麼問這樣的問題?」
「沒有發生什麼,只是想起了以前忽略的一些事情,好像……一切都變得陌生,變得不同了。」馬仙洪盯著張楚嵐,「如果你爺爺是假的,你父親也是假的,你身邊的一切都都是別人偽裝的,你在虛假的世界過了十多年,你……會怎麼辦?」
「虛假的世界?」張楚嵐乾笑一聲,「這怎麼可能?我爺爺就是我爺爺,我父親就是我父親,相處了那麼多年,他們怎麼可能是假的?」
「不可能是假的麼?我也希望……可是我的意識里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想法?為什麼驅逐不出去……」馬仙洪低下頭,在台階上坐下,「張楚嵐,你爺爺死在他人之手,而你的父親現在連見你一面都不敢,你這些年的日子沒好到哪裡去吧?你認為是什麼原因造成的?」
張楚嵐在馬仙洪身邊坐下:「為什麼突然問起這個?」
「是八奇技,更是那些覬覦八奇技的傢伙,對不對?」馬仙洪沉聲道,「我告訴過你,我的太爺馬本在,和我的爺爺都是因為八奇技被那些人所害,但是我沒有告訴你,我所有人的親人都失去了,我……被那些人害得家破人亡!」
「老馬……」
「張楚嵐,你說我們不應該報仇麼?」馬仙洪發紅的雙眼看向了張楚嵐的眼睛。
感受到那雙眼睛裡面的仇恨,楚嵐勸道:「老馬,別被仇恨沖昏了頭腦,這事沒有那麼簡單。」
「我知道沒有那麼簡單,甚至我現在連敵人是誰都不知道。」馬仙洪雙手抱住腦袋,「但是不管對手有哪些人,我們這些作為獵物被別人肆意狩獵的八奇技傳入同病相憐,難道不應該團結起來,彼此幫助,一起去向那些傢伙復仇嗎?」
「張楚嵐,我的太爺,和你的爺爺是結義兄弟,不同於一些其它八奇技的繼承者,我們天生就應該更加親近啊!」
沉默一會兒,張楚嵐嘆道:「哪有那麼容易?當年三十六人還不是被擊潰,我們就算……那也是再被別人聯合狩獵一次,怎麼報得了仇?」
「不同的……這不同!」馬仙洪低沉道,「那是因為他們各自都有掛礙,有人根本就沒有反抗,要是他們能夠團結在一起,整個異人界又能把他們怎麼樣?而現在,繼承他們力量的是我們……」
「他們都有各自的門派,即使和無根生結拜也不代表加入全性。」張楚嵐搖頭,「他們……又不是為了成立另外一個全性,老馬,按照你所說的做下去,樹敵太多,何況我們的實力還遠遠不如當年的三十六人。」
「既然要報仇,為什麼還要擔心仇人多?」馬仙洪痛苦反問,「難道仇人多,我們就不報仇了麼?」
「我了解你想報仇的想法,說實話,很多時候我也想過報仇。」張楚嵐拍了拍馬仙洪的肩膀,「可是報仇也不是這樣報的!你想想,你一上來就把所有人都推到自己的對立面,就我們這些人能抗衡嗎?」
「所以想要報仇,就必須得先分清敵人是哪些人,然後咱們就拉攏那些可以團結的人,儘量使中立者傾向我們這邊,總而言之,就是孤立敵手,團結大多數同情咱們的人,這時候才是最好的報仇時機!」
馬仙洪看向張楚嵐,那張孤寂的臉上也忍不住出現了詫異的情緒:「你……想了那麼多?」
「嘿嘿,實力不夠,只能靠腦子吃飯。」張楚嵐又拍了拍馬仙洪的肩膀,「為了報仇,我們不能把無關者逼到敵人那邊,否則還怎麼報仇?老馬啊,為了個陳朵,和公司那邊發生矛盾……」
馬仙洪推開張楚嵐的手,移開目光,冷淡道:「張楚嵐,不用再勸了,在這件事上我說過不會妥協,那麼就不可能妥協!」
「為了陳朵,和公司鬧僵,憑空招來那麼強大的敵人,值得嗎?」張楚嵐苦口婆心勸道,「我老實說,自從你收留陳朵之後,公司就注意到了你。」
「通過調查之後,公司發現你非但不是什麼壞人,反而是個好人,這個村子也不是什麼危險分子,也經常幫助一些需要幫助的人……公司對你的評價挺高。」
「他們不但不想和你鬧僵,還想和你打好關係!老馬,別固執了,為了一個陳朵,給報仇又贈加了那麼大的難度,何必呢?」
「或許你說得對,報仇應該是你說的這樣……但是好意我心領了。」馬仙洪堅決道,「但是答應陳朵的事情我就一定會做到。」
「你啊……那咱們先不說陳朵的事情。」張楚嵐轉而說道,「你這碧游村自建立以來,一直都安分守己,可是最近一段時間是什麼回事?」
