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9章 無法拒絕的誘惑

  戴冠者瓦倫蒂諾沉默數秒鐘，緩緩開口回答道：「人類！」

  雖然他不想承認，但是他的性格又決定了他無法說謊，因為人類崛起是諸神承認的既定事實，包括精靈諸神。

  為了應對此事，精靈諸神向所有的精靈發出了靈魂呼喚，所以才有了精靈大撤退——費倫大陸上的精靈們離開自己的森林，前往永聚島生活。

  為了應對此事，大地之母開始讓渡出荒野自然的部分神職，開始往農業神職發展。

  為了應對此事，森林女士開始頻繁的走出森林，將自己的神職力量覆蓋到人類遊俠與巡林客中。

  「既然戴冠者已經知道歷史的大勢所趨，為何依舊如此故步自封？」蓋文再次反問道。

  瓦倫蒂諾沉默以對。

  蓋文也沒有指望從他的嘴中獲得直接答案，開始向外輸送自己的觀點道：「通過武力守護森林的方法是不可取的，你們精靈已經用近萬年的時間驗證了這一點。

  並不是所有的種族都能像你們一樣，自由的在森林中繁衍生息的。

  對於你們來說，人類破壞森林是邪惡的行為。

  但是對於人類來說，阻礙他們尋找棲息地的精靈才是邪惡的。

  他們是為了生存而戰，所以能賭上一切，這是精靈做不到的，所以，精靈輸了，只能被迫大撤退。

  但我認為這種極端撤退思維同樣也是不可取的，戴冠者以為呢？」

  這明顯屬於送分題。

  若是維爾達斯森林的精靈們認可這種觀點，就不在這裡了，早已經加入到大撤退的行列中，到永聚島生活去了。

  「我也不認同，因為這麼做是極其不負責的行為。

  等於將森林丟給了那些貪婪無度的人類，任由他們破壞，這將會導致災難性的後果，無論是對世間萬物，還是人類自身。」

  戴冠者瓦倫蒂諾就像是找到了共同語言一樣，臉上的神情明顯緩和了很多。

  蓋文循序漸進的道：「沒錯，人類現在已經度過了最初的擴張期，擁有了充足的生活區域，大規模砍伐森林已經不屬於必須的行為。

  相反，在一些地方他們需要開始彌補自己以前犯下的過錯，比如一些山區已經開始出現了嚴重的水土流失，一些地區則出現了荒漠化，重新將那裡變為森林，已經是迫在眉睫的。

  很多人類國家已經認識到了森林同樣也是他們生活中的一部分，開始制定保護森林的方法，目前做的最好的，當屬於科米爾王國。

  但是在我看來，他們依舊做得不夠好，因為他們只是按照人類自己的觀念推行此事，沒有與最擅長此事的種族聯合起來。

  在這一點上，森林女士已經走在了前面，她正在嘗試著引導那些已經認識到自然重要性的人，讓他們走上守護自然的道路。」

  自始至終，蓋文都沒有說出一句勸說戴冠者瓦倫蒂諾的話，但是句句都不離。

  意思非常直白明顯，自然諸神都在為此作轉變，憑什麼你還能保持萬年前的觀點不變？

  戴冠者有沒有被蓋文說服，暫時不得而知。

  蘚石城大德魯伊梅爾文先一步發出由衷的讚嘆道：「難怪築路者閣下，被森林女士欽定為樹椏指路者，你從一個全新的角度解讀了女士的教義與未來的發展方向。」

  「你們解讀出這個方向只是時間的問題，因為這是大勢所趨。」蓋文謙虛的道，「無論種族與觀念存在多大的差異，我們都需要面對一個事實，我們生活在同一個物質位面，同一片大陸上。

