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 天屍蠱的根腳
青年擔心雲禾拿到了『千蠱萬蟲訣』的後續功法掉頭就跑。
但云禾也有自己的想法。
面前這位青年有可能真的是天蟲宗當初的那位『天蠱老祖』，但對方能活到如今，這是一件令人難以相信時的事情。
還有一種可能，那便是眼前這位青年，實際上是他所預想中的另一條天屍蠱，目的就是為了讓他釋放對方。
可不論對方是天蠱老祖還是天屍蠱，於雲禾而言，最重要的還是拿到『千蠱萬蟲訣』的後續功法。
現在他拿到了第五層，便也有了一定的底氣。
至少不至於讓『千蠱萬蟲訣』徹底沒了繼續修煉的方向。
同時。
還有更重要的一點。
雲禾漸漸意識到，對方雖然活得久，卻未必有著極高的修為。
至少，通過先前的簡單交手，雲禾有了自保的底氣。
現在，更需要幫助的人是對方才對，所以急切的人也應該是對方，他才是占據著主動權的那個人。
所以，對方沒得選。
要麼交出『千蠱萬蟲訣』的後續功法，要麼他便要離開此地。
天蠱老祖笑了。
笑容之中夾雜著一定的怒氣，「你還是第一個敢如此與本祖談條件的人。」
雲禾也笑著聳了聳肩。
現在就是比誰更能按拿得住，誰更沉得住氣，反正他不急。
天蠱老祖深深地看了雲禾一眼，過了許久，才緩緩說道：「你與天屍蠱打過交道，那麼應當知道，它不是個好對付的角色吧？」
好對付？
說實話。
如今的東境修仙界之中，最令雲禾忌憚的，便是天屍蠱。
如此存在，怎麼可能好對付？
對雲禾與天屍蠱的關係產生了一定猜測的天蠱老祖，並未因為雲禾平淡的表情而認為雲禾與天屍蠱的關係會有多「和睦」。
事實上。
論對天屍蠱的了解，或許整個東境修仙界，都沒人比得過他。
他繼續說道：「罷了，既然你心中充滿疑惑，不妨都說出來，本祖一一為你解答。」
為了能讓雲禾相信，他甚至補充道：「本祖可以以心魔起誓，本祖的回答定然沒有謊言。」
嗯？
雲禾挑了挑眉毛。
但還是沒有說話，只是微微抬手，示意對方先起誓。
天蠱老祖的面上閃過一抹慍怒，卻還是老老實實地起了一個極為標準的心魔誓言。
對於不是修士的人來說，起誓什麼的不過就是走一個過場，對於誓言的態度，取決於此人心中的重視程度。
可修士不一樣。
修為越高的修士，對於心魔誓言就越是忌憚，也越不可能以自身的心魔起誓，哪怕違背誓言當場不會有太大的影響，往後的日子裡也中將被心魔所籠罩，最終輕則走火入魔成為心魔傀儡，重則徹底隕落在心魔之下。
所以心魔誓言對於元嬰修士而言，束縛能力還是很強的。
見到對方真以心魔起誓之後，雲禾表面放鬆下來，但實則內心依舊保持著警惕。
對方的話，存在一定的漏洞。
不過他還是在短暫的猶豫過後，問道：「前輩真是天蠱老祖？」
「確是本祖。」而天蠱老祖坦然地點頭。
還真是.
雲禾暗自感嘆。
元嬰修士一千年的壽元，化神修士兩千年的壽元，這是絕大多數人的認知。
可對天資卓絕的一些怪才乃至怪物而言，這並非絕對。
他們總有一些令人匪夷所思乃至毛骨悚然的辦法，來規避壽元上的桎梏。
例如，將自己製成煉屍，將自己修成妖獸等等。
而天蠱老祖是如何做到的，雲禾並沒有問，但心中已然有了一定的猜想。
他這才問出心中的一些疑惑，「當年天蟲宗真的是天屍蠱覆滅的？」
「.不全是。」這一次的回答，天蠱老祖有稍稍的猶豫。
「不全是？」
「只能說，與它有著巨大的關係，並且也是最主要的原因。」
說了等於沒說。
這樣的回答，顯然並不能讓雲禾滿意，不過具體的細節肯定是一件很複雜的事情，估摸著一時間也說不清。
而且，他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問題，若是這個問題的答案對方也試圖糊弄過去，那麼本次交流也就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了。
於是他問道：「天屍蠱的來歷，它真的是前輩培育出來的？」
這個問題一出，整個石室內的氣息便再次變得凝滯起來。
天蠱老祖盯著雲禾，面色一陣變幻。
而雲禾身體也微微緊繃，做好了應對的準備。
不過讓他稍稍有些『失望』的事，天蠱老祖竟然還真給出了回答。
天蠱老祖似乎也意識到，這次的答案不能敷衍，否則雲禾估計不會買帳。
「天屍蠱，的確是本祖培育出來的。」
天蠱老祖的表情，變得有些複雜，「但是.」
「但是此蠱的基礎，是本祖在一處仙裔族秘境之中偶然獲得。」
「仙裔族？」
雲禾一怔。
仙裔族，是遠古時期，與淵族、海族這等異族齊名的異族。
不，應該說，仙裔族是當時所有異族之中，最為強大的種族之一。
據傳，仙裔族乃是仙人後裔，他們雖然有著幾乎與人類一般無二的外表，但體內所流淌的鮮血與人類不同，並且一個個的修煉天賦都極高，曾近乎統治過古修仙界。
而在古老時期，人族修士崛起的年代，對於別的異族人族修士或許會因為人手不夠而放任一部分分支逃亡，但對於仙裔族，絕對是見到一個便殺一個，誓要將整個仙裔族徹底覆滅。
