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1章 追蹤
數天後。
冰洞寒潭前，木屋長廊邊緣。
陳沐拿著塊巴掌大玉牌，看著上面十多個銀色印記，臉上滿是笑意。
這些天來，他多次演算朱羽法劍位置，所得結果雖然不同，但整體卻相差不大。
「六枚法劍本就分布各方，相距十多里，落點位置有些微差異才是正常現象。」
「鰍龍火道位置，八成就是在這裡。」
陳沐樂呵呵收起玉牌，掏出個玉瓶舉到額前。
黑白二色光芒一閃，滿滿一瓶子養靈酒就消失不見。
「吃吧吃吧，只要能保證落點準確，養靈酒要多少給你多少。」
養靈酒能增長陰錯陽差靈性。
靈性增強，便能將更多陰靈神力轉化成陰冷白霧。
白霧滋養天妖身，讓本體和天妖身之間連接更緊密，進而給九杯算經演算落點提供極大助力。
「直接演算朱羽法劍位置，就好似探手入黑箱裡找東西，只能盲目摸索。」
「而有天妖身參與，就宛若在黑箱裡裝了隻眼睛，效果好的堪稱作弊。」
想到這裡，陳沐不由看向身前寒潭，抬手撈起一條紫藍色小魚，
「要是那銀色氣流再多一點兒就好了，陰錯陽差越強，鬼門關落點演算也就能越准。」
正貪心不足的想著呢，水球陡然炸開，紫藍色小魚瞬間化作點點螢光消失。
難不成，還真的又有銀絲氣流生成？
陳沐心中一喜。
可好一會兒過去，卻什麼也沒發生。
「嘖，也是白日做夢。」
「哪有那麼多好事平白找上門。」
他自嘲一笑，低頭看向寒潭，尋找那消失的小魚。卻發現剛消失的紫藍色游魚，竟沒在寒潭內重生！
怎麼回事兒？
陳沐連忙低頭細數，發現寒潭內確實只剩五條紫藍色小魚。
而此時它們齊齊游到寒潭邊，全都上翻著眼珠盯著陳沐。
不是……你們看我幹嘛？
這……這不關我的事兒吧？
陳沐有些懵。
之前他不止一次試圖捕撈小魚，那時候可從未有小魚消失。
五條小魚卻不為所動，依舊死死盯著陳沐。
它們嘴唇開合，兩腮翕動，好似……
好似在罵人！
「你們別碰瓷啊。」
「這肯定不關我的事兒！」陳沐連連搖頭否定。
噗噗噗……
小魚猛然抬頭，張口噴出五道水柱，撲頭蓋臉的就淋了陳沐一身。
陳沐：「……」、
倒霉！
……
天河法界北方。
一片荒涼高原上，氣候乾燥炎熱，地面滾燙的好似灼熱煎鍋。
某處山陰下，百多個鍊氣士嘴唇乾裂滿身灰塵，頗有些狼狽。
他們抓著同一根小臂粗玉白長繩，相隔一兩米盤坐，嘴裡不停念誦神秘咒令。
法力翻湧，化作金色印記，落入玉白長繩中。
「列位，此地乃絕靈之地，繼續待在這裡，只能等死。」
「大家手裡這根神仙索能縮地移形。其煉製之初，就以雲州天地星辰作為樁。只要祭煉完成，它就能帶咱們返回雲州，乃是咱們的唯一生機。」
「祭煉的越完善，縮地移形時就會越順利。」
「大家都加把勁。」
一位黑袍老者一邊往玉色神仙索內灌注法力，一邊大聲鼓勵。
「劉長老，這神仙索何時能祭煉完畢。」人群中有人發問。
「如無意外，就在今日！」
「大家萬萬不要吝惜法力！」
眾人聞言，精神振奮，手上動作再快三分。
傍晚時分。
玉色神仙索表面光澤越發溫潤，一條條頭髮絲般金線，在玉繩中穿插流動。
「成了！」
為首黑袍老者滿臉欣喜的高聲宣布。
