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1章 理念之爭
另一邊的戰事，同樣也沒有什麼值得一提的。
當那名死靈法師被牽制住，六臂蛇魔躥到他身邊時，剩下的就是被切成幾段的事情。
在死靈法師與龍巫妖先後被拆成碎骨頭架子後，他並沒有從中捕獲到屬於他們的靈魂氣息時，蓋文就基本上確定，眼前所發生的一切是幻術，非常頂級的那種靈魂幻術。
這種幻術並不是制定好了一個場景，讓你進行死板的角色扮演。
而是根據你自身的能力進行演變，讓你情不自禁的沉浸其中。
他甚至已經基本上猜到，這個幻術的目的，就是看看當事人，在置身在安卡當時所處的絕境中，能否像這位斗篷之王一樣，一往無前的選擇守護自己的領民，哪怕明知道前途艱險無比、甚至有可能萬劫不復。
只要出現哪怕一絲的猶豫與糾結，這個試煉也會失敗，也會終止。
向著一名龍巫妖衝鋒的勇氣，不是每個人都有的。
尤其是那些來自桑比亞的公子哥們，在這種真實幻術中，就算是沒有嚇尿，他們所受的教育，他們自身的秉性，決定了他們只會調頭就跑。
而這只是讓真實幻術持續下去的基本條件，想要真正的通關，必須擁有戰勝死靈法師與龍巫妖的實力才可以。
否則，就算是繼承了安卡遺志，也會步上他的後塵。
因為龍巫妖與巫妖一樣，都是擁有自己命匣的，當他們在轉化中死亡或者他們的物理形態被毀滅後，他們的靈魂便可以無視距離，直接返回自己的命匣中。
巫妖可以占據命匣附近的類人屍體，重新轉化為原始巫妖。
而龍巫妖則需要占據中等或者更大體型的爬蟲生物或者巨龍屍體，將其轉化成為自己的新身體，與自己身體原先越匹配的屍體（比如真龍），占據難度越低，反之亦然（比如恐龍屍體），一旦占據失敗，他便永遠都無法再占據這具屍體，不過他可以繼續嘗試占據其他合適的屍體。
處於原始龍巫妖狀態的龍巫妖，擁有它原本的意志和記憶，但是沒有原本的生命骰和法術免疫，不能說話，也不能施法，也無法造成寒冷傷害、使用噴吐或者像龍巫妖那樣造成恐懼。
它的生命值、速度和防禦都暫時按照已經被占據的屍體算，原始龍巫妖可以通過吞噬原本身體（至少百分之十），直接轉化為自己的龍巫妖完整形態，如果無法做到這一點，就只能夠通過大量汲取負能量，轉化新占據的身體。
想要恢復完整形態的實力，所需要花費的時間，與所占據屍體的強大與否有著很大的關係，越接近自己完整形態實力的屍體，恢復時間越短，反之亦然。
這也就是巫妖和龍巫妖，熱衷於收集與自己體型相似屍體的原因，他們的命匣不僅會藏在極其隱秘的地方，通常還會與大量的屍體在一起。
想要殺死一名龍巫妖，僅僅是斬殺他的物理形態還不夠的，必須找到他的命匣，在它成功占據新的身體前，徹底摧毀命匣方才可以。
這是指的普通情況下。
擁有不死神性的蓋文，應該不需要這麼麻煩，畢竟他連魔鬼與惡魔的印記都能斬斷，讓他們沒辦法在自己的老家復生，更別說是龍巫妖是直屬於不死範疇的，專業十分對口。
當死靈法師與龍巫妖先後死亡後，蓋文眼前的一切，就像鏡花一樣徹底消失。
他現在並不是置身在安卡莊園的露天莊園中，恰恰相反，他現在置身在府邸大廳中。
這是一個標準的領主大廳，一左一右各有兩排椅子，盡頭則擺著一張領主座椅。
這裡座無虛席，只是坐在上面的，並不是人，而是一具具幽靈，他們都是熟面孔，有很多甚至能叫得上名字來，因為先前在真實幻術中，他曾經見過他們，甚至攀談過數句。
