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9章 根器
接天峰頂，邊緣處。
連溪仰頭看著遮蔽夜空的大眼珠滿臉吃驚：「龍珠竟是顆大眼珠？」
「不然呢？」不遠處，豎瞳狀黑洞懶洋洋發聲。
「我……我還以為是臟腑中凝結的某種丹珠。」
「那叫結石。」
「呃……」
「真要說起來，這東西應該叫根器。」
「根器？」連溪疑惑。
「天妖轉生法第五關叫通脈，練成後可得到天妖真身。」
「對天妖真身部分器官進行改造，就能塑造出根器，所以天妖外道第六關就叫造器。」
「根器能產生特殊元氣，可淬鍊滋養天妖真身，是練成天妖真形的必須品。」
「所選器官可以是五臟六腑，可以是骨骼皮膚，也可以是牙齒眼珠。」
「很顯然，締造天河法界的那位水府府主，所選根器就是自家鰍龍天妖身上的一對眼珠。」
連溪明白了龍珠來歷，心裡卻越發不解：「根器是天妖外道修行根基，秋金吾一個道基鍊氣士，要來有何用？」
「當然是為了元神道途。」豎瞳黑洞嘿笑出聲。
「鍊氣士道基圓滿後，得壘仙台煉靈寶。」
「靈寶最重要作用就是孕育純陽氣，它能滋養道基，成就元神。」
「聽聽，這一關是不是很耳熟？」
根器幫助天妖外道練就真形，靈寶幫助鍊氣修士養成元神……
連溪心頭一跳：「天妖外道所塑造的根器，和鍊氣士第六關所煉靈寶仙台等同？」
「有差別，但大體就是類似的玩意兒。」豎瞳黑洞樂呵呵開口。
連溪聞言猛然抬頭，死死盯住那遮天蔽日大眼珠。
這可是堪比靈寶仙台的根器，是修成元神的絕佳利器！
若自己能得到……
「想要啊……」豎瞳黑洞內黑紅火光閃爍，傳來陣陣玩味聲音。
「靈尊說笑。這東西，哪個鍊氣士不想要！」
「你倒是實誠。」
說話的功夫，祭台之上情形再次變化。
祭台四周的三十多個凝竅鍊氣士猛然抬頭。
他們閉著眼睛，面帶祥和笑容，猛然看去，頗有些詭異邪門。
隨著秋金吾掐訣念咒，這些人臉上紋路金光流轉，一道道頭髮絲般金線從眉心飛出。
旋即嗖的一下竄上天，扎進那紫藍大眼珠當中。
此時，遮天蔽日的大眼珠內，正有一道銀色氣流若隱若現，它好似游魚，在眼珠內快速穿行。
金絲探入，氣流不斷扭轉躲避，卻很快就被金線鎖定捆縛。
隨著金色細線繃直回縮，比避水梭還要大五六倍的眼珠子，頓時被拉扯著掉落出虛空。
而隨著其高度下降，其體積也不斷縮小。等飄到祭台上空五米多高時，已然變成了一顆核桃大般海藍色明珠。
此時金色絲線緊繃，不斷拖拽，藍色龍珠卻一會高一會兒低，來回拉扯間，始終飄在五米高半空。
秋金吾碎瓷片一般的臉上越發狂熱，看著近在眼前的龍珠，心頭一狠。
嗡！
身前空氣扭曲震動，一顆一模一樣，卻呈現暗紫色的圓珠跳出虛空。
此正是秋金吾之前所得鰍龍龍珠。
一道筷子粗金線從暗紅龍珠內衝出，一下就扎進藍色龍珠。原本不斷扭曲掙扎的銀色氣流，頓時就徹底不動。
只稍稍發力，藍色龍珠就被拉落半空。
看著面前一藍一紫兩顆銜尾追逐的圓珠，秋金吾激動的渾身發抖。
龍珠！
完整的鰍龍龍珠！
自己賣了鵝羊道，賭上身家性命，所為的不正是這兩顆龍珠！
「等我祭練完成，便可踏上元神道途。」
