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1章 內訌
這一刻，她們看向蓋文的目光異常複雜，這個年輕指揮官對於謀略戰術，簡直運用到出神入化的地步。
這就是一個連環套，那些圖坎人不上當也就罷了，一旦沿著她們製作出來的水上通道來攻，絕對十死無生，所有的進攻部隊，都得橫屍阿森湖。
「那些圖坎人不是傻子，上不上當，還是個未知數。」蓋文笑著道，「但是沿著阿森湖建立冰長城的計劃，我覺得可以嘗試一下，現在的氣溫不足以冰封阿森湖，卻足以保證岸邊的冰雪累月不化，如此一來，我們便可以用最少的人，拖住最多的敵人，將顫振炸彈的威力發揮到極致。」
「這個計劃稍後討論，我們現在最需要做的，是度過眼前難關，將阿森湖部分冰封，水靈姐妹，能不能做到？」
「這件事情，有一定的難度，但並不是無計可施，畢竟我們以前從來沒有嘗試過。」水靈女巫稍微考慮了一下後，回答道，「我們會嘗試反向操控湖水，降低表層和深層湖水的溫換，看看能不能達到加速冰封目的。」
「那就多線計劃同時進行，看看圖坎人的反應。」蓋文建議道，「水無常態，戰略戰術亦是如此，我們根據敵人的反應調整戰略布局。」
「好，那就麻煩指揮官大人居中掌控全局，調配指揮。」水靈女巫鄭重其事的道。
「這個不太合適吧。」蓋文推辭道，「我只是一個外人……」
「指揮官說這話就見外了，我們現在對抗的是共同敵人。」
「在戰略戰術運用方面，指揮官的眼光和高度，遠在我們之上，核心計劃是由你提出來的，你負責總指揮，再合適不過。」
「我們萊瑟曼人，向來是擅攻不擅守，若是真的需要製造冰城牆或者冰長城，還需要指揮官大人的諸多建議和幫助。」
「指揮官大人在夢境方面的了解，遠在我們之上，在關鍵時刻，能夠做出更正確的決定。」
「還請指揮官大人不要再推辭。」
在場的萊瑟曼女巫紛紛勸道。
經過連番的並肩作戰，她們不僅認可蓋文的超強指揮能力，同時還認可了他的人品，對方確實是一名值得託付後背的盟友。
蓋文推讓了一番，提出一個折中意見道：「總指揮官就不需要了，我們完全可以像今天這樣，與會旁聽，有什麼意見，我絕對不會有任何保留的，然後由剩下的女巫共同決定，你們看如何？」
「也好。」一眾萊瑟曼女巫相互對視了一眼，並沒有繼續強求。
「行動之前，我還有一個建議。」
「指揮官大人儘管說。」
「護送圖騰果實的隊伍，貴精不貴多，由一名女巫議員率領幾十名超凡女巫便足夠了，相比起能力，她們的忠誠更重要，一定要確保不會泄露情報。」蓋文神情肅穆的道，「這個決定將會直接關係到，我們能救下多少俘虜。」
「伱擔心我們中間有叛徒？敵人得到消息後，會提前發動獻祭？」水靈女巫神情凝重的反問道。
「是的。」蓋文並沒有否認，「那些黑暗女巫不同於普通敵人，她們曾經是你們姐妹的一員，是最了解你們的敵人，而且這些陰影魔網的使用者，最擅長的就是心靈方面的操控，甚至有可能已經被黑夜女神莎爾滲透，難保她們之中沒有被腐化操控。
若是單純用黑暗力量侵蝕，還相對簡單的一些，就算是沒有圖騰夢境的協助，相信女巫大人們也有能力將她們分辨出來。
最可怕是利用秘密或者其他方法進行要挾，讓那些善良女巫做一些違心的事情。
圖坎人與黑暗女巫們合作的時機太巧妙了，是雅門可汗在圖騰夢境中吃了悶虧後。
這隻怕並不是一種巧合，而是雅門可汗想要從黑暗女巫的身上，尋找針對圖騰夢境的力量。
她們的這種黑暗獻祭，也有可能是針對圖騰夢境的，不得不防。」
就連蓋文他自己都沒有想到，自己在圖坎入侵中介入的如此快、如此深。