  這裡的一切將會與每一名生靈都息息相關的，我們要摒棄偏見與仇恨，求同存異，謀求共同發展，你覺得呢？戴冠者閣下。」

  他再次將問題拋給了這位精靈統治者。

  這一次大德魯伊梅爾文沒有再接話，而是用期待的眼神看著兩名精靈統治者，他無疑是對蓋文的這種理念是非常認可的。

  這正是他們一直以來做的——維繫著人類與精靈之間的平衡，讓貿易公路上人類的所作所為不徹底的激怒精靈，從而引發不必要的戰爭。

  瑞秋拉笑著開口道：「築路者閣下說的很對，我們正在共用一個世界，人人都有守護他的職責，但是我們又如何確保人類與我們有著相同的理念？又如何確保他們不會朝令夕改？」

  『這個問題問得好。』蓋文心中暗道。

  他不怕對方有問題，就怕沉默無聲，那才是真正固執的表現。

  哪怕現在出聲的是戴冠者的妻子，卻也代表他們已經出現了口子。

  「沒有人生來就是博學的，這需要學習與積累。」蓋文再接再厲的道，「這就需要在座的諸位的教誨與引導了，而貿易與交流又是最好的方法。

  堵不如疏。

  與其滅絕人類對於森林的需求，還不如將這種需求掌握在我們手中，用不破壞森林的方式獲取後，用交易的方式滿足他們的需求。

  需求得到滿足後，他們破壞森林的欲望便會大幅度降低，再配合上合適的懲戒制度，效果將會更佳。」

  「貿易與交流容易展開，教誨與引導如何進行？那些人類會聽我們說教嗎？」瑞秋拉追問道。

  蓋文長鬆了一口氣，說了這麼多，魚兒終於咬鉤了，雖然不是自己最想要的那一條，但是對方沒有阻止，就表明已經感興趣，甩出了自己的最終觀點道：「現在的泰瑟爾便是一個絕佳的機會。

  只有成為這片土地的決策者之一，在當面對對森林、對這片土地不利的決策時，你才有機會出聲，爭取將這項決策否決掉。

  就算是沒有辦法否決，也能竭盡所能的將傷害降到最低，總好過於等到決策制定後，再付諸於刀兵。」

  這一次戴冠者瓦倫蒂諾終於按耐不住開口詢問道：「這是你的意思？還是扎蘭達城主的意思？」

  「當然是扎蘭達城主的，只要你們願意，扎蘭達城主願意設立城主私人議會，可以分別為蘚石城與維爾達斯森林保留一個席位。」蓋文給出實質性的承諾道。

  這種私人議會的含金量是隨著成立者的身份而水漲船高的。

  扎蘭達現在是城主，叫城主私人議會，可當她成了女王或者女皇，自然而然就會變成宮廷私人議會。

  「如此說來，築路者閣下將會力保扎蘭達城主統一泰瑟爾王國？」瓦倫蒂諾刨根問底的道。

  蓋文稍微考慮了一下後，據實以告道：「她懷著我的孩子，用不了多久就臨產了。」

  在場所有人均露出了原來如此的表情，那麼一切就說得通了。

  對方這不是在為扎蘭達出訪，而是為自己的妻子，為自己未來的子嗣，那事情的性質可就完全不一樣了。

  扎蘭達手中掌握的力量就不僅僅是達勞瑪這一城。

  不僅僅是迷斯諾埃爾、行進山脈的力量都歸扎蘭達所有，只怕遠在巨人平原的巨像城與血峽城也要併入到泰瑟爾王國的統治之下，而位於中間的瑞塔汶就沒跑了。

  也就是說，扎蘭達現在坐擁的領地面積，將會是泰瑟爾王國所有軍閥貴族領地之和。

  雖說用領地面積來衡量一個領地的戰鬥力是不準確的，但是卻代表著它的發展潛力。

  尤其是她的背後，站著的還不是一名神袛，而是一群。

  「除此之外，我還可以說服扎蘭達，立下家族規矩，他們的子女每年都到你們維爾達斯森林居住學習一段時間，若是這片土地的繼承人對自然與森林抱有很深的感情，在這方面的決策就輕易不會變。

