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似真似幻
風雪中，陳沐一馬當先。
一步七八米，極速衝下雙股山。
路過一個道場洞口，陳沐餘光往裡看。
陡然發現，七八個各色短打的下院弟子，就站在門口邊。
一個個雙眼泛白，用慘白雙眼，一臉漠然的朝著他看。
陳沐只覺頭髮都快要豎起來。
腳下催動神行千里，飛也似的逃竄！
武山六兄妹一言不發，拼盡全力的跟隨陳沐腳步，悶頭猛跑。
最後一層陳沐根本就沒走山路，帶著六兄妹下餃子一樣，從七八米高的山道上直接往下跳。
砰！
滾滾白雪被幾人落地氣勁掀翻。
不等擴散，就又被七人撞破，裹挾著徑直飄向傳經院。
……
「符都院！」剛躥進藏經洞，陳沐就楊聲高喊。
可往常總坐在櫃檯後的高冷身影卻消失不見。
整個藏經洞內靜悄悄。僅有陳沐的聲音，經洞壁反射，隱隱約約傳回耳邊。
「我進去找！」艾計抬腳就想往裡走。
卻被陳沐一把抓住。
黑色月刃倏然在身前五米位置浮現。
砰！
一捧白雪驟然爆開。
嗚哇……
伴隨一聲悽厲慘叫，爆開雪花就好似煙花一般，在半空緩緩消散。
僅剩下微不可察的黑色粉末，拋灑在地面。
陳沐的心陡然一沉。
宋監院消失，符都院不見。
最後一位凝竅修為的梁少監院也不知在哪裡。
而這種不知名的威脅，卻隱隱就在身邊。
「下山！」
必須儘快離開捧月山！
……
陳沐離開沒多久。
一陣輕緩腳步聲突然在安靜的藏經洞內響起。
一隻黑色靴子從甬道陰影里走出，一腳踩在黑色灰塵上。
「似乎有人在喊我？」符梓疑惑的看向洞外。
捧月山南，視線所及之處，全都被厚雪覆蓋，白茫茫一片。
「這雪總算是停了。」符梓到背著手感嘆。
「在通天河下院待了數十年，攏共也沒見幾次下雪。」
「這下好了，一次看了個夠。」符梓樂呵呵的想著。
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在昏黃天光下，雪地帶著點兒暗淡的藍。
瞅了眼下方冷月坊閃爍著的螢光藻燈。
符梓幾乎立刻就想像到，眾多下院弟子聚集酒館瓦肆，聽著說書聊著天，一派歡鬧景象。
「唉……熱鬧是別人的。」
「只有藏經洞的寧靜，才是屬於我的。」符梓微微搖頭，滿意一笑。轉身再次走進藏經洞。
淡淡風雪聲開始在洞口輕緩縈繞，把一切雜音掩蓋。
而不知何時，地上那片黑灰，也悄無聲息的消失不見。
……
「三陰戮妖！」
伴隨一聲陰冷低呵。
三十六道慘綠氣刃縱橫交錯，滾滾向前。
噗！
一顆飄在半空，皮膚慘白的人頭，一下分成兩半。
「這到底是什麼鬼東西。」
旭饒盯著地上眉毛頭髮全部雪白，唯獨雙眼血紅的人頭，臉色難看。
砰！
艾計右手被黑鐵環一般的魄力纏繞，一拳把一顆滿嘴尖牙，嗚嗚嚎叫著向他撕咬的紅眼飛頭打上天。
「你管他是什麼鬼東西，打就對了！」艾計氣喘吁吁的喊。
陳沐在隊伍最前面。
環繞在身周的月刃不時主動出擊。砍暴一個個無形雪團。只留下一連串嗚哇慘叫。
自從離開藏經洞，他們就被風雪中的怪物不斷糾纏。
紅眼飛頭雖密集可怖，但好歹能看見。武山六兄妹能勉強應付。
可那種無形怪物，卻誰都看不見。
幸虧陰錯月刃靈性獨特，能自動識別，主動攻擊。
……
一路疾馳，眾人沿冷月坊西側石階繞下，來到冷月坊邊緣界碑前。
那不時飛出的紅眼飛頭突兀消失。
月刃也恢復乖巧，只在陳沐身邊緩緩旋轉。
武山六兄妹臉色發白，長鬆一口氣。
紅眼飛頭詭異力大，他們魄力消耗的厲害，體力下降的也快。
