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4章 改變世界的舉動
壞了，事態真朝最糟糕的設想奔去了。
李馗只覺有點頭大，不過遠不至慌亂擔憂一說。
早前在啟明圖書館時，李馗就與唐老鴨依靠種種蛛絲馬跡猜出了邪神的情況，那時他們就做出了最壞的設想，即是邪神可能會呼叫支援。
現在通過地母的口中得到了確認。
其他邪神的眷屬……
李馗咀嚼琢磨著這條信息，唇邊倏地翹起一絲玩味。
嘖，有點意思了。
邪神究竟是什麼玩意。
按李馗的理解來講，這玩意就是由難以想像的負面能量里誕生出來的東西，貪婪、邪惡、暴虐這些詞語統統都能概括其秉性。
屠維·戊九十三的邪神是身受重傷的情況，雖然目前為止李馗並不知道祂恢復到何種程度，但從祂仍需要底下的渣滓們搞一連串陰謀來實現意識分身降臨。
不難推斷出邪神仍受到許多掣肘。
「別著急，現在的情況遠沒有到已經跌落崖底的地步。」
李馗有條不紊的自信話語驅逐林清焰心頭蒙上的陰霾，「這頭邪神的心性，你大概也有所了解，非常謹慎狡詐，喜歡在幕後操縱一切。
「關於我們的真實身份，祂應該尚未有所察覺。
「我估計要麼是因其他事情影響，要麼就是玄之又玄的心血來潮，方才使祂做出這一步選擇。」
講到這兒，李馗忍不住笑了笑：
「邪神都是貪婪的。整個天地萬物都是祂的食物，又豈會那麼容易將吃到嘴裡的東西再吐出去，所以呀……祂就先讓其他邪神的眷屬來到這兒，給自己加上一份籌碼。
「這就證明，我們還有時間！」
「明明情況已是槽糕萬分，怎麼從你嘴裡說出來倒像是我們要反敗為勝似的。」
林清焰神色古怪，雙手抱胸。
「這你就不懂了。」
李馗挑眉，那張稜角分明的面貌騰起桀驁，「自信很重要。」
隨即。
「地母，您能跟我說說您目前的情況嗎。」李馗問道：「包括邪神侵蝕世界的始末。其實關於這方面，我此前已經有過猜測，不過還是想藉此機會對邪神多一點了解。」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地母關係到整個世界的生死存亡，由不得李馗不考慮周全。
但見虛空中浮現出一張女性的面孔，似虛似幻，容貌見之頗為蒼老，雙目冷靜包容。
『果然如此。』
李馗見狀內心嘆了口氣。
按正常情況來講，原初之靈是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形象，祂是道、是天地、亦是世間萬物，但目前屠維·戊九十三的情況太過槽糕，萬靈之中只有人類堅持到了現在。
換而言之，人類的命運早與地母牢牢綁在一塊。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同樣的，聖夜惡鬼陣營在冥冥之中屬於邪神的麾下。
但是這種具有非常明顯的差別，如果人類滅亡，地母最後一點希冀同氣運都被斬滅，屆時祂也無路可退，更是無路可逃，而邪神卻是恰恰相反。
就算聖夜的惡鬼死絕，都不一定能對邪神造成實際影響。
「當然可以。祂很厲害，也很狡猾。」
出乎意料地，地母道出的話音很平靜，李馗原先以為會有憤慨、仇恨一類的情緒摻雜在裡頭，可實際上卻是截然相反，彷佛在訴說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一開始的時候，吾沒有發現祂的存在，沒有留下半點蛛絲馬跡，祂將自己的行蹤藏得很好，知道該怎樣有效地去侵蝕一個世界。」
地母的聲音將李馗拉回了數十年前。
「隨後，邪神開始實施計劃——祂先是利用地獄裡的惡鬼，解開了被封印的十八層地獄，讓被關押無數年的惡鬼傾巢而出，使人間遭遇了第一次大難。
「本來這種事情，吾是不會進行干預的。
「邪神恰恰利用的也是這點，一步一步讓陰陽兩界的生態失衡，旋即讓陰間開始向陽世進行覆蓋，完成世界污染的第一步。」
李馗輕輕點頭。