  很多事情自下而上難，自上而下易。」

  不等他們接口，蓋文繼續往外面扔籌碼。

  對於他所說的這一點，在場沒有人懷疑，因為那同樣是他的子嗣，而且還是具有半神血脈的子嗣，定然更不同尋常。

  「我們可以雙管齊下，在對底層人們進行教育時，將自然科普作為一門必修課加入進去，為他們進行開智，只要諸位願意，你們完全可以加入到這門課程教材的編篡中。」

  這才是真正的重磅炸彈，將在場所有人都炸的目瞪口呆。

  這已經不單純的是在守護自然這麼簡單，而是涉及到國策層面，這分明就是要進行普及教育的架勢。

  他所圖的還不是一般的大。

  呼！

  戴冠者瓦倫蒂諾長吐了一口氣道：「築路者閣下都已經將話說到這個份上，我若是再拒絕，那就太過不識時務了。

  但是我的每一個決定，都會牽扯到維爾達斯森林的無數生靈的生死，所以必須得慎重，還請築路者閣下見諒。」

  「理解。」蓋文笑著道，「我並沒有要求你們立刻向扎蘭達城主宣誓效忠，我們可以循序漸進，先從正常的貿易往來開始，不要跟我說你們能完全自給自足。

  有一種貨物你們肯定是沒有辦法自給自足的，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你們以前使用的鋼鐵都是來自於星旋山脈的矮人吧？」

  「什麼都瞞不過築路者閣下。」瓦倫蒂諾爽快的承認道，「我們與那裡的矮人，一直保持著緊密的貿易往來，我們使用的鋼鐵大部分來自那裡。

  只是這裡的鐵礦，大部分在矮人帝國沙納塔時期，就已經被挖空了，只剩下一些貧瘠的小礦，根本無法滿足我們的所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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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蓋文露出了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笑得如同偷雞的狐狸一樣，「我重啟巨像城的消息，你們應該已經聽說了，我們的年產量能達到十萬噸，全部都是最上等的矮人鋼錠。」

  「多少？十萬噸？年產量？你確定沒有說錯？」

  在場所有人勃然變色，驚叫出聲。

  即便是在這些頂級強者的眼中，這個產量也有點匪夷所思，任何一種事物到了這個數量，都不是一個小數字。

  更別說還有維爾達斯森林每年從星旋山脈矮人手中進口的鋼鐵數量在那裡對比著，最高年成交量也不過是三千百噸，連對方的零頭都不到。

  而限制他們進口量的，並不是他們的需求，而是那些星旋山脈矮人的年產量。

  「年產量十萬噸，你們哪來的那麼多木材？難道你們大規模砍伐毒蛇森林？」

  「不對，不可能是大規模砍伐毒蛇森林，先不說毒蛇森林的那些蛇人願不願意，橡樹之父會先一步憤怒的，自然諸神也不可能與其保持親密關係！」

  「矮人自動化生產線，沒錯，一定是使用了地熱熔岩，或者是火元素能量的矮人自動化生產線，只有這樣才能解釋通年產量十萬噸，並且沒有對自然造成大規模的破壞。」

  「難怪森林女士對築路者閣下如此推崇，原來你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減少了森林的破壞，一旦這種不需要森林就能大規模生產的鋼鐵流入市場，因此而對樹木產生的需求將會大幅度降低！」

  蘚石城大德魯伊與戴冠者瓦倫蒂諾都非常人，等到稍微冷靜下來，僅憑這個年產量，就推測出很多東西，看向蓋文的目光又發生了變化。

  不僅因為對方在煉鋼的過程中，節省了大量的木材，從而減少了對森林的破壞。

  還因為他們知道掌控了如此恐怖的鋼鐵產量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裝備對扎蘭達來說，根本就不是問題。

