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2章 試探
天降大雪，綺羅山銀裝素裹，又一年寒冬降臨欒都縣。
城隍廟東跨院，陳沐雙手攏在袖子裡，樂呵呵站在門口長廊下看雪花。
「老李，來，跟我講講鎖龍院。」他一臉笑嘻嘻，熟絡的看向李不羨。
跟誰老李呢！
咱倆沒那熟好吧！
李不羨沒好氣的翻個白眼。
他心有不甘，著實不想告訴眼前這王八蛋，可卻又拿這個天魔道同行沒辦法。
他這幾天已做過試驗，只要心裡有不利對方的想法，立馬就會凌空劈叉，劈的他大腿根肉疼。
李不羨不由一嘆，怕還有其他厲害咒法，到底不敢隱瞞，無奈開口講述鎖龍院手段。
「鎖龍院搜索鍊氣士共有兩種方法，一是鎖龍井，一是搜神盤。」
「城隍道場能讓治下六畜興旺五穀豐登，主要是因為它有梳理平攤地靈元氣之能。」
「鍊氣士逆天而行，圈禁大量地靈元氣於身體中，這就和道場力量相衝。」
「城隍道場無法梳理這部分元氣，於是被反向攪動，鎖龍井內就會有波動，這樣也就大體顯示出了鍊氣士行蹤。」
陳沐抬頭看向城隍道場那密密麻麻的無形細線，不由點頭。
鍊氣士吸納大量地靈元氣化作法力，宛若大號白玉錢。出現在道場力量內，就好似向水裡扔了顆石子一般，自然會引起波動，也就會被道場力量發現。
「鎖龍院搜神盤效用類似，據說能其借用部分在世神力量，反應更敏銳，搜索範圍更大更遠。」
借用在世神力量？
是內置了某種陰靈秘法？
要是能搞來一個來研究一番……
陳沐不由看向李不羨。
「你別看我，搜神盤是鎖龍院核心法器，我就是個外圍打手，可沒法子幫你搞到手。」李不羨當即搖頭。
「可惜了了呀。」陳沐一臉遺憾。
按照李不羨所說，鎖龍井和搜神盤，探查的大概都是地靈元氣波動。
絕息神通能給全身覆蓋一層無形薄膜，短暫遮住自身氣機波動，所以能瞞過兩者查探。
「可惜之前孫客大肆傳播絕息石，也不知鎖龍院是否已開發出針對手段。」
杆子山飛馬營已經建好天都潭，並且已經著手準備在周邊四縣招兵，他準備混入其中修行冥神變。
據說兵營內有鎖龍院人員常駐，若鍊氣士身份隱藏不好，就會給此行帶來大麻煩。
「絕息神通到底靠不靠譜，最好還是得親身試探一番。」陳沐不由眯起眼。
……
數天後清晨，杆子山外圍某處小山。
被整齊削平的山頂上，三十多個人正忙忙碌碌的修建庭院。
上房梁，貼青瓦，修院牆，砍伐木頭製作門窗，整個山頂亂而有序，忙得熱火朝天。
而經過近一月忙碌，鎖龍院分院建設也已完成大半，最多也就七八天功夫就能徹底修完。
邊緣處，用易形術改換容貌，化作二十多歲木訥青年的陳沐，正一邊熟練的砌牆，一邊用眼角餘光盯著不遠處十多個人看。
這些人身穿黑色制式衣衫，袖口處有金色雲紋圖案，全都來自鎖龍院，元冬三兄妹也在這些人中間。
有的高高壯壯，一看就是練了冥神變的武者。有的臉色蒼白文文弱弱，但眼睛卻格外明亮，好似能放光一般。
陳沐來此兩天，經常在這十多人面前晃悠，可他鍊氣士的身份卻無一人發現。
「是了！」
「孫客散出去的絕息石數量有限，且只在欒都縣周邊幾縣出現。相比整個大乾，影響有限。」
「恐怕鎖龍院沒精力，也沒有足夠樣本去製作針對性方案。」
「嗯……保險起見，還是得多待幾天。」
陳沐默默收回視線，老老實實堆砌青磚。
他此刻扮演的是個名叫鍾漢的青年泥瓦匠，外鄉人，性子木訥寡言，和其他人很少交際，是他特意挑選。