無一例外，他們都是曾經跟隨安卡征戰整個谷地的斗篷戰士們。
領主座位上，同樣也端坐著一個人，哪怕是處於靈體狀態，他也依舊是頭巾和面具遮住面容，高壯的身體包裹在一件大紅色斗篷中，他正是此間的主人、斗篷之王安卡。
一時之間，蓋文無法確定，自己現在已經置身在現實中，還是另一個幻術幻境中，反正依舊沒有見到蕾佳娜的身影。
所有幽靈目光全都齊刷刷的落在蓋文身上，安卡率先站起身，哈哈大笑道：「好，好，好，我們這三百多年沒有白等，終於有能繼承我們的遺志，繼續前進的人出現了，老規矩，集體表決，伱們對眼前這個年輕人的表現是否滿意。」
「那種一往無前的勁頭，確實很有我們當年的風範，但是幻術終歸是幻術，在這種情況下，很多東西是偽裝的，而且他的手段非凡，擁有戰勝對方的實力，才無所顧忌，所以，品行這一方面，還有待進一步驗證。」
「我們不應該只看他一時的表現，而是他一系列的表現，無論是從日常的表現來看，還是他先前的移民安置、抗洪救災、阿沙巴河治理方案，還是在迷霧谷的惠民方案，都證明了他的品行，他確實一心為谷地謀求發展，為那些普通谷地人謀取利益，這其中的很多計劃，不僅是我們沒有做的，甚至連想到都沒有想到。」
「能夠組織五萬人遷徙數千公里，絕不僅僅是一種能力的體現，同時也是人格魅力的，若是沒有足夠的凝聚力，是沒有辦法做成這件事情的。」
「他所展現出來的戰鬥力是無可挑剔的，就像我們這些年潛心研究認證的那樣，想要對抗龍巫妖，最簡單、最行之有效的方法，就是同樣轉化為不死狀態。
但是在這種狀態的劣勢，我相信在座諸位也是深有體會，一旦離開了安卡莊園的庇護，我們將會慢慢的喪失所有感情，成為只知道殺戮的冷酷機器，別說是自己的守護職責，會不會成為我們一心想要守護人們的災厄，都無法百分百確定，他能夠百分百掌控這種力量嗎？能抵擋住來自負能量的侵蝕與誘惑嗎？」
「這個問題確實值得慎重考慮。」
「這不正是我們存在的意義嗎？我們將會肩負起對他的監督職責，確保他不會走上錯誤的道路。」
「我覺得不應該繼續等待下去，僅僅是這一個，就讓我們等待了三百多年，誰知道下一個什麼時候出現，說不定，那個時候，整個谷地都已經被那些邪惡而又貪婪的商人們吞併了。」
「我贊成讓他繼承我們的遺產，秉承我們曾經的道路走下去，徹底瓦解桑比亞這個邪惡城邦聯盟。」
「我們等待的時間越長，我們的人們遭受桑比亞剝削、壓榨的時間越長，我們不應該瞻前顧後的猶豫不決。」
這些幽靈們當著蓋文的面，對他展開了評頭論足，從他們的話語中，不難聽出來，他們的腳步雖然被局限在安卡莊園中，但是他們的消息十分的靈通，最起碼對蓋文的事情一清二楚。
對照蕾佳娜先前的解釋，出現這種情況，又不值得驚訝。
他們既然對安卡莊園的情況一清二楚，與這些智慧亡靈存在著交流，共享情報再正常不過。
也就是說，安卡莊園的試煉，並不是從現在開始的。
從他踏入戰役谷，與伊爾梅特領主和蕾佳娜開始接觸，在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就已經開始了，現在不過是最後一關，面見當事人罷了。
這些幽靈給蓋文的感覺，與愛斯泰勒她們這些地縛靈很相似，他們雖然是靈體，但是並沒有被負能量所主導，而是反過來控制運用負能量，還保持著屬於人類的七情六慾。