「各位可抓緊了，被神仙索甩飛出去，可別怪老道我沒提醒。」
話音落下，神仙索上金光大放，玉色繩索猛然變長延伸。
好似長蛇捕食，繩索前端彈跳而起，驟然躥向天空。
唰！
虛空一陣扭曲，一個無形漩渦生成，神仙索前端嗖的一下就鑽進虛空漩渦之中。
眾人就像是捆在一條繩上的螞蚱，頓時被拉扯著飛上半空。
眼看就要進入那無形漩渦，一張透明絲線組成的大網猛然浮出。
宛若細密篩網，一眾掛在神仙索上的鍊氣士，一個不落的全被擼下半空。
噗通噗通……
好似下餃子般摔落地面，掀起一片煙塵。
眾人驚疑不定，正想掙紮起身，卻不防一陣無形壓力陡然降臨。
法力近乎耗乾的眾鍊氣士，一下就被拍平在地面上，無法行動。
天空中光芒閃爍，一身金線紫袍的秋金吾顯出身形。
不遠處，一身靛藍色衣衫的連溪，手持一塊黃玉圓盤現身。
他看著下方黑袍老者，樂呵呵出聲：「秋道主，您看我說的對吧。」
「根本不需要漫無目的的搜尋，只要追蹤找到這些領頭之人，其他鍊氣士一抓就是一大堆。」
話音剛落。
嗖！
一道紅光猛然從黑袍老者口中彈出，紅光快若閃電，直指連溪眉心。
砰！
一聲悶響，一個半透明龜殼猛然浮現。紅光碰撞而上，頓時炸碎成點點螢光消失。
「早防著你這老傢伙呢。」連溪全身籠罩龜殼，一臉嘲諷笑容。
秋金吾眼珠轉動，瞥了一眼連溪：「你還真是盡心盡力。」
「鵝羊道但凡有點兒實力的，怕不是都被你提前截取了氣息印記。」
「你一個鍊氣士，就不怕賈老鬼卸磨殺驢，把你也埋進地底？」
連溪笑呵呵的不以為意：「富貴險中求嘛。」
「您老不也是在和靈尊攜手共進？」
「賈老鬼能給你找來足量混元氣？」秋金吾不以為意的看著連溪發問。
「不能，但靈尊能給我足量陰魂。」連溪樂呵呵出聲。
陰魂？
那不過是些旁門外道的妖邪手段，要那東西有何用？
那可是有大作用！
連溪笑而不語。
他掏出黃玉圓盤，選了個實力頗強的氣息印記，手掐法訣，開始追蹤下一個鵝羊道鍊氣士。
然後他就發現，自己剛選擇的這位雷姓鍊氣士竟無法追蹤！
沒進天河法界？
不可能！
秋金吾發了狠，把整個鵝羊道都賣給了靈尊，所有避水梭，都被牽引拉進了法界中。
如此……
有人施法遮掩了氣息！
連溪心頭猛然一跳，想到了那消失不見的龍珠靈機。
龍珠靈機靈性十足，能自主趨利避害，它逃脫秋金吾掌控，必然會找一個無法被抓到的位置藏匿。
而這位雷姓鍊氣士有法子遮掩自身氣息，說不定……說必定那靈機就藏在此人周圍！
他輕輕吸了一口氣，強制壓住想要快速跳躍的心臟，努力克制著自己不去看秋金吾。
手中掐動法訣不斷，內里卻悄然換了個新的氣息印記追蹤。
這雷姓鍊氣士，絕不能讓秋金吾知道！
……
平寧號內眾鍊氣士整日忙碌捕獵異獸，無底潭來者不拒，內里蘊藏血肉精元越來越足。
陳沐除了定時給陰錯陽差投餵養靈酒，其他時間全被他用來給陰魂怪傳授黃泉渡。
眾人各司其職，不知不覺，一個多月時間一晃消失。
這天，冰洞內木屋前。
陳沐低頭皺眉看向寒潭。
原本六條紫藍色小魚，如今卻只剩三條。過去這一個月里，又有兩條小魚莫名消失。
不僅如此。
陳沐心念一動，撈起一團水球，探手深入。
「地靈元氣在緩慢消失。」他臉色不好看。
相比剛來此地時，潭水內地靈元氣濃度足足下降了一半。