「一旦練成元神，什麼鎖龍院，什麼千機宗，這些或暗或明的勢力都得給我低頭！」
正暢享未來。
崩！
好似繩索崩斷，一聲脆響陡然響起。
秋金吾面色一變，眼睛忍不住的圓睜。
然後他就看到，自己催發的那根筷子粗金線，竟突兀浮現一道道碎瓷般裂紋，就好似他的臉孔。
不等他施法補救。
砰！
筷子粗金線猛然炸碎成粉。
嗡！
兩道銀色氣流分別從紅藍兩顆圓珠中飛出，根本不給秋金吾反應時間，嗖的一下沒入虛空消失無蹤。
兩顆晶瑩剔透圓珠迅速失去光澤，好似骨頭石頭雕琢而成般，一時間變得朦朧朧灰撲撲。
秋金吾只覺氣血上涌，眼珠頓時猩紅。
一股龐大氣勢爆發，山頂雲霧一下就被翻滾氣浪掃空。
「龍珠！龍珠！」
「我的龍珠！」
……
天河法界南方，一片冰天雪地。
冰洞寒潭邊，陳沐像往常一樣，依靠著立柱坐在木屋長廊邊緣處。
他右手手指掐動，嘴裡念念有詞。
一連串奇奇怪怪的數字在腦中翻滾，食指指尖上，一道法力幾經變換，最後化作一顆黃豆大，由星星點點螢光組成的圓球。
其類似秘法法符，內含隱晦信息，是他用九杯算經演算出的鬼門關落點印記。
這些天來，給陰魂怪傳渡秘法之餘，陳沐不止一次的演算落點，為的就是能精準返回鰍龍火道中。
想到這裡，陳沐翻手掏出一塊小臂長巴掌寬玉板。這些天的測算結果，全都刻印在玉板中。
他看著指尖星點法符，又對比了下玉板上的八十個銀色圖紋，不由陷入沉默中。
「這是……每天算九卦，卦卦都不同？」
「嘖……」
他早就知道九杯算經不靠譜，但沒想到竟會如此不靠譜！
「指著這玩意兒，真能返回鰍龍火道？」陳沐憂心忡忡，掏出塊人頭大滷肉，狠狠啃了一口。
「前途無亮啊。」他一臉嘆氣搖頭，無奈的拿起身旁玉瓶，給自己灌了一口養靈酒。
……
飯後。
陳沐懶洋洋的靠著木柱，看著寒潭內六條無形小魚，揉著肚子消食。
「我整日忙得投壺腦脹，你們倒好，什麼都不用做，整日悠閒的游來游去。」
「不公平！」
陳沐怎麼看怎麼覺得這六條魚不順眼。
當即施展氣禁百里，撈起一團人頭大水球。水球內，正好禁錮著一條紫藍色小魚。
法力、陰靈神力、天魔靈種配合七情咒產生的異力，種種力量被他一股腦扔進水球里。
可那小魚就好似幻影，這些力量全然沒法觸及。
沒多大功夫，紫藍色小魚就消失不見，然後悄無聲息的再次出現在寒潭裡。
不僅如此，那小魚還特地靠近陳沐，就在陳沐不遠處的寒潭邊緣，優哉游哉的游弋。
別特麼讓我抓到你！
不然非得讓你試試我的廚藝！
陳沐氣哼哼抬頭，決定來個眼不見為淨。
然後他探手伸入半空那團水球中，蘊含水中的地靈元氣，眨眼被他抽吸一空。
玉種內，剛完成第五十二次洗鍊的神竅緩緩轉動，消耗掉的法力開始迅速恢復。
這也是他滯留寒潭周邊不走的原因。
外界地靈元氣稀薄，寒潭內地靈元氣濃厚，能供給他日常修行。
雖說他有玲瓏玉盤，但催動玉盤需要白玉。
「能省一點兒是一點兒吧。」
當下洞天中地靈元氣稀薄，儘管手握兩萬多白玉，但他卻總是覺得不夠。
甩掉毫無元氣的水團，陳沐再次從寒潭內撈出一個水球。機械般重複，沒多大會兒功夫，玉種內法力迅速充盈。