圖騰夢境的出現已經改變了很多東西，至少給那位不可一世的殺戮神子帶去了威脅，從而衍生出了一系列新變化，雅門可汗與杜珊女巫合作便是這種情況。
前世只有墮淚湖大捷（萊瑟曼人利用阿森湖重創圖坎大軍），既沒有枯萎之戰，也沒有現在的圖坎人與黑暗女巫的合作。
畢竟敵人並不是一成不變的，而是隨著局勢的不停發展而做出應變的。
蓋文能做的也是跟著積極應變，不能將希望再寄托在原本歷史發展上。
「指揮官分析的非常有道理，此事事關十萬人的生死，無論我們如何謹慎都不為過。」
「我贊同指揮官的意見，我認為此事，我們還能做的更極端一些，此戰的關鍵在圖騰果實，就算超凡女巫能發揮的作用也十分有限，我建議，這個計劃只有在座的十個人知道，為了安全起見，哈斯蘭姐妹全部準備圓環法陣，兩個為一組，集體行動。」
「我看可行，這個方法確實更穩妥。」
對於蓋文指出的，萊瑟曼女巫中可能存在叛徒，這些女巫議員不僅沒有反對，相反做法更極端。
因為她們比蓋文更清楚自己這些黑暗姐妹的手段，萊瑟曼王國每隔一段時間，內部都會出現不小騷亂，很多都是那些黑暗姐妹在暗中搞鬼，用各種手段腐化、侵蝕、操控圖騰精魂、女巫和無畏者。
她們無孔不入，防不勝防，只要人還有欲望、有秘密，就有可能變成她們手中的棋子，甚至是傀儡。
隨著敲定計劃後，剩下的事情就簡單了，那些萊瑟曼女巫議員很快便根據能力互補，組合完畢，蓄勢待發。
率先展開行動的，自然是水靈女巫，不過並不是將水圖騰果實種下，而是部分冰封阿森湖。
就算是始作俑者蓋文都不清楚，將這些圖騰果實種下後，究竟會惹出多大動靜出來，會不會刺激圖坎人和黑暗女巫做出更過激反應。
所以，她們就算是在阿森湖有著水下主場優勢，也不敢提前做準備，而是等待另三路一起行動。
無論日出山脈的日出火山，還是莫衫提爾半島的群山，仰或是北方高原，都不是容易前往的地方，尤其是攜帶著大量俘虜的情況下，哪怕圖坎人三日前，就已經開始行動，但是想要抵達目的地，至少還得兩三日。
前兩者無需多說，值得一提的是北方高原。
先前看絕境東域地形圖的時候，蓋文還一度擔心，圖坎人會不會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明面上，是在跟萊瑟曼人在阿森湖對峙，實際上，早已經分兵從北方繞道納菲爾王國，然後從側面襲擊巨谷和萊瑟曼大軍。
當這個擔憂跟那些萊瑟曼女巫提及的時候，惹來了一陣哄堂大笑，根本沒跟他廢話，直接帶著他到那裡實地考察了一圈，徹底打消了蓋文的疑慮。
萊瑟曼王國整體地勢已經足夠高，平均海拔在三千米以上，高原氣候十分明顯。
北方高地更兇殘，平均海拔達到了五千米，晝夜溫差極大不說，地形落差更大，到處都是數百米的斷崖，一繞道就是幾十公里，就算是那些熟悉地形的人，在這裡都容易迷路，更別說是陌生人。
少量精銳確實可以從這個方向摸過來，但是數十萬軍民想要從這裡繞過來，就要做好大規模減員準備。
相比起來，冰封阿森湖才是更好選擇。
「起風了，起風了，終於起風了，這是來自長生天的恩賜，他將幫助我們，打開西進的大門，帶給我們無數的財富與女人。」
無數圖坎人弓著腰從帳篷中鑽了出來，伸手感受到空中刺骨寒風，言語中有著掩飾不住的興奮。
他們被滯緩在阿森湖的時間已經夠長，他們的牧群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他們這種揮師遠征最怕的就是這種僵持，這會活生生的將他們拖垮的。
來自無盡荒野的酷寒冷風，會吸乾阿森湖的溫度，讓這裡徹底冰封。
下雪了！
很快又發生了讓那些圖坎人更喜形於色的事情，不僅阿森湖上，就連連綿不絕的圖坎大軍軍營上空，都飄起了鵝毛大雪。
