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先坐,我去熱點飯菜來。」
一行人回到豐德樓後,阿貴急沖沖地去查看掌柜是否在房間,而陳大有則和薛安一起去廚房準備飯菜,打算犒勞一下忙碌了一宿的眾人。
「我說,豐德樓在大火中安然無恙,咱們切點肉慶祝一下,掌柜的應該不會介意吧?」走進後院,陳大有對薛安說道。
薛安聳聳肩。見他沒有意見,陳大有嘿嘿笑著走向掛在廚房裡的臘肉,打算開個葷。
「咦,掌柜的?」在陳大有進入廚房後,仍然站在廚房外的薛安突然說道。
「你小子別嚇唬我,掌柜的這會兒不知道在哪瀟灑呢,反正這肉我是……掌柜的!」
陳大有隻當薛安是在誆他,誰知一轉頭,周實就已站在了廚房門口。
「呃,掌柜的……」他有些尷尬,忙把刀藏到身後。
「大夥昨晚辛苦了。我被街上的喧譁吵醒後你們已經離開,只好自行去碼頭參與滅火,這才回來。」周實解釋了自己昨晚的去向,身上被火星鑽出好幾個眼的衣服提供了證據,「陳師傅,多切些肉炒幾個菜,讓夥計們好好吃一頓。」
「得嘞!」陳大有大喜,轉身去對付臘肉了。
薛安則問道:「阿貴哥呢?」
「他啊,好像是去房間找我,結果倒在炕上睡著了。」周實處變不驚地回答道,「讓他睡一會兒,等開飯了再叫他。」
這時,趙勤豐一頭扎進後院,急吼吼地喊:「掌柜的,掌柜的!」
「怎麼?」
「江都城著火啦!豐德樓怎麼樣?」
趙勤豐已有家室,所以晚上不睡在豐德樓。而他住的地方又偏,並不在毒師的放火目標內,得以安眠一宿,到起床時才知道昨晚發生的事,這才急忙趕來豐德樓。
待周實說明豐德樓並無損傷後,他才鬆了一口氣。
「來得正好,老趙,從柜上支點錢,給昨晚參與救火的夥計一人五兩銀子,再找人量布,給每人做件新衣裳。」
「啊?」趙勤豐一愣,「每人五兩,這……太多了吧?」
「人家出工出力,我也不能差事,快去辦吧。」
老趙這才答應下來,並後悔自己昨晚怎麼沒參與到救火的隊伍中,錯過了這樁好事。
在廚房裡忙活的陳大有則笑道:「老趙,別灰心,你好歹能吃一頓現成的呢!」
每人五兩,這相當於一個夥計倆月的工錢了,再加一件衣裳……
趙勤豐納悶,雖說掌柜的以前也算不上摳門,但總體以勤儉為要,好像沒有這麼大方過。自從被趕出又請回來之後,出手突然闊綽了許多,不知是看開了還是頓悟了。
不過,這也和豐德樓今非昔比有關。現在豐德樓帳上已經積下了不少銀錢,早已不是以前的小本經營了。
周實在院子裡轉了幾圈,等菜出鍋。他心裡想的是方才和須娘娘的對話——
「有沒有辦法,能讓您恢復法力?」
這是他的問題。經此一役,周實發現縱使自己實力出眾,也是雙拳難敵四手,尤其是當敵人採用放火這種不講武德的行為時,他實在分身乏術。
妖人已經下了戰書,誰知道他們下回還會使出什麼狠招。雖然他也不信敵人真有本事在一夜之間屠盡江都居民,但妖人從不按套路出牌,到時候狗急跳牆,誰知道會做出什麼來。
所以,須娘娘是眼下唯一能保全江都百姓的存在,只是她身負重傷,法力十不存一。
「若能使我重歸神位,受萬民敬仰,香火供奉,或許可以補會些許法力,重現蛻凡境界的神通。」須娘娘這樣回答道,「只是如今大江兩岸早已不再祭拜我,恐怕……」
讓須娘娘重新獲得香火,就是周實眼下面臨的課題。
「倒是有些方法,只是執行起來……」
他這麼想著,突然發現牆根底下有一卷蓆子。
「怎麼把垃圾扔在這兒?真是……啊!」
他正要去把蓆子撿起來,忽然發現那蓆子的末端露出了一雙鐵青的腳!
屍體!
「阿貴……小四!你來!」
劉小四聞聲趕來,周實指著那用蓆子裹起來的屍體,慌慌張張地問:「這怎麼回事?誰死了?」
「啊,這個嘛……」小四的眼神有些閃躲,把昨晚行屍上門的事情告訴掌柜。
「嚇死我了,還以為是豐德樓的人……」周實定了定心神,隨即想到,看來毒師想搞兩頭堵,只是沒想到豐德樓內有三名武師坐鎮,這才沒讓行屍傷人。
他走上前去,將蓆子掀開,露出一個被打爛的頭。
「嘖嘖,真夠慘的……」
他把蓆子卷好,決定讓趙璇來處理。畢竟他不可能帶著一具屍體大搖大擺地走在街上。
「來嘍——」
陳大有吆喝一聲,喚夥計們來傳菜。
幾位武師也不甘坐等上菜,紛紛加入其中幫忙,還和周實問了好。
周實禮貌地做出回應,看著夥計們歡歡喜喜地跑到前堂,有說有笑地坐在一起,他忽然有些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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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祥和的場面,在半個月後,還會存在嗎……
中午,豐德樓照常營業,但沒有盼來客人。
昨晚的大火雖然損失不大,但對居民的震撼並不小。多處地點同時起火顯然不是取暖產生的事故,明擺著是人為所致。
縱火案就發生在身邊,犯人有沒有被緝拿,自己家會不會成為下一個目標?這讓大家無心出來吃酒。
接下來就看衙門怎麼處理了,周實對趙璇的領導還是有一些信心的。
下午,周實到王銀昌家,請他鑑定從藩王墓中帶出的幾件寶貝。
「嗯,雖然成色一般,但年代是實打實的,可以賣個好價錢。」王銀昌拍板道,「您若信得過我,便押在我這裡,我來找買家。若您急著用錢,我也可以自己出錢買下。」
「一眼王」的信譽是相當可靠的,但周實已和于衡商量過,這東西來路不乾淨,還是從別的渠道出手比較好。
他請王銀昌估價後,按照規矩支付了酬金,又送給他一斤酒和一塊臘肉。
「酒可以,臘肉就免了,我家裡也沒有灶來燒。」
周實和他拜過早年,提著臘肉大步離開。
回到豐德樓,周實在算盤上撥了一陣,滿意地點了點頭。柜上的現錢加上這幾件陪葬品,大概是足夠了。
「接下來,就是尋找中間人。」
他望向北方,心想那裡的冬天會有多寒冷。
不出意外的話,明年的這個時候,他就要和京城的冬天展開搏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