「你盯上了王也和諸葛青,又讓人去打傷了一夥曾經騷擾王也道長家人的人,這和你一貫的辦事風格不符啊……」
「後來,你又指示陳朵綁架了金鳳婆婆……」
「在羅天大醮之後,你就格外活躍,那麼你究竟想做什麼?」
沉默片刻,馬仙洪才說道:「剛才就說了,我一直沒有把八奇技的後裔當做外人,尤其是你,張楚嵐,按照輩分……」
「按照輩分,你應該是我的干侄子……」張楚嵐呵呵笑道。
馬仙洪沒有接話,繼續說道:「可能是我自作多情……風家勢大,不需要我的幫助,而你正處於當時異人界漩渦的中心,我想你或許會需要我的幫助,後來發現你攀上了公司這顆大樹,我也就放心了。」
「可是在羅天大醮上,我又發現了王也道長也是八奇技的傳承者,而和王也道長交手的諸葛青那時候應該也發現了……」
「我讓人收拾那些騷擾王也道長家人的傢伙就是為了逼問出幕後主使。」
「其實一直暗中觀察諸葛青也是擔心他和王也道長相交是別有所圖。」
「後來,邀請王也道長和諸葛青來村子,一是為了試探諸葛青的人品,二來就是我真正的需要一個術士,來幫助我完成完美修身爐的鑄造。」
「至於你所說的金鳳婆婆,是出於……」
說道這裡,馬仙洪牙關緊咬,抱緊了腦袋:「出於別人的委託……一個無法拒絕的人……我才讓陳朵去做的。」
張楚嵐思索道:「誰委託的?」
馬仙洪的呼吸越來越急促,卻沒有回答,只是說道:「張楚嵐,我病了……我忘記了很多東西,我鑄造這個爐子為了幫助人不假,但是最主要的還是為了我自己……為了找回我的記憶,可是現在……我好像想來了什麼……可是……為什麼越回憶就越痛苦……」
看著馬仙洪的模樣,張楚嵐有些無措道:「老馬,你……沒事吧?」
……
「又等了一天了。」呂良焦躁不安地從地鋪上爬起,「還要等多久啊?這裡面的秘密一天不揭開,我這心裡就像有一千隻螞蟻在爬動一樣,怎麼著都不安穩,昨夜就沒睡幾個小時。」
氣定神閒地看著神機百鍊的呂真淡淡道:「等張楚嵐那邊的通知。」
呂良抱怨道:「行動為什麼要按照他們的計劃來?」
「因為我們不止在等張楚嵐,也在等對手來。」
「等對手?」呂良看向昏暗的窗外,「合著你還真把我當誘餌了!昨天出去轉一圈,他們派來的殺手沒有除掉我,就會派更多的人來,是吧?」
他活動了一下手腕:「你扛得住嗎?萬一來的不是小魚小蝦,而是一隻大鯊魚,你要是扛不住,我們都得歇菜。」
「舞台那麼大,小魚小蝦怎麼夠?」呂真看了眼手機,正好是七點五十九。
他剛把手機放下,屏幕上的時間已經顯示為八點整,同時,張楚嵐的簡訊也發了過來。
認真地把神機百鍊合攏,然後收進噬囊,再將手機收進兜里後,呂真起身向門外走去。
「行動開始了……」
迫不及待的呂良已經在前面拉開了門:「先去殺那個什麼趙歸真嗎?從傳來的資料看,這傢伙居然用那麼多未成年男童修煉邪功,確實該死!不過為什麼要讓你先去殺這個傢伙,裡面有沒有問題?」
「有什麼問題?」呂真走出大門,「只是因為這傢伙一有風吹草動,就會桃之夭夭罷了。」
……
房間內,在床上盤膝打坐修煉的趙歸真忽然睜開雙眼,伸手接住一個自窗口扔進來的紙團。
打開一看,上面是兩個字和一副奇醜無比的簡筆畫。
字是「七條」,畫雖然「抽象」了一點,但還是勉強能夠看清畫的是一個孩童被懸吊在房樑上。
紙條滑落,趙歸真臉色大變,一披道袍,下床套上鞋子,任何東西都不帶,拉開門,就像紙團飛來的相反方向狂奔而去。
一深入森林,趙歸真提起的那口氣還沒松下來,忽感腳下所踩的地面變得鬆軟下去,於是右手在身側的樹枝上一抓,生生就自己從地面上拔起。
「地行仙?」
趙歸真躍至兩丈外,一隻手又忽然自地面之下出現,差一點便能抓住他的腳跟。
「地行仙!」趙歸真怒喝,「張坤,你想做什麼?」
「趙道長,認錯人了。」呂真緩緩從地面下升起,「這地行仙初次使用,不大熟練……」
「是你……呂真!」看清楚呂真的相貌,趙歸真神色一緊,連忙說道,「我和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麼……要是為了陳朵而來的,也和和我沒有關係!我不會幹涉!」