「既然我們的意見沒有辦法達成統一，我們不如聽聽當事人的看法。」安卡一句話，便將所有幽靈的目光，再次吸引到了蓋文的身上，「蓋文爵士，給我們一個無法拒絕的理由。」
蓋文語出驚人的道：「我覺得你們的試煉本身就存在著極大錯誤。」
安卡並沒有露出被質疑的惱怒，而是溫和的反問道：「存在什麼錯誤？說來聽聽。」
「在回答之前，領主大人，能不能先幫我解開一個疑惑。」蓋文不答反問道。
「可以。」安卡比傳說中的還要直爽。
「既然領主大人並沒有消亡？為什麼不自己復活？自己的宏偉志願，無論是交到誰的手中，也沒有自己親自完成更具有誘惑力，更動人心弦。」
若是安卡已經魂飛魄散了，搞什麼遺志傳承還情有可原，當事人還以幽靈的方式存在這裡，想要復活並不是什麼難事。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安卡神情淡定的回答道，「當初為了阻斷那名死靈法師阿萊坎瑟和龍巫妖阿拉巴的為禍和重生，我以秘法燃燒了自己靈魂，將他們同我一起封印在了這座莊園中。
你現在看到的，不過是我最後的殘魂，當有人繼承了我的遺志，也將會是我徹底消亡的一刻，同時也是那兩名邪惡重生的一刻。」
「難怪你將試煉的最後一關，設定為擊殺死靈法師和龍巫妖，你擔心有人繼承了你的遺志後，重生的死靈法師和龍巫妖很快再次找上門來，重蹈舊轍？」蓋文恍然大悟，原來這個試煉還有這麼一層深意。
「你的反應很快。」安卡讚賞的道，「沒錯，統一谷地是一條無比艱辛的路，當你選擇走上這條道路的時候，拜龍教的那些邪教徒是你必須面對的敵人，因為他們才是桑比亞王國幕後的真正操縱者。
若是連對抗一名龍巫妖的實力都沒有，那麼就不要步我的後塵。
而且現在的局勢，比三百年前還要複雜，不僅拜龍教的基層組織發展到了三個，各種龍巫妖更是多達數十條，甚至連數條太古巨龍都加入到了龍巫妖的行列中。
北面還有一個，更黑暗、更邪惡的黑暗情報網，他們與邪神糾纏不清，稍微不慎，就會被捲入神戰中。
所以，我們的繼任者，必須擁有強大的個人實力才可以。」
僅憑安卡的這番話，蓋文就基本確定，對方手中掌握著一張巨大的情報網，幫助他們收集桑比亞和散塔林會的情報，尤其是拜龍教的。
「領主大人的高尚情懷，確是我所不能及的。」蓋文心悅誠服，在這個擁有復活法術的世界，那種拿自己身體堵槍口的行為，固然也稱得上豪勇壯烈，激勵效果卻相當一般。
可若是為了守護自己的領民，連自己的靈魂都主動捨棄掉的，那絕對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捫心自問，蓋文做不到這一點。
這也就難怪安卡就算是逝世了三個多世紀，在谷地依舊擁有這麼高的聲譽與人望。
「還有沒有其他的問題？」
「沒有了。」
「那該你回答我先前的問題了。」
「你們最大的錯誤，是用一種靜態標準去衡量一個人。」蓋文回答道，「人是一種極為善變的生物，能夠改變的他的因素有很多，他自身的內在因素固然是一方面，外在因素也是不可忽視的。
一個現在公正無畏的人，當他位居高位的時候，他就有可能變得畏縮不前，曾經的公正嚴明，變成了自私自利，沉迷於享樂中。
一個曾經的懦夫，或許經過一系列的考驗，也能夠變得勇敢，可以為了他人而奮不顧身。