他們的想法非常淳樸，下雪代表著天氣更冷，湖面結冰的可能性更大。
「對面的那群女巫這是在做什麼？先前她們不是一直都在操縱天氣，試圖延緩湖面冰封時間嗎？怎麼突然主動操縱天氣，加速湖面冰封？」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們這麼做，肯定有陰謀，不管敵人想要做什麼，我們反對就對了，我們派人驅散這場大雪。」
「愚蠢，這是一種極其愚蠢的想法，我們應該查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然後充分的利用，畢竟冰面提前冰封，對我們來說，是一件極其有利的事情。」
「不管對方計劃什麼，我們現在最要緊的是集結軍隊，隨時準備渡湖，只要過了這道天險，我們的大軍將勢不可擋，擁有掠奪更多城市和財富的機會，否則，明年開春，我們只有乖乖退回無盡荒野一途。」
相比起那些歡欣鼓舞的普通圖坎人，聚集在雅門可汗帳前的各大圖坎部落酋長和首領，則是議論紛紛，吵的不可開交。
因為他們掌握著那些普通圖坎人所沒有掌握的消息，眼下的天氣巨變，固然有著自然因素，但是更多的則是人為操縱。
這個並不值得驚訝，問題關鍵是，這並不是他們施法者的手筆，而是湖對面那些萊瑟曼女巫的所作所為，這就讓人心中直犯嘀咕了。
「不管那些女巫們在準備什麼陰謀詭計，在絕對的力量面前，都是虛的，就讓我們圖坎勇士將她們的所有陰謀詭計，全部踏碎。」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現在正是他們展現自己勇武的一刻。」
「大可汗，還在等什麼，請下令備軍吧，我呼哈巴日願為先鋒，為大可汗將前面的敵人全部撕碎。」
「我俄日特夫也願為先鋒。」
這些圖坎部落酋長們，有一定的智慧，但是並不多，很快他們便被濃烈的自信淹沒，畢竟他們的數十萬雄兵擺在這裡，過去幾年，他們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的戰績也不是吹出來的。
這阿森湖就像遠東帝國的翔龍長城一樣，只能攔住他們一時，沒辦法攔住他們一世。
只要讓他們找到突破之法，就是他們的敵人末日來臨之際。
「大可汗，不可魯莽行事，對方貿然做出這種對自己極度不利的決定，定然是因為我們的獻祭計劃，戳中了她們的致命弱點，她們已經無計可施，只能通過這種主動暴露弱點的方式，轉移我們的注意力。
我們不應該輕易的如她們所願，而是繼續將所有精力集中在獻祭計劃上，等到最大程度的削弱她們的整體力量後，再展開行動不遲。」如同一道黑色影子一樣，恭立在雅門可汗身後的黃昏女巫諫言道。
「你算是什麼東西？竟然敢在這裡大放厥詞！」
「天可汗，這些女巫來歷不明，誰也不清楚，她們究竟是不是與其他女巫串通好的，為的就是救下那十萬俘虜，看看她們選擇的地方就知道了，北方高原、日出火山、群山之心，那裡又偏僻，地形又極度難行，我們分出去的押送部隊，就像是進了虎口，計劃稍微出點問題，他們將會插翅難飛。」
「天可汗，就算是不現在發動全面進攻，靜待更佳時機，與這些女巫的合作也必須慎重對待，我建議，在還沒有造成不可挽回的損失前，立刻將所有的軍隊都召回來，湖面全面冰封在即，沒必要節外生枝。」
「天可汗……」
黃昏女巫的諫言，立刻引來了那些圖坎部落酋長們的群起而攻。
他們對這些模樣與萊瑟曼女巫高度相似的女巫極度不信任，對所謂的黑暗獻祭計劃，更是極力反對。
在他們的眼中，這個計劃問題重重。
