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你的馬屁?陳某並非聖人,平生確拍過一些人的馬屁,但你還不夠資格。只能說,閣下有句話說的確實有道理——每個人的性格不同,經歷也不同,這是挺複雜的東西,但總有些自以為是的傢伙,喜歡用一些華而不實的大道理想往每個人身上去套,或者說想把每個人都裝進套子裡——陳某並非在說呂崖道友,而是整個世道就是這樣,億萬年來向來如此。」
「哦?你這神合境修士倒是有點不一樣,竟也能想清這一點?不過那又如何,怎麼,想與老子攀個知己不成?以為這樣就不用死了?」
孔華仙滿臉譏諷。
只是,卻終究是停在了原地。
「知己?陳某修道將近半個甲子,還未曾遇到過什麼知己。無非是有感而發,多說兩句罷了。閣下確實很慘,方才就連陳某都有些忍不住唾棄天道不公——只是,閣下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裝神弄鬼,老子忘什麼了?」
「你我修士騰雲駕風,瞻星仰月,難道真就是所謂的神仙了?你,我,呂道友,包括所有的修士,行的,無非都是竊天之舉罷了。既是如此,說白了,那修煉之途上豈不是就是後果自負?縱然你比先前再慘上十倍,又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竊天之舉?如此說法,我倒也聽說過!怎麼,你想說我孔華仙是罪有應得不成?這豈不是過於牽強!」
聞聽陳淵一番話,那孔華仙臉色微微一變。
登時連周圍翻湧的怨氣都壓了不少。
「瞧瞧,你這不也開始摳字眼了麼?你明知陳某並非是這個意思。只能說,你若是發現這等怪病之後,就此安心做一淬體期的凡夫俗子,安樂一生是很難的事情麼?可你卻偏偏本末倒置,走不通的路非要去走,又怪得了誰?」
「你……你在狡辯!你……好吧,老子權且承認你說的有些道理,只是既然修煉都是竊天之舉了,你怎麼不去安心做個凡夫俗子?」
孔華仙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但眼中那股經年凝而不散的怨氣卻是不由自主的隨之緩緩消退。
雖然此刻依舊神色猙獰,但其周遭的凶煞之氣已是愈發的黯淡起來。
「你我雖行竊天之舉,可天道又沒有禁止修士的存在,既然陳某沒有你那等怪病,為何不能修煉?再者陳某眼下雖然沒有大志,只想顧好身邊之人,但亦想著總有一天必定要揭曉星空中的真相,搞清楚你我修士逆天而行,卻為何又被天道允許存在的原因——有問題麼?」
「你……」
「陳某覺得,這當中必定是有那等無法杜撰的大奧秘的。你沒這個命,可陳某應該是有的吧——呂道友,走了。」
陳淵笑了笑,說著便隨手拿起了一旁呂崖的胳膊。
隨即緩緩向前走去。
而那孔華仙則是置若罔聞,只是呆愣在原地。
怔怔出神。
直到,徹底煙消雲散。
……
「陳道友,你這口才當真是呂某平生未見!原以為只需道友相幫護住心神便可,那些執念體自有先前預備的話術可迎刃而解。不想,這次呂某卻是托大了!」
往前走了一段路後,那心有餘悸的呂崖連連搖頭。
滿臉都是感慨至極的神色。
「府主大人何必謙虛,陳某無非只是湊巧琢磨過相關的問題罷了。論口才,又豈能比得上府主。那孔華仙確是太過特殊,不過陳某相信後面應該就不會這種假貨了。」
「但願吧……呂某也覺得此人邪門的很!」
……
就這樣,二人一路前行。
再解決了數十個執念體後,很快就接近了這片迷妄之境的終點。
而一切也真如陳淵先前所猜測那樣。
雖然期間出現了許多難纏的東西,但無一例外的都被呂崖用先前準備好的資料與話術順利解決了。
看樣子,那孔華仙確實屬於意外中的意外了。
「呂府主之口才,之應變能力,絕對是陳某平生未見。如此看來,倒是陳某先前賣弄了。想必沒有陳某這些廢話,那孔華仙也自會被府主解決。」
當通道中那扇大門已隱隱出現在遠處的白霧中時,陳淵轉身對呂崖抱了抱拳。
一番話,說得是真心實意。
陳淵自問在口才上,並不遜於任何人。
甚至從下界飛升至今,都沒見過有誰能與自己相提並論。
但從這迷妄之境一路走來,卻對很難不對呂崖佩服的五體投地了。
——不是因為別的,此人的性格真是沉穩到有些不真實了。
一路上有些執念體所糾結的一些事情,陳淵聽到一半都會感到厭煩無比。
至於勸慰的話,更是懶得想,懶得說了。
但這呂崖卻是能一直保持著溫文爾雅,認真肅穆的狀態。
去耐心的傾聽每個執念體的嗚咽或怒嚎,然後再徐徐解開對方心結。
這一點,陳淵真是拍馬也不及。
「哈,呂某也是人,自然也難免覺得不厭其煩。只是若單獨對上那歐陽治時,就算是進階後期,勝算也不足三成。這一點,必定是比不上陳道友的。而現在機會就在眼前,自當收斂些性子了。」
「府主大人太謙虛了,陳某一路跨州而來,自問那些驚才艷艷之輩也見識了不少。卻無有一人,能與府主相比。想必就算沒有陳某,那歐陽治也凶多吉少。」
「雖然此乃陳道友客氣的話,但呂某還真是愛聽,那歐陽治……嗯?不對,資料出問題了!」
就二人心情逐漸放鬆,有說有笑之際。
前方的白霧再次一陣瘋狂的翻滾。
緊接著在氤氳的光影流轉中,一間簡陋的茅草屋出現在了前方不遠處。
隨即草屋破落的房門一開,走出了一位看起來老實巴交的中年漢子。
此人相比先前那些凶神惡煞、怨氣衝天的執念體,顯得十分正常。
唯有其一雙眼睛沒有眼白,整體是全黑色的,看著有一丁點駭人罷了。
可那呂崖觀之卻是瞳孔猛然一縮,瞬間如臨大敵。
就連說話的聲音都有些變了。
「嗯?呂府主,出什麼問題了?」
見此情形,陳淵不禁一愣。
一時間,一種不祥的預感隨之湧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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