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時間裡,唐震在這座城市四處遊走,就仿佛是在逛街一般。
偶爾還會停下來,挖一挖泥土,摘一摘花朵,看起來一副悠閒的模樣。
沒人知道唐震在幹什麼,同樣也不會有人相信,這其實是一名披著人皮的囚徒。
唐震用最快的時間,用儘可能低調的方式,對於這座城市有了大概的了解。
相比未來的廢墟規模,如今的城市還算不得太大,但是已經有了向外擴展的苗頭。
唐震並不是漫無目的的瞎逛,而是以一名尊主修士的經驗見識,判斷分析著眼前的這一座城市。
普通人無法看穿的東西,卻根本無法瞞過唐震,就算是無法看到並感知的規則,他也能夠做出一些分析和推理。
規則最為死板,卻又偏偏玄之又玄。
雖然唐震受限於凡俗之軀,但身具超凡之心,就有機會成就不凡之事。
不知不覺間,天色漸漸變暗,城市當中的那些古怪雕塑,竟然開始有光芒散發出來,驅散了夜晚的黑暗。
包括那座高塔,同樣也是如此光芒閃現,隔著極遠的距離都能看到。
高塔上方的漩渦,也釋放出星星點點的光芒,仿佛螢火蟲一般在城市當中飄蕩。
美輪美奐的景象,讓人看著心醉不已,誤以為這裡就是人間天堂。
初來乍到者絕對不會相信,在這座美麗城市當中,竟然存在著恐怖而可怕的血腥祭祀。
對於外界的一切種族,他們都充滿了敵意,恨不得將其砍掉腦袋獻祭神靈。
城市無人注意的角落,有一道身影正在慢慢移動,身上似乎背著一副包裹。
雖然是在夜晚,但是行動依然謹慎。
好在夜晚的城市當中,只有少量的士兵在巡邏,並沒有發現藏在暗中的唐震。
其實到現在為止,根本就沒人發現有囚徒逃離,更不知道有一名士兵失蹤。
若是更久一些的時間,倒是有可能發現問題。
可惜無論唐震本人,還是這座城市的居民,怕是都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
避開了士兵之後,唐震悄無聲息的返回了監獄,進入了原本關押他的那座囚籠。
這座邪惡的城市當中,或許只有這座陰森惡臭的監獄,才能給唐震帶來暫時的安全。
讓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監獄,卻成為了最安全的地方,確實有那麼幾分悲哀可笑。
將隨身攜帶的包裹打開,裡面裝滿了亂七八糟的東西,似乎根本沒有任何價值。
這一大堆垃圾裡面,有一塊發光的石頭,照亮了漆黑的囚室。
石頭上面有花紋,來自於城裡的一塊雕塑,被唐震硬生生的掰了下來。
被城市居民視為珍寶的東西,在唐震看來,只不過是用來照亮發光的工具而已。
將石頭放在地上,唐震開始擺弄那些草木和石頭,時不時的還會砸碎送入嘴巴當中。
就是通過這樣的原始方式,了解草木泥石的特性,然後再進行分析和配比。
唐震豐富的經驗知識,可以起到化腐朽為神奇的效果,幾種尋常的草木竹石相互配合,或許就能製作出了不得的東西。
在試驗的過程中,唐震時不時的會緊皺眉頭,偶爾還會露出痛苦的表情。
失去了原有的修為實力,只能以凡人的方式進行檢測試驗,必然會對自身造成嚴重的損傷。
不過性命只有一天,而且事關緊要,就算是被毒死也要堅持下去。
隨著時間流逝,一樣樣有用的物品被唐震檢測出來,他的臉色也變得越來越糟糕。
可是唐震的測試並未停止,而是不斷的堅持,哪怕是鼻口流血也不在乎。
不知不覺間,唐震的視線變得模糊不清,手臂更是顫抖的無法抓住東西。
這種情況下的唐震,也只能被迫放棄實驗,默不作聲的靠在牆上等死。
畢竟除此之外,他根本做不了任何事情,動也動不了,甚至連呼吸都變得極其困難。
鮮血失去了束縛,不斷從七竅當中流出,浸透了衣服又流向地面。
這一刻的唐震,雖然承受著極致的痛苦,心裏面卻有些哭笑不得。
堂堂巔峰神將,一念便能創造萬千生靈,彈指一揮便可毀掉城市的超級強者,如今卻被一些草木之毒弄到瀕死狀態。
講來頗有一些可笑,不過更多的卻是悲哀。
就算是尊主修士又如何,面對更加強大的對手,也只能默默的被戲耍擺弄。
就比如此刻的自己,根本無藥可醫,只能默默等待著死亡的來臨。
今天只是剛剛開始,未來的日子裡,這樣的事情必然還會繼續。
瀕臨死亡的過程,讓唐震束手無策,卻也生出一絲特殊的感悟。
不知不覺間,唐震再無半點聲息,逐漸變成了冰冷的屍體。
又不知過了多久,唐震睜開雙眼,感受到了鐐銬的束縛。
果然在死亡之後,一切又重回初始。
抬眼打量四周,就見此前收集的那些東西,都已經消失的乾乾淨淨。
發生這樣的情況,本來唐震的預料當中。
看到監獄的牆壁時,唐震卻是輕聲一笑,因為此前刻畫的痕跡依舊保留。
第一次死亡的時候,唐震就看到了監獄牆上的劃痕,那時候便有了一種猜測。
這座世界確實在周而復始,循環著囚徒們被獻祭斬殺的一天,就算是擺脫了被獻祭斬殺的命運,同樣也會在新的循環開始時被抹殺。
但是有一些東西,卻並沒有跟著一起循環,比如說城市裡面的那些建築。
在外面遊蕩的時候,唐震曾在很多的地方留下的標記,以此來驗證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確。
又一次輪迴開始,正是驗證猜測的時候。
唐震緩緩起身,來到了欄杆面前,看了一眼對面的樓城修士。
對方依舊沉默,仿佛沒有感情的石頭雕像,正用死氣沉沉的眼神看向唐震。
按照唐震的分析,對方的麻木冷漠有一半源自本性,還有一半是受到了規則影響。
甚至有可能對方的記憶,也受到了嚴重影響,忘記了過去很多發生的事情。
這其實是必然的情況,因為每一次死亡,就等於損失了一部分的神魂。
就算是一名尊主強者,擁有強大的神魂之海,也扛不住這種日積月累的消磨。
這讓他感到有些可惜,若是能夠多一名幫手協助,做起事情來就會更加輕鬆。
不過單憑自己一人,照樣能夠解決問題。
雖然修為盡失被困囚籠,但是一次次的死而復生,卻給了唐震足夠的脫困信心。
抬起手中的鐐銬,唐震輕輕的敲擊欄杆,這次卻開始哼起了歌謠。
「霧隱寒山雨瀟瀟,少年負劍過古橋,渡口孤舟雖殘破,穿峽越險亦無憂……」
唐震去過一座修真世界,聽聞有人哼唱此曲,先前在半生半死之間,這首歌謠卻在腦海中冒了出來。
少年心懷壯志,帶著一把傳自祖輩的鐵劍,打磨掉鏽跡之後闖蕩江湖。
雖然一路坎坷,卻依舊百折不撓。
歌謠中的景象,倒也符合唐震如今的遭遇,雖然身處於逆境當中,但卻絕對不會放棄任何希望。
一陣腳步聲傳來,戴著面具的壯漢很快出現。
「死到臨頭還敢胡鬧!」
壯漢怒斥一聲,抽出了腰間的古怪長鞭,朝著唐震狠狠的甩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