首先在地點的選擇上，就存在著極大問題，除了阿森湖湖畔這一處獻祭之地，剩下的都是絕地，一旦出現問題，他們的大軍根本無能為力。
其次他們在其中根本看不到可以圖謀的利益，這些女巫所說的東西，不過是她的一面之詞，沒有任何保障。
在他們的眼中，更像是他們的可汗，被這些來歷不明的女巫迷惑了心智，任由她們擺布。
沒有等到黃昏女巫開口，雅門可汗身體不由自主前傾，雙目微睜，目光在那些圖坎大酋長的身上一一掃過，淡淡的道：「你們這是在質疑我先前的決策嗎？」
他的目光如同出鞘利刃般鋒銳，如同影子一樣籠罩在整個宮殿周圍的殺戮之力猛然下壓，在場所有人頓時感覺自己身上加了千斤重擔一樣，尤其是脖子上，好似架了一柄吹毛斷髮的利刃，下一秒鐘，就能將他們的腦袋給斬下來。
當場就有幾名意志力不堅定的大酋長，噗通跪倒在地，完全匍匐在地，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阿彌陀佛！」一聲嘹亮的佛號響徹宮殿。
身材胖如彌勒佛，肌膚卻如同少女一樣雪白的斯堪布赫國師，掛著普度眾生的和善微笑道：「天可汗誤會，我們對天可汗的忠誠是毋庸置疑的。
天可汗一聲令下，就算是面對翔龍長城，我們也會毫無畏懼的發動衝鋒。
只要天可汗有所需，就算是路途遙遠的費倫，我們也會前來奔襲，無怨無悔。」
這名殺生喇嘛的勸諫水平非常高，他並沒有試圖與雅門可汗的殺戮之力對抗，而是利用佛號，主動將它們引到了自己身上。
勸說的時候，也並非一味的表忠心，而是陳述他們過去一段時間的所作所為，證明他們的忠心，同時也在進一步強調，是他們殺生喇嘛，是這些大酋長，跟隨雅門可汗征戰四方，哪怕是跨越整片大陸近萬公里，也無怨無悔。
相比起來，那些黑暗女巫則只是一群外人。
就算是暴虐無常的雅門可汗，神情也不由自主的緩和了很多，對著自己的國師緩緩的點點頭，勉為其難的多解釋了一句道：「我做這種決定，自然有我的道理。
湖對面那群女巫對圖騰精魂的利用，本身就到了一種匪夷所思的程度。
現在又冒出了一個自然平衡者，不僅破解了我先前在巨谷那邊布下的殺戮，現在更是賜下了一棵圖騰之樹，製造出了一個圖騰夢境，將那些原本受限極大的圖騰精魂的能力發揮到了極致。
甚至對我的殺戮之力，都造成了一定的遲延。
這還只是匯聚了一部分圖騰精魂，若是讓她們匯聚了國境內的所有精魂圖騰，又是一種怎樣情形？
我們不能只考慮進，還要考慮退。
所以，僅僅是越過這座湖是不夠的，還要將這片土地上的抵抗力量徹底摧毀，讓她們沒有辦法，再給我們帶來任何阻礙。
只要將她們依賴的圖騰精魂摧毀，那些女巫不過是普通女巫，那些狂戰士將變成普通野蠻人，實力將會大打折扣。
只是在圖騰精魂方面的了解，我們遠不如黃昏女巫她們。
你們不了解她們的過去，自然對她們不信任。
她們雖然出身自萊瑟曼女巫，但是在千年前，雙方就已經分裂背道，一直在互相顛覆，有著難以化解的血海深仇。
我們是她們將那些哈斯蘭女巫取而代之的希望，她們比我們還要迫切的摧毀哈斯蘭女巫，將所有的圖騰精魂掌握在自己手中。」
雅門可汗雖然是一名不折不扣的暴君，不容別人質疑自己命令的獨裁者。
但他卻並非輕易被人擺布的人，他啟用黃昏女巫，自然有著屬於自己的考量與計劃，甚至早已經將這些黑暗女巫的來歷調查的一清二楚。
他可並不是一個輕信他人的人，就算是這樣，他對這些黑暗女巫也從來沒有信任過，在那些派出去的押送部隊中，他都留了後手，以防她們別有所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