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說笑了，就不說此事只有吾族窺虛境之人方能做到。只說既然並非吾族之人進階窺虛，又怎麼可能指望陳公子破開界面單獨讓吾族離去？至於那些吞噬者，則遠不是以神合境來衡量那麼簡單，這些東西可模仿其他生靈的武技，吞噬靈力。若沒有兩三個公子這樣的窺虛境修士，怕是連眼前的這些都無法解決。」
「嗯，那陳某此來，到底需做些什麼才能解決眼下危機？」
「辦法倒是有，只會需冒一些風險——不知道那傳說中的破界尺，是否當真在公子手中？」
「不錯，破界尺在此，不知如同用其解決這等天傾之災？」
聞聽此言，陳淵隨手將破界尺從儲物戒指中取了出來。
然後有些疑惑的問道。
現在以陳淵窺虛初期的境界，再加上這柄大荒真寶，完全可以讓身邊這些親友隨自己離開此界。
無奈現在實在無法知曉中域在星空中的位置，所以只能先著手解決這些吞噬者。
也不知，如今那清虛真人去了哪裡閉關。
縱然如今陳淵已經進階窺虛，但在如此之大的界面想尋找一個從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高人，無異於大海撈針。
「說難很難，說簡單也簡單。接下來只需陳公子使用破界尺在歸墟之處打開一個缺口，讓海水真正流入星空，藉此讓海面下降三千尺。」
「你說，什麼？」
雲影的話，無異於一顆山嶽大的瞬空雷燃爆一般。
聽得陳淵是不禁為之一愣。
「陳公子覺得，小女子像是在開玩笑的麼？」
「難道不是？且不管海面下降與解決這等天傾之災有什麼關聯。就說這種讓無盡的海水流入星空使得塗炭生靈、此界蒙受大遭損之事，陳某有幾條命夠折的？福薄之人恐怕動動念頭都沒有大病一場吧！」
若不是此刻雲影的表情肅穆至極，陳淵真要以為這羽人女子是瘋了。
海面下降三千尺，憑空損失如此之多的海水……別說太多的連鎖反應，就光是釋放海水這一舉動，都要害死數以億兆的海中生靈吧。
都說很多過於逆天的事情做了，會折損陽壽。
但這事，恐怕用逆天都難以形容了。
自己又不是界王境的齊天真君，如何接得住這麼大的因果？
真以為天道選擇了自己進階窺虛，接下來就可以亂來了？
「陳公子勿驚，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只有海面下降，公子才可潛入海底，取得一種名為海淵石的靈料。而一旦有了這種靈料，吾族大陣或可再繼續堅持三十五年！」
「海淵石……聞所未聞，麻煩雲影姑娘將話說清楚些？」
「簡單來說，歸墟之地的無涯海域不同它處，幾乎已是深不見底。只有窺虛境的修士才可抗住海洋重壓，潛入最深處。據說千百萬年之前，吾族的窺虛者會不定期的潛入下方最深的海溝尋找此物。」
「那陳某如今已經進階窺虛，又何嘗不可？還說，你篤定陳某的肉身一定不如你族的先祖？」
「非也，陳公子的涅槃之體天下少有。除了吾族那幾位有名有姓的先聖，無人能與公子相比。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因為界面氣候變遷，如今海面高度早已不同於當初的高度。陳公子怕是不知道，根據族中的典籍記載，百萬年此界的疆域要比現在大上不少。然後滄海桑田，許多沿海地界都已被徹底淹沒。如今以窺虛初期的境界再想潛入直達海淵，恐怕是力有不逮。」
「原來如此。只是，這樣一來，陳某怕是也會因此遭了天譴。」
陳淵原本還尚存疑惑，但驀然想到先前因為雷音寺的事深入北海海域的時候，因為太過緊張所以神識全開，似乎隱約捕捉到了近海海底的一些零星殘碎建築。
只是因當時境界不高，又並未多想，所以也就隨之拋到了腦後。
如今經過雲影一說，還真隱約的想起了那些片段。
「陳公子此言差矣，所謂舍小取大，乃是自古以來無數先賢都曾奉行過的道理。此舉正合天心，又有何不可？若公子當真能挽救這天傾之災，犧牲掉一些生靈又有何妨？」
「舍小取大……道理確是如此。可這『大』雖大，『小』卻一點也不小。海面下降三千尺，不光這個過程就會害死海中億兆生靈，整個界面的雨露也會隨之大大減少。屆時天干地燥，物產驟減。那些修士自是無恙，可凡人又會因此喪命多少？雲影姑娘總以天道做標榜來說事，然而如果天道就是容許這些天外惡客降臨，陳某此舉豈不是會毫無相抵的接下億兆生靈凋零的因果？」
面對雲影的滿臉殷切，陳淵直接將頭搖得如同撥浪鼓一般。
下界的天玄大陸就可以廣袤無際來形容，而洛北仙域的一個州郡，就比天玄大陸遼闊許多倍。
其上的生靈，已經是數不勝數了。
那麼倘若海平面當真下降三千尺，因為陸續喪命的生靈怕是要以億兆之數來歷數了。
「不錯，話雖然這樣講，但陳公子的憂慮，小女子亦能感同身受。」
「所以呢？」
「所以吾族願付出足夠的代價，以彌補陳公子此次所擔當的風險。」
「哦？那陳某可是有些好奇了。究竟是什麼樣的許諾，能讓陳某甘願在天道的眼皮子底下打破歸墟之處，承擔海面下降三千尺的因果？」
縱然沒有這些羽人，眼下陳淵也要奮力挽救此界的天傾之災，可若是用這種途徑來實現，那陳淵是絕不可能會考慮的。
還是那句話，沒有界王期的境界，做這種事怕是趨向於自殺了。
天心難測，就算使海面下降這種事的出發點是好的，但並不代表一定能不沾染滅命的因果。
古往今來，不是沒有那種「自以為大義，但反受天道責罰」的事情存在。
而且，還不少。
據說那第二任仙王就是這麼死的。
當初墨孤鴻肅清寰宇，開元啟紀，確是功勳蓋世。
但解決的，基本是宏觀上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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