「有問題啊……」陳沐心中升起一抹擔憂。
雲州地脈變遷，地靈元氣濃度降低，但速度不會這麼快，除非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
「大乾鎖龍院……」
陳沐心中有了猜測。
自己等人之所以進入此處洞天，就是因為秋金吾和大乾鎖龍院。
況且……
陳沐心神投入玉種，意識移動，來到玉種邊緣。
漆黑一片的玉種外側，幾個星點若隱若現。那正是許久不曾顯現的七子同心蠱本源。
隨著陰冷霧氣滋養，天妖身一天一變，並開始反哺本體。
他的法力越發靈動，感知也變得敏銳。消失許久的七子同心蠱氣息，就被他發現。
「陸苦尚歡他們，估計離我不遠，怕是也在此處洞天。」
「所以……當初抓捕武山七兄弟，害我墮入陰冥地府的那伙人，也在此處洞天？」
嗯……
找出來全弄死？
想了好一會兒，陳沐才搖搖頭，把報復回去的念頭驅散。
大乾鎖龍院勢力龐大且老謀深算，如今還多了個秋金吾狼狽為奸……
「惹不起啊惹不起。」
「得儘快離開此處洞天。」
又看了眼好似風燭殘年般的七子同心蠱本源，陳沐微微一嘆。收回視線，轉而看向玉種中間。
「五十四次洗鍊，神竅六轉。難得的好消息。」看著六層神竅法符逆行旋轉，陳沐不由露出欣慰笑臉。
他整日忙著造鬼門關，卻不妨礙烏雲真法自行運轉。
這些天過去，又接連完成兩次洗鍊，成就神竅六轉。
……
天河法界的夜晚，星光璀璨。
一顆顆星辰又大又亮，好似就在天外不遠。
再加上大如圓盤的明月，即便是深夜時分，地面依舊清晰可見。
極北之地，厚厚的冰層之下，一捧明黃火光陡然浮現。
火光熄滅，身披灰色斗篷的連溪，在冰面上悄無聲息的出現。
「藏的可真嚴實啊。」他抬頭看著遠處連綿冰川，露出笑臉。
「有時候，氣息遮掩的太嚴密，就相當於沒遮掩。」
他耗費一月功夫，小心反向查探，總算捕捉到了雷成等人的落腳點。
既要防著秋金吾，又要頻繁隱秘查探，這一月的時間可真是度日如年。
「只要得了龍珠靈機，一切都值得！」連溪眼神火熱。
開始還只是懷疑，可經過一月反覆對比追蹤，他越法確信，那龍珠靈機就在氣息遮掩之處。
到時候去一趟千機宗，尋摸些天外大妖魔的眼珠或骨骼，兩者稍稍融合，一件上好根器輕易就到手了。
靈寶是修成元神的必需品，而根器又是能堪比靈寶的替代品。
「這是什麼？這是元神捷徑！」連溪心情激動無比。
誰都不能妨礙我獲取龍珠靈機！
他眼神陰冷的看向冰原深處。
雷成還有他身邊那些人，全都得死！
連溪深吸一口氣，正要悄然潛伏靠近，卻不防一道聲音陡然在耳邊響起。
「能不能告訴我，你是如何找到的這裡？」
這聲音不大，可在連溪耳中，卻好似平地起驚雷。
是誰？
秋金吾？！
心思電轉間，連溪猛然前竄，火光一閃，眨眼就躥出去五六百米遠。
剛站定，就猛然回頭看，卻發現身後上下左右四方空無一人，好似剛才那聲音是幻覺一般！
「說說看，此地時如何被你發現。」
那平淡聲音再次響起於耳邊。
連溪只覺渾身一緊，頭髮都被驚得險些豎起，額頭頓時布滿細密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