我擁有現在的實力可不是與生俱來的，而是我過去一年拼搏的原因，若是你們讓我在剛剛進入戰役谷的時候，就來接受這番試煉，結果將會是另一番模樣，我將會直接被那名龍巫妖打爆。
所以，你們關於我未來的推測，都存在極大不確定性，你們只能評判現在的我能不能達到標準，剩下的就需要交給時間來驗證。」
「你所說的靜態評判標準並不準確，除了那些來自桑比亞的那些白痴們，所有真正的試煉者，都是經過我們精挑細選出來的，我們觀察你，可是長達半年之久，等覺得時機合適了，方才引領你進入試煉的。」
「蓋文爵士所說的也有一定道理，我們只能評判過去的他表現的是否合格，以此作為基準推測未來，是沒有辦法做到的百分百的，我們無法渴求更多。」
「而且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領主大人的靈魂能量即將消耗殆盡，那時候屬於這裡的一切，都將煙消雲散，還不如在有機會的時候搏一把，至少有我們跟隨在他身邊，能夠起到監督職責。」
「有道理。」
那些幽靈們又是一陣竊竊私語，無意中再次透露出一個重要消息，安卡莊園的這個試煉是沒有辦法永無止境持續下去的，它會持續不斷的消耗著對方的靈魂力量。
當他的靈魂力量消耗殆盡的時候，也將會是死靈法師和龍巫妖重生的一刻。
這不代表他的犧牲一點意義都沒有。
在三個世紀前，拜龍教剛剛開始發展不超過一個世紀，一頭上古黑龍轉化的龍巫妖，絕對是拜龍教最頂級的力量之一，將其封印了後，極大的打擊這個邪惡組織，嚴重拖緩了他們的發展步伐。
可放在現在的龍巫教，一抓一大把不敢說，卻也只能算是頂級力量的一部分，多他們不多，少他們不少。
這也是封印術的精髓所在，用時間沖淡一切，或者給那些正義力量贏取緩衝時間，讓自己成長到擁有面對原本無法戰勝邪惡的力量。
有一些成功了，比如蓋文他們先前消滅的那位不死復仇女神的神子埃爾維斯，再比如安卡莊園封印的龍巫妖。
但也有的會演變成為更大災禍，尤其是傳承斷層的情況下，畢竟時間會消磨的不僅是邪惡力量，正義力量也必須經受它的考驗。
聽到這裡，蓋文基本上篤定，這個傳承他要吃定了，再次開口道，「不管有沒有繼承諸位的遺志，我在谷地的計劃都不會有任何的改變，我將會堅定不移的走下去。
因為你們代表的只是谷地的過去，而我代表的則是谷地的現在，並且用我的雙手創造屬於谷地的未來。
或許在做法上，我們將會存在著很大的不同。
但是我們最終目的是一致的，那就是創造一個和諧、強大、富強、統一的谷地，讓這裡的居民，生有所養，老有所依，不再受到外敵的壓榨剝削。」
「說得好，這正是我們夢寐以求的谷地。」
「我發現我有點喜歡這個小傢伙了。」
「哈哈……我在他的身上，看到我們年輕時候的影子，年輕人，就應該有點雄心壯志。」
「好像我們被小瞧了，人家有點看不上我們的這點遺產。」
「正常，畢竟我們都是三百多年的老傢伙了，誰知道影響力能殘留多少？無非是讓他變得名言正順一些罷了。」
「我們谷地從來不以人數見長，好像我們巔峰時期，擁有的軍隊數量也不過是萬數，他可是從泰瑟爾拉了五萬人過來，這一路上，少不了強大軍隊的守護，我們的這點家底，還真有點不夠看。」
蓋文的態度讓在座的這些幽靈們突然意識到，他們似乎錯估了對方對他們的訴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