其實地母不進行干預實屬正常，世界對地母而言是祂的孩子，其中就包括世間萬靈，那些鬼類也不會例外，這種生物種族的對抗乃至於滅絕，在世界成長的過程中數不勝數。
「陰氣對人世間的影響越來越大，環境、生態都在發生劇烈的變化。」
地母說道：「這時候無論吾介不介入都已經是個錯誤。」
聞言李馗一怔，旋即立馬反應過來，道出真正的原因：「邪神的這一步不止是為了污染世界，更是為了找到您的真正位置，是無法逃過的陽謀。」
「是的。」
地母繼續講道：「其實當時吾並沒有意識到這點，遵循著本能打算去平衡，想要讓世界回歸正軌，不讓世間陰陽顛倒導致萬靈滅絕。」
李馗敏銳抓住地母話里【本能】二字，卻沒有打斷只是安靜聽著。
因為接下來的內容可能直指核心。
「作為最有潛力，亦是最有可能幫助到吾的生物種族——人，被吾選中。」
地母道：「換你理解的話來形容，吾給予天命，人類中的翹楚得以快速提升自身的實力、智慧，掌握對抗鬼類陰氣的武器，同時悄然改變生態圈，比如能夠吸收陰氣的植物、能夠獵殺惡鬼的異變野獸……
「吾的動作越多，邪神就越能確定吾所在的位置。
「到最後，吾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祂突襲重創，幸好當時祂受的傷特別嚴重，而且祂想用一種更完美的方式吃掉吾，吾就有了反抗的機會。
「雖說吾可以反抗，但回首當時更像是一種慢性死亡，邪神善於利用更豐富的經驗一次又一次打敗吾。
「在這個過程中，吾逐漸脫離了本能行事的範疇。
「這可能是當中唯一的好處——吾學會了如何效率使用規則。
「於是，吾與邪神的戰鬥變得愈發宏觀巨大，以人與鬼兩個種族，整個世間萬物作為博弈，然而儘管如此，吾還是步步落了下風，掌控的規則越來越少。
「這個世界沒有靈氣，人類無法修煉，鬼類卻能藉助陰氣和血食增強修為，兼之邪神每每在關鍵節點便會設法摧毀人類反抗的希望……此消彼長，人類生存的空間是越來越小。」
李馗不自覺頷首，眸里若有所思。
人與鬼戰爭的本質就是地母與邪神爭奪世界的控制權。
溫水煮青蛙的法子對邪神來說是完全可以接受——屠維·戊九十三已無天庭、地府，能夠對抗祂的力量壓根沒有，這方世界對祂而言就是任由採摘的後花園，沒必要將地母逼得太緊，要是後者升起玉石俱焚的打算，嚴重不符合祂的利益。
就在這時，地母的目光落在了林清焰身上，開口說道：
「於是，吾想了一個辦法。
「利用陰氣賦予人類覺醒對抗鬼類的能力，同時分解一部分規則到人類氣運當中，越是有潛力的人類越容易覺醒厲害的超凡能力，甚至涉及到規則層面。」
原來是這樣。
李馗聞言心想。
這點，李馗此前倒是沒有想過，他一直以為的是過於渾濁的陰氣嚴重影響乃至於改變了人類的基因與靈魂，只需成功撐過精神異變的坎兒，便能從執念當中獲取超凡能力。
沒料到裡頭竟是由地母一手引導。
隨即。
「至此以後您的命運算是徹底跟人綁在了一塊。」李馗有感而發。
「是的。」
地母道：「即便積攢了些許反抗的力量，可實在過於弱小，無法對抗眾多惡鬼勢力，本來按照這種情況發展下去，吾很快就會被邪神吞噬，可是你的出現卻給了吾一個機會！」
「鬼道大全。」
李馗唇邊勾勒出笑容。
「是的，你可能無法想像這本鬼道大全竟挽救了這世界。」一旁的林清焰嘴開口說道。
「歸根結底還是規則。」
地母的話音裡帶上了幾分複雜。「靈氣在漫長的歲月里消逝，萬物修煉的時代埋葬於時間的河流里，吾亦失去了繼續成長的機會，沉入長眠當中。
「關於它所有的一切都被封存在一個箱子裡。」
地母看向李馗，冷靜包容的雙目流露出別樣的神采：「而那本【鬼道大全】就是一把鑰匙，開啟了塵封許久的箱子。
「這本法術典籍在人類族群里傳播，帶來的影響越來越大，從而讓我重新掌握了這條規則——人類可以使用法術對抗鬼類。」
「說實話，我很高興自己當時能做出這個選擇。」
李馗的笑意弧度越來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