他撈起最後一團水球，想著吸乾水球內元氣就結束此次修行。卻意外發現，包裹在水團中的紫藍色小魚，這次竟然沒消失。
「嘿！有意思……」
半個多月過去，他可不止一次的嘗試捕捉寒潭內小魚。
陳沐把水團拉近，想仔細探查一番。
可還不等他細看。
噗！
水球陡然炸開，那紫藍色小魚化作兩道銀白氣流，嗖的一下就鑽進腰側懸掛的錦囊中。
「什麼東西！」
陳沐臉色一變，本能的抓住錦囊扔出。
可錦囊剛離手就猛然炸碎，一黑一白兩道流光飛出，不等陳沐反應，就鑽進陳沐眉心秘竅中。
陰差陽錯？
又是這倆玩意兒？！
吞了我小半養靈酒的帳我還沒算，現在又給我鬧么蛾子？！
陳沐摸著冰涼眉心，只覺心驚肉跳，一時間氣的臉色漲紅！
……
接天峰。
秋金吾雙眼布滿血絲，碎瓷片臉孔越發恐怖。
他死死盯著眼前豎瞳黑洞：「賈老鬼，是你動的手腳？」
「嘖嘖，你現在的表情，可真像一條瘋狗。」豎瞳黑洞內，一道滿是幸災樂禍的聲音從暗紅火光中傳出。
一抹凶光頓時出現在秋金吾眼中。
豎瞳黑洞內火光卻不以為意，懶洋洋出聲：「龍珠靈機最具靈性，你都要抓住煉死它了，難道還不允許人家逃走？」
「你自己急功近利，受損魂靈還沒恢復就提前動手。龍珠靈機跑了，又能怪得了誰？」
「再說了，你也不算是全無收穫，起碼得了兩顆龍珠胎器。」
「雖然已不是完整根器，卻也妙用無窮。」
秋金吾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心中翻騰情緒，緩緩恢復鎮定。
他不理會豎瞳黑洞，轉而看向不遠處連溪：「你會氣機追蹤秘術？」
「對嘛，這才是解決問題該有的態度。」黑洞內火光笑嘻嘻接口。
「秋道主，在下確實會此類秘術，它是魘勝秘法的一部分。」
「但在下實力有限，您丟的東西又太高妙，追蹤結果，可不敢保證。」連溪遲疑的拱手回應。
「任何結果我都接受。」秋金吾平靜開口膠。
連溪聞言，不由看向豎瞳黑洞。
「去吧，再怎麼說，秋道主也是在咱們的大金主，可是提供了不是鍊氣士，能幫還是要幫的。」黑紅火光晃動。
「遵命。」連溪抱拳躬身，當即走上四方祭台，掏出各種器具開始布置。
……
一個時辰後。
一張長條桌案擺放在祭台中心處。
桌上有個人頭大銅香爐，裊裊青煙升騰，在半空匯聚成一片帷幕。
一藍一紫兩顆紅絲磨砂玻璃珠般龍珠，飄在煙霧中。
隨著連溪咒法念誦。
火山、大海、冰川、小溪種種模糊畫面，好似跑馬燈一樣接連閃爍。
可一連閃了一刻鐘，直到連溪臉色蒼白，法力耗盡，依舊沒有任何確定畫面浮出。
噗！
一生輕響，半空煙霧炸開。
連溪一臉艱難抬頭。
「秋……秋道主。」
「怎樣！」
「您所尋物件，似乎……似乎無處不在，哪哪都有啊。」
「怎會如此？」秋金吾眉頭緊皺。
「要麼，是有會演法測算之人誤導遮掩氣息。」
「要麼，就是這東西它真就無處不有。」
靈機乃是根器核心，龍珠又是天河法界支柱，其靈機氣息，還真就有可能到處都有！
所以，追蹤秘法無用，想找都找不到？！
秋金吾：「……」
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