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實跟著跑了一陣,驚訝地發現那輛車行駛得極快,讓自己無法輕易趕上!
「拉車的也不是個普通人……那車上坐的又是誰?他們要去幹什麼?」
跟著神秘的人力車過了兩個街角,那輛車居然消失在他的眼前。
「什麼?」
他的面前,只有空蕩蕩的街道!
突然,身後傳來一陣輕響,周實渾身一抖,連忙側身閃避,正好躲過從後面撞來的人力車!
伏擊失敗,人力車再次提速,在道路上飛馳。
被發現了!既然如此,周實也不考慮跟蹤了,直接邁開步子全力飛奔,不被它甩下。
「如果在這裡喊的話,或許可以引來巡邏的衙役官差……不行,普通人對付不了它。靠圍堵沒有意義……」
思維閃爍間,周實壓低身體,用手撐地完成一次不減速轉彎,死死跟在車子之後——
前方突然出現了一個人。
人力車好像發現了目標一樣,全速向那人衝去!
什麼!周實大驚,不假思索地甩出金絲釣鉤住人力車,然後猛地站住腳步,重心後移,全力逼迫車子減速!
「前面的,小心!」
他還是忍不住發出警報,前方的人聽到後回過臉來,在車子飛到他臉上前側身閃過。
而周實的牽拉也起到了作用,人力車失去了平衡,向後仰起,車夫和乘客一起被甩飛。
同樣被車子的衝力掀飛在地的周實迅速起身,在清冷的月光下,他看見了那「乘客」的真面目:
身形高大,穿著厚厚的襖子,帶著圍脖和帽子,把整張臉都遮蔽起來——
他伸開雙臂,向周實撲來。
周實躲也不躲,伸手架住他的雙臂,然後一轉,將對方掀飛,重重地摔到地上!
「這傢伙怎麼這麼輕……」正在疑惑時,那人已經躺在地上不動了。他的帽子滾落,露出一張已經腐爛得可以看見骨頭的臉。
周實嚇了一跳,屍體?
不好!他急忙抬頭,看見拉車的車夫已經和路人纏鬥在了一處!
「乘客只是被驅使的屍體,車夫要麼是行屍,要麼是妖人!」
周實趕緊前去助陣,此時車夫剛剛逮到空隙,一拳正中路人,將他打到牆上,正要下死手時,周實的掌擊就到了!
「開碑手!」
現在,碑手三式中的開碑手已被他修煉到接近大成,一掌擊出,那勁力便在車夫的身體裡遊走,讓他的胸腹像氣球一樣鼓脹,最後爆裂開來!
污血和內臟像噴泉一樣湧出,再看「車夫」,如同被抽去全身的骨骼一般,癱倒在地。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腐臭味,這傢伙果然也是屍體!
周實心中也是大為驚訝:「這傢伙這麼脆,這一擊居然能造成這麼誇張的效果?」
不對——他用腳踩在屍體的身上,感覺如同踏在鐵板上。毫無疑問,這確實是經過煉製的屍體!
應該說是大成的開碑手有如此威力,居然一擊就能將它擊碎!
「開碑手,掌勁所至,金石為開——」周實想起了《碑手》上書寫的文字,深以為然。
他越過散落一地的屍體,把伏在地上的路人扶起。
「此人也違反了宵禁,不知道是出來幹嘛的。確認一下他有沒有大礙,然後趕緊離開吧。」
周實開口道:「這位先生,你有沒有事……」
路人一聽他說話,好像大為驚訝:「周實?」
周實大驚,就著月光,他已經看見路人的面龐,並認出了此人!
錢德安!
「周實,你為什麼在這裡?」
「錢掌柜,這話應該……」突然,打更的聲音遠遠地傳來,周實趕緊把錢德安扶起來,說,「我們換個地方說話。」
片刻之後,一個僻靜的巷子裡,錢德安揉著自己的腹部,說:「沒大事。」
周實看著他,卻無從問起。他想問錢德安為什麼違反宵禁出來夜遊,但他自己也沒有遵守宵禁,而且出門的原因不能告訴旁人。
「小周啊,今天算是被你救了一命啊,不然就中了奸人的計了。」
「中計?」
「是啊。」錢德安撫著心口,說道,「今晚……哦,應該是昨晚了,我接到一封信,是我的一位故交發來的,說他在外頭惹了事,今晚到江都來,希望我能收留他。我與他有過命的交情,所以才冒著宵禁出來和他接應,沒想到我左等右等,等來的卻是行屍……」
「您知道行屍的事?」周實驚訝,這消息應該只在武林中人傳播啊。
「呵呵,開酒樓的,什麼樣的傳聞都能聽到。」錢德安顯然是在搪塞,「話說回來,你得身手也是了得啊,我斗那行屍完全處於下風,你竟然一掌就……」
「偷襲,僥倖。」周實答得含糊,錢德安也沒有追問,只是說:
「周掌柜也是深藏不露啊。」
說到這裡,周實猛地想起,行屍應當是瞄準高手下手的,看來錢掌柜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錢掌柜,你可知道洪定渠召集茶會的事?」
「知道,知道,前些日子洪拳館來人找我了。」錢德安有些驚訝地說,「莫非你也接到了邀請?」
「這個,咳咳,是豐德樓的一位老主顧要帶我去看看熱鬧。」周實立馬想到了說辭。
但是這種說法不能瞞過和周大掌柜情同父子的錢德安:「你剛才的身手,應當足以躋身各門派一流高手的行列,不要以為我老了就辨不出真假,周實,如果你不願意說是誰傳給你武藝,那我也不會問,但你不要對我撒謊。」
周實心中一動,他感受到錢掌柜對自己的情誼之深。」
「咳咳,我沒事了,接下去慢慢挪回懷月樓就好。」錢德安收拾了一下衣服,對周實說,「我們在茶會上再見吧。」
看著他消失在街角,周實也轉身向著豐德樓的方向走去。
「此番行屍的目標是錢掌柜,但是被我攪黃了,這能讓始作俑者消停一陣嗎……不,他們肯定有更多的行屍藏在暗處,不能放鬆警惕……」
更要命的是,或許下一次,行屍的目標就是自己了。
……
江都監獄內,甲字一號牢房。
呂言撫摸著身前一人高的青色瓷瓶,輕輕地念道:
「出來吧。」
兩隻如玉般精緻光滑的手從瓶口中伸出。
「記住這個名字,周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