  只要她有充足的人手與糧食，就能在短時間內爆兵。

  只要身體素質合格，經過短暫數月的訓練，就能武裝成一名重甲士兵，哪怕是沒有開啟職業等級，也能正面硬剛三級以下的職業者。

  一場戰爭下來，只要他們沒有死，絕對會晉升為職業者。

  只要扎蘭達不犯愚蠢性的決策錯誤，她已經立於不敗之地。

  從過去三年，對方在達勞瑪的所作所為來看，那是少有的賢明統治者。

  戴冠者瓦倫蒂諾說是不關心泰瑟爾王國的內亂，事實恰恰相反。

  他在泰瑟爾王國擁有大量的半精靈哨探，關注著這裡的整個局勢發展。

  維爾達斯森林的位置擺在這裡，人類統治者的好壞將會直接影響這裡的。

  他們得知蓋文的名字，並不是從森林女王梅莉凱的神諭，而是征服者之路。

  或者說，這並不是他們第一次見面。

  當初蓋文帶領的征服者大軍，就是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過去的，他們在空中默默的注視著一切。

  只是他們沒有想到，對方竟然硬生生的憑這條路，讓自己從凡人蛻變成了半神，一路上鑄造的輝煌成就，反過來直接影響整個維爾達斯森林的所有生靈，不，是整個泰瑟爾王國的政治局勢。

  這種影響別說是那些凡人，就算是滿天諸神也想不到的。

  自始至終，他們就沒有懷疑蓋文說謊。

  不僅是出於對蓋文半神身份的相信，還因為歷史原因。

  他們知道巨像城曾經是矮人帝國沙納塔的最後堡壘，在歷史上就有過驚人的鋼鐵產量。

  他們的反應讓蓋文多少有點意外，因為他們的關注點與他預期的相去甚遠。

  他將巨像城的恐怖年產量拋出來，是為了下一步的貿易商談做鋪墊，畢竟精靈對鋼鐵需求是剛需，森林中是種不出鋼鐵的。

  但是他們好像對矮人自動化生產線，不需要樹木燃料就能大規模鍛造鋼鐵非常感興趣。

  費倫雖然也有煤炭，但是到目前為止，地面上發現的規模都零零散散，並沒有大規模的開採運用，主要鍛造燃料還是木炭，從他們言語中有意無意流露出來的信息來看，星旋山脈的矮人應該就是通過木炭煉鐵煉鋼。

  用木材換鋼鐵應該是他們的支柱貿易。

  這對精靈來說，是最迫不得已、也是最難以接受的貿易方式。

  不要用人類的思維，去理解精靈與精類對於森林的感情，蓋文一個穿越客，穿越到一名半精靈身上，都對森林都產生天然好感，更別說這些自然之靈。

  想明白此事後，蓋文直接將一枚隨身攜帶的傳奇元素聚能器掏了出來。

  「這是……諸神手中的元素之石，他們是用這個將烈焰飛龍與火渣集群收走的……怎麼會在你的手中？」

  還沒等到蓋文開口說話，他們的目光立刻集中到了元素聚能器上，戴冠者瓦倫蒂諾一開口便表明他也是行進山火救援者之一，認出了他手中的元素聚能器。

  「他的學名叫元素聚能器，並不是諸神鑄造的，而是我領地中傳奇奧術師菲蘭茜妮大師研製出來的魔法器具。」蓋文趁機糾正道，「是自然諸神發現了它滅火的神奇功效後，從我手中借用的，借用完畢後自然歸還了。」

  「魔法造物？諸神借用？」諸人的瞳孔不由自主的又收縮了一下，這裡面的信息量就有些驚人了。

  依舊沒有人懷疑蓋文話語的真實性。

  諸神固然在某些領域是最具有權威性的，但是不代表是萬能的。

  在自己非專業領域，那些傳奇職業者遠在他們之上——普通人自然依舊會被碾壓，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諸神身上掉下根汗毛，也能砸死普通人。

  「滅火只是無意中發現的功效，我們製造這種魔法器物的真正原因，是為了鑄造能量源。」蓋文稍微將自己的心靈能力注入元素聚能器中。

  呼的一聲，一團熾熱烈焰，從上面噴涌而出，隱隱約約還能夠聽到烈焰飛龍的咆哮，似乎想要從上面掙扎而出。

  展示完畢後，蓋文的目光再次落在眾人的身上，「諸位可曾聯想到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