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輩何德何能,可承蒙前輩點化?當真是令人受寵若驚。只是陳某尚有疑問,實乃不吐不快。」
「哦?施主請說?」
「那就是陳某一路走來,深知逆水行舟不退則進的這個道理。從下界天玄大陸地下洞穴開始,想做的無非也就只是活下去——更好的活下去。雖然這一路走得是跌跌撞撞,卻從不敢停歇,不然又如何能越過那一個個的死地?」
面對著心中那種洶湧到了極點的『福至心靈』,陳淵並未選擇在第一時間回頭。
而是在糾結了半晌之後,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這才一字一頓的說道。
「哦?施主想說什麼?」
「前輩說苦海無涯回頭是岸,甚至是榮登極樂。可在陳某這裡所經的事實,卻是逆水行舟不進則退,甚至是不進則死。所以這天下間,應該不會有這麼便宜的事情吧。」
「施主多慮了,所謂福緣自然是奧妙萬千,又如何能以常理度之?」
「是麼?可讓萬事萬物運轉的,豈不正是那些常理?為何陳某在這個時候回頭是岸就能榮登極樂,若是在那暗無天日的地下洞穴內回頭就是萬劫不復?凡事總得有個脈絡可言,總不能用什麼似是而非的字眼兒,去模糊本該清晰的概念吧?不得不說,前輩的術法確實高深莫測,就算是一萬個陳淵也是望塵莫及。就是這種莫名其妙的道理,還是留給別人好了。或許陳某天生就是一副泥腿子的命,實在是嚼不得細糧!」
陳淵說著,驀然搖頭一笑。
緊接著便步履堅定的向前走去。
直接與那周身上下佛光閃耀的僧人錯肩而過。
頭也不回的繼續向那疑似出口的亮光行進。
然後,詭異的一幕出現了。
當陳淵剛剛與這僧人錯開身軀沒多久後,漫天無際的金色光輝便驟然消失不見。
先前充斥在空氣中那些融融暖意,也變得無影無蹤。
昏黃的雲層之下,依舊是一片望不到邊的黑色泥糖,以及那些掙扎哀嚎的失陷者。
似乎剛剛的一切都僅僅是一場錯覺罷了。
或者說,是一場兇險的錯覺。
而陳淵之所以沒有回頭,除了與自身的性格有關、不相信天上會掉餡餅之外,《天策十二章》也起了莫大的作用。
經過這門星空第一魂術淬鍊的神魂,已是變得異常強大與敏銳。
先前說過,這部秘典給陳淵帶來的,不僅僅是神魂比同境之人強大許多那麼簡單。
就在方才陳淵剛剛動了回頭念頭的那一刻,一種莫名的驚悚之感,驟然無端地閃過了心田。
那是一種無法形容的不祥預感,就此讓陳淵徹徹底底的清醒了過來。
……
「好兇險的地方,怪不得先前那麼多的修士都失敗了,以至於神魂碎裂,化為枯骨……這究竟是個什麼鬼地方?竟有這麼大的門道,簡直是超出陳某平生所見!」
此刻的陳淵,面無表情。
在方才的金光消失之後,便再次以最快的速度向前趕去。
不過與此同時心中也是後怕不已,
現在想想那僧人的話,就算不是漏洞百出,可也是終有破綻。
然而當時金光降下後那種仙緣臨近、福至心靈的感覺卻也是揮之不去的。
如果自己的性格不是那麼多疑,又未曾修煉過《天策十二章》,恐怕神魂就算比現在還強大也是必定要出事的。
……
「稀奇,當真是稀奇!沒想到竟還有人能走到這裡?看來合該貧道我撿個大便宜!」
陳淵剛剛飛遁出去沒多遠,眼前又是一陣輝光出現。
但與先前的金光相比,這次僅有一道七彩的祥光穿破雲層。
驟然降在了自己前方的浮橋之上。
那是一個身穿鎏金長袍的道人。
就見這道人身姿飄逸如風,似乎與天地靈氣融為一體。
一襲看似輕薄的長袍,仿佛有千鈞之重。
眸光戲謔,表情略有些玩世不恭。
但整體上,卻偏偏有一種莫名的親和之力。
「這位前輩,你是……」
因為有方才的教訓,所以陳淵並未表現出太多的恭敬之意。
反倒是戒備更多。
「貧道乃元華仙尊,沒事兒小子,這不丟人。貧道要是你,估摸著這會兒也得成了那驚弓之鳥了——剛才,是否見過一些不可思議的幻象了?——簡單點說吧,這裡可是那天上地下獨有的蜃淵界,沒聽說過吧?」
對於陳淵有些失禮的表現,那道人完全是一副渾不在意的樣子。
語氣慵懶,笑容灑脫。
好像天下間什麼事都不會被此人放在心上。
「蜃淵界?敢問前輩,這又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不怎麼樣的地方唄,這裡可是與幽冥界齊名的地方。對於活人來說,只能以夢境為橋才有那麼一絲一毫進入的可能。而且一旦來到這裡,甭說你一區區窺虛,哪怕就算是強如星主恐怕都很難出得來。另外你現在所處的位置只是最外圍,越往裡面越是兇險。」
「連星主境的修士都很難離開?前輩這話,怕是很難令人信服……」
「貧道騙你幹嘛?你是來找那星晝石的吧?這玩意兒確實是蜃淵界獨有的產物,這一百年來也總有各種各樣精於鑽研的修士,用各種各樣的辦法進入這裡,不過往往都是一去不回了。現在你看到的這些泥巴里的可憐蟲,運氣還算是好的,都是一些身不由己被攝入此地的人。可像你們這些主動進來的楞頭青,那往往可都是神魂俱滅的下場。」
「有這麼嚴重?那敢問前輩又是什麼境界,既然前輩能來去自如,莫非猶在在星主之上?」
此時的陳淵,心中是萬分疑惑。
滿臉都是驚疑不定的深情。
若說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全都是幻象,可這道人一身如淵似海的氣息卻又真切無比。
遠比方才那僧人顯得真實太多。
再加上對方又能說出這星晝石三個字。
所以,難道這一切都是真的?
然而不是說星主已是這星空中最高的境界,再往上就沒有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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