自從把對方打暈扔進千燈城洞天后，陳沐輕鬆完成替換，兩天過去，竟無一人發現。
「這種孤僻之人，果然適合我偽裝假扮，少有人搭話，也就少露出破綻。」陳沐得意的想。
正忙著，一個灰衣短打矮胖敦實的漢子走到他面前：「鍾漢，跟那位謝大人走一趟，有兩頭鹿角羊和一些瓜果要一併挑上山。」
「又是我？」陳沐面露難色。
「你不去，難道要我去不成？」矮胖工頭強硬反問。
鍾漢是外地人，又性子軟，一些髒活累活就會被工頭分配給他來干。
比如幫鎖龍院這幫人搬運蔬菜糧食物資，既耽誤手頭工作，還沒額外工錢。旁人不喜歡干，就推給了鍾漢。
「行吧。」陳沐無奈點頭，面色不好看，可心裡卻頗為樂意。
他正巴不得近距離接觸鎖龍院人員，試試對方查探鍊氣士手段呢。
當即走到東牆根下，用扁擔挑了兩個大藤筐，跟著門口一個黑衣高瘦中年下山。
兩人誰也沒說話，悶頭走到了半山腰。
陳沐好奇對方是否發現自己異常，於是他保持臉孔朝前，眼珠子卻悄悄偏轉，小心打量側前方中年。
然後就看到了一雙同樣斜著的眼珠子，正炯炯有神的瞪著他看。
陳沐：「……」
不是，這鎖龍院的傢伙有毛病吧！
他怎麼還斜著眼睛看人啊？
正當陳沐想著如何糊弄過去時，一個宛如蚊蠅嗡鳴聲響起在耳邊。
「不識玄中顛倒顛。」
什麼意思？對暗號？
自己選的這個鐘漢，難不成還是個密探？
迎著對方越發凌厲眼神，陳沐咽了口唾沫，開口試探：「爭知火里好栽蓮？」
這句話乃是道門詩篇，廣為流傳，他在邊荒的時候就曾見過。全篇頭兩句就是「不識玄中顛倒顛，爭知火里好栽蓮。」
那中年人聞言卻陡然瞪大眼，然後猛然向旁邊躥出十多米遠：「伱不是鍾漢！」
就知道不行啊。
陳沐嘴角一抽。
自己這特麼是什麼鬼運氣，隨便選個人，還真就是個密探。
也對，鍾漢木訥寡言，性子孤僻，如果不是本性如此，可不正是尋常密探該有的表現嘛。
「好大的狗膽，竟敢冒充我謝家人！留你不得！」高瘦中年陰冷一笑，身形好似青煙般消散，眨眼就在陳沐身後出現。
陳沐卻面色不變，念頭微動，一股異力驟然在身周浮現。
氣禁百里！
嗡！
就好似被寒冰凍住的海魚，高瘦中年頃刻被凍在半空，只剩眼珠子能轉。
砰！
一聲悶響，高瘦中年猛然後翻落地，好似個大字，被狠狠拍進地面。
陳沐轉身蹲下，笑眯眯上去就補了一拳，直接把對方砸暈過去。
旋即，一顆閃爍螢光的天魔靈種，浮現在指尖。
……
「我隸屬鎖龍院二十九院，叫謝季，是鎮海候謝家家臣，早年被安插進鎖龍院。」
「此次府里得了消息，說欒都縣香火元氣異變，讓我加入此地鎖龍院分院，為後續可能的計劃提前打前站。」
「鍾漢就是謝家安排給我的接頭人，負責幫我和府里傳遞信息。」鍾季恭敬站在陳沐面前。
陳沐嘖滿是怪異的盯著鍾季看。
謝家？
「認識謝安？」
「認識，他和我同為大少爺伴讀，從小一同接受謝家訓練。」
因為謝安來了欒都縣，然後引出了孤僻密探鍾漢，最後又撞進了我手裡面？
嘖！
你們這對難兄難弟可真有緣，孽緣！
「鎖龍院搜索鍊氣士，靠的一直都是搜神盤。就我所知，目前並未出現其他新手段。」謝季繼續說道。
陳沐聞言，露出滿意笑臉。
這下好了，不用怕被鎖龍院發現，可以放心加入飛馬營修煉。
「對了，你們真正的暗號是什麼？」陳沐好奇問。
「是『不識玄中顛倒顛，我命由我不由天』。」鍾季抱拳。
「詩文小節里的第一句和最後一句相連？」陳沐頓時瞭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