「總算跑出那些怪物的地盤。」艾計心有餘悸的喘著粗氣道。
「那可不見得。」陸苦神色凝重的看著冷月坊。
陳沐聞言轉頭看去。
只見冷月坊縱橫街道上燈火通明，可卻寂靜無聲。
原本充滿歡鬧氣息的酒館瓦肆，一點兒聲音也無。
陳沐渾身發冷，不敢再看，一步邁過冷月坊界碑，匆忙往山下躥。
「得儘快離開捧月山！」
至於什麼凝竅秘法。
小命都要沒了，還想什麼凝竅秘法。
先逃過此劫再說吧！
……
一刻鐘後。
陳沐七人臉色難看的站在界碑前。
他們明明已經越過界碑走下山。
卻發現不知不覺又回到界碑前。
就好似他們走的階梯，都是假的一般。
「再走一次。」陳沐一指頭在界碑上按出個坑，再次越過界碑往山下跑。
這次他刻意放緩步伐，仔細盯著腳下石頭階梯。
走兩步就抬頭打量四周，確保自己確實在往山下趕。
可走了沒多久，他就停下腳步。
不遠處，一個兩米高黑色岩石聳立。
岩石一面被削平，其上刻著三個大字——冷月坊！
陳沐艱難的走近界碑，看著那個還算新鮮的坑洞，臉色陰沉。
自己是走進了平行時空的夾縫？還是陷入了某種無限循環的空間？
前世看過的眾多類似電影，在腦海里接連浮現。
若真是那種無解狀態，凝竅高人也不見得能掙脫吧？
一絲絕望從心底泛起。
「我不信！」艾計暴躁的衝過界碑，旭饒緊隨其後。
沒多久，一陣腳步聲從背後傳來。
陳沐轉身。
果然……
艾計旭饒兩人一臉不可置信出現在幾人身後。
「不可能！」艾計大吼。
旭饒罵了一連串陳沐聽不懂的方言，然後抬手向著界碑一揮。
「三陰戮妖！」
砰！
兩米高界碑頓時被切碎。
「你聽說過嗎？」陸苦看向武若。
「民間傳說的詭打牆？」武若皺眉。
「或者是某種大型法禁。」陸苦冥思苦想：「但捧月山肯定沒有法禁。」
「我們依舊被迷惑，從未醒來？」陸苦不由看向陳沐。
剛才在道場，就是陳沐將無形怪物斬殺，將他們喚醒。
難道那是假的？
陳沐卻不由眼睛一亮。
是了！這不是無限空間，也不是時空夾縫。
他們很可能只是被迷惑了心神感官！
就算那位白塔真人能化身黑龍。能騰雲駕霧。卻依舊有跡可循。無法穿梭空間。
捧月山荒郊野外，怎會出現比白塔真人還厲害的妖怪？！
「七魄歸元！」
嗡！
暴躁的走來走去的艾計驟然委頓在地。
陳沐雙眼圓睜，緊盯著四周環境看。
「不夠！」
心神一動，再次勾連迷霧中的一顆星辰。
旭饒立刻步了艾計後塵，一屁股坐在地上。
一抹隱約水紋在陳沐餘光里一閃而逝。
「還不夠！」
下一刻，時羨也歪倒在地。
嗡！
眼前畫面好似網速不好的視頻，滿天風雪竟出現卡頓閃爍？！
「哈！」
玉林身體猛然一晃，虛弱的單膝跪地。
陳沐只覺心神前所未有的強大。
雙眼甚至開始閃爍淡淡銀光。
噗！
滿天風雪驟然一停，陳沐眼睛所看之處，就好似被點燃了的電影幕布，無形火焰燒掉幕布，也燒沒了影像。
滿天風雪沒了，嗚嗚風吼也沒了，燈火明亮的冷月坊也變成一片昏暗。
整個捧月山就想往常一樣被白雪覆蓋，山上山下靜悄悄，好似沒有活人一般。
陸苦遲疑出聲：「公孫先生？」
「告訴我，天上是不是還在下雪？」陳沐不答反問。
「是！」陸苦神色一動，恭敬回道。
好厲害的異力！
「跟著我走，不管看到什麼，都不要管！」
「是！」陸苦臉上頓時露出喜色。
……
一刻鐘後。
陳沐看著眼前熟悉的木屋一臉欣慰。
「天上還下雪嗎？」陳沐問身後陸苦。
「沒了！」陸苦滿頭大汗，眼裡卻滿是喜色。
陳沐也不由鬆一口氣。
終於……終於跑下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