「不止是為了陳朵。」呂真一步一步地走向趙歸真,「趙道長連自己做過什麼都忘記了嗎?一年前的七起命案,被害者均是未成年孩童,案子至今未破,趙道長沒有印象了嗎?」
「什麼命案……什麼孩童……我沒有聽過!」趙歸真驚懼後退,額頭上已經出現冷汗。
「那麼就讓我幫你回想起來。」兩丈外,漆黑的樹林見,呂真的身形一閃即沒。
還在呂真出手之前,看似驚恐的趙歸真臉色一狠,不退反進,藏在後背的右手向前一抖,一張明晃晃的符紙已經被他夾在手指之間。
「茅山五力士符!」
丹田之炁湧入,自符紙之上分出五股漆黑陰森的之炁,如同被人控制的柔軟藤蔓一般,向前刺去。
身周忽然冒出幾股勁力,擊向無處可躲的趙歸真。
「如意勁?」
趙歸真沒有任何猶豫,一感受到危險,右手便按在了胸前吊墜上,他全身瞬間便被一層紅色的護體之光籠罩。
如意勁擊打在護體光罩上,令趙歸真身體一個踉蹌,差點跌倒。
五力士消散無蹤,呂真完完好無損地出現在趙歸真面前,看著趙歸真身上的護體光芒提起了點興趣:「可以按照自己的意願決定是否開啟的高檔法器?這東西雖然可以阻擋任何攻擊,但是也會消耗你的炁,你本來就不是我的對手,何況開著這個東西?而且這個東西又能擋得了我幾次?」
連自己最拿手的茅山五力士符都不能阻擋對方片刻,趙歸真知道自己已經遇到了有生以來最強大的對手,再磨蹭下去只會死得更快……
「好,既然你想見識我的真本事。」關掉法器的護體光罩,趙歸真緩緩解開灰色道袍的紐扣,「那就讓你知道多管閒事要付出什麼代價!」
一把將道袍扔在地上,趙歸真又拉開上身的白色長衣。
「你知道每天就是誦讀那幾本破經有多無聊麼?」
「你知道鋤了三年地才被授予一道符籙的滋味有多失望麼?」
將白色長衣扔下,趙歸真裸露的上身完全出現在呂真面前。
「你知道看著修煉了半輩子的師兄被我用修煉了半年的神通打倒有多爽吧?!」
皮膚蠕動,幾張扭曲的人臉從皮肉之下掙扎著出現在皮膚表面,從手臂,到胸口,再到腹部均被人臉覆蓋。
人臉上五官清晰可見,每張臉均是嘴巴大張,似乎想要哀嚎,卻詭異地沒有一點聲音發出。
從人臉處開始,趙歸真的皮膚逐漸轉變成死灰色,就連自他身上擴散出來的炁也變成了死灰色。
「嘿嘿,你想為那些死去的娃娃討回公道?」
死灰色之炁爆發,氣勢洶洶的趙歸真的實力暴漲,但呂真始終不為所動,仿佛是在看著一個正在極力展示自己的小丑。
「我聽過你的名字,你以為你自己很厲害嗎?什麼事都要管!」趙歸真抬頭看向呂真,陰狠一笑,「今天就讓你見識見識我的七煞攢……」
像是被人捏住脖子的公雞,說到「攢」字便戛然而止。
神情瞬間變得扭曲,趙歸真徒然僵住,然後無力地向前跪倒在地。
身上的人臉仿佛受到了刺激一般,拼命地從皮膚下向外涌動,在趙歸真的死灰色的皮膚上裂出大大小小的不計其數的傷口,腥紅的血液瞬間就將他染成了一個血人。
「為……為什麼……」
呂真走到找歸真身前,才聽到低著頭的趙歸真的疑惑。
「在我面前玩靈魂這一套……死在自己費盡心裡,才修煉成功的最強的手段上,滋味怎麼樣?」更加深邃的黑漆自呂真身上湧出,令趙歸真身上的人臉更加瘋狂地涌動,隱隱間已經能夠聽到哀嚎聲。
……
交手動靜消失沒多久,呂良就看到呂真平靜地自交戰方向中走出。
「對付一個趙歸真,怎麼花了你那麼多時間?」呂良奇怪道,「以你的修為,不應該是手到擒來麼?」
「趙歸真不算什麼,不過這個挺有意思。」呂真隨手將趙歸真的吊墜扔給呂良,「要完好取下這個東西不容易。」
「這是?」呂良拿在手裡,認真打量了幾眼,不確定道,「法寶?」
「準確的來說是法器,還是可以用意識控制是否開啟的高級法器。」呂真說道,「就算是我出手,沒有三兩下也打不破這東西的防護。」
「高級法器?」呂良雙眼一亮,抓住吊墜的手一緊,「連你一下都打不破?那真是好東西!」
呂真向樹林外走去:「今晚比較危險,你有個防身之物,我也放心點。」
呂良連忙追上,心虛道:「你那麼說,我真的有點怕……我們現在去幹嘛?」
「去看一場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