因為曾經，仙裔族便是統治人類一族的存在，對當時的仙裔族而言，人類不過只是他們所圈養的一種「牲口」而已，故而人類與仙裔族的矛盾也是最大的。
同時，雲禾還曾了解到，據說當時的古修仙界空間並不穩定的年代，仙裔族可以聯繫到上界，乃至上界都能降下強大修士幫助仙裔族，也因此仙裔族才能在古修仙界如此強勢。
如今一些的古老傳承之中，之所以有些修煉的功法、秘術，有著修煉到化神乃至更高境界的原因，便是因為這些功法大多是從當時的仙裔族中流傳出來，或者是在仙裔族被覆滅時，被一些人類修士所尋得，並最終傳承了下去。
當然，這也只是一部分。
而仙裔族之所以後面會被覆滅，也是因為古修仙界的空間逐漸趨於穩定，上界所帶來的幫助越來越小，同時人類修士的繁衍速度與成長速度也遠超仙裔族的預料，最後為人類修士所剿滅。
沒想到天蠱老祖竟然能找到一處仙裔族所留下的秘境。
等等！
雲禾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面上泛起幾分錯愕。
「也就是說.」
天蠱老祖顯然知道他在想什麼，點點頭道：「沒錯，培育天屍蠱的原蠱，有很大概率源自上界。」
頓了頓後，他又補充道：「不，準確地說，其原蠱是來自上界。」
上界
沒想到天屍蠱的根腳竟然真來頭這麼大？
雖然心中早就有了一定的猜想，但真得知答案時，還是不免感到驚訝。
同時。
也感嘆天蠱老祖的大膽。
從對方的話語中，不難聽出，其實天蠱老祖雖然知道天屍蠱是知道原蠱來自上界，卻也不知道其究竟是什麼蠱蟲就敢培育，從而以秘術培育出天屍蠱，最終導致天蟲宗覆滅。
但天蠱老祖接下來的話，卻讓雲禾真的驚訝了。
「原蠱，是一條子蠱。」
「！！」
雲禾錯愕地看向天蠱老祖。
子蠱？
若真如此那豈不是說，天屍蠱其實還有可能於上界存在母蠱？
將子蠱培養成母蠱的事情，對於育蠱師而言，並不少見。
但不論是將子蠱如何培養，除非子蠱的層次、修為超過母蠱許多，否則只要遇到母蠱，定然會受到掣肘。
這是蠱蟲的生存法則，極其嚴厲的等級制度。
用一個更為簡單的比方。
比如說雲禾的屍魂蠱，就能產生不少的子蠱，而雲禾可以選擇將其中一條子蠱投入大量的資源來培育成新的母蠱，但只要這條新的母蠱層次與實力無法超越屍魂蠱的母蠱許多，便始終要受到母蠱的影響。
而天屍蠱的原蠱來自上界，若上界的母蠱沒有死亡，並且對方能力足夠強的情況下，甚至能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到屍魂蠱。
但對於新母蠱來說，好處也是有不少的。
比如，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繼承母蠱的能力、秘術乃至神通。
這也解釋了於滄魔山秘境之中，屍魂蠱所施展的那道能力詭譎的『蠱紋』由來。
同時。
原本雲禾不覺得一條剛剛誕生的蠱蟲如何能覆滅天蟲宗如此偌大的一個宗門，可加上天屍蠱原蠱是源自上界的一條子蠱，那就不一樣了。
或許在天屍蠱誕生之時，它便已然擁有了不俗的能力。
過了好半晌。
雲禾張了張嘴巴，才最後感嘆道：「前輩.你還真是大膽啊。」
天蠱老祖輕笑了聲。
大膽？
還有更大膽的。
不過不等他說什麼，雲禾卻仿佛猜出了什麼一般，忽然問道：「所以前輩，你將天屍蠱煉成了『本命蠱』？」
「嗯？」
天蠱老祖眯起眼睛，手指輕輕摩擦著手中的蠱爐。
將蠱蟲煉成『本命蠱』對於育蠱師而言是很正常的事情。
雲禾就已然將屍魂蠱煉成了自己的本命蠱，這是為了更方便地驅使蠱蟲，同時也是為了更好地施展蠱蟲的能力。
「爾後，前輩你又以秘術，嘗試奪舍了屍魂蠱？」
但云禾的這句試探，就不是一般的育蠱師會做的了。
天蠱老祖縱然偽裝得再怎麼穩重，也因為雲禾的這句話而失了態。
同時因為他的失態，進一步讓雲禾確定了猜想。
一名元嬰後期修士，如何能活數千年？
這一點，反正雲禾站在自己的角度是做不到的，若非他有著妖獸身，元嬰修士的千年壽元，便是他的極限。
如果他換位一下。
他是天蠱老祖，元嬰後期大修士，機緣巧合之下，獲得了來自上界的蠱蟲，並且成功地培育出了新的母蠱，一種十分強大近乎潛力無限的蠱蟲。
恰巧的是，此時的他已然壽元無多，那麼他會如何選擇？
將此蠱蟲作為天蟲宗偉大的傳承之一，傳承下去，然後自己乖乖接受坐化這一結果？
不。
何謂修仙者？
修天地之靈氣，劫天道之仙機，掠諸天之萬物，而納於一身著，即為修仙者。
既然作為人類修士的壽元已然到了極限，那蠱蟲的身份也並非不能接受。
天屍蠱，將會成為他新的開始。
這是合理的猜測。
天蠱老祖的反應也進一步讓他確定了猜測。
因為只有這樣，才能解釋天蠱老祖為何能活這麼久，又為何無法離開此地，無法進入育蠱室，因為他本就是天屍蠱！
同時，也說明了為什麼雲禾的神識無法感知到天蠱老祖的存在，因為他的本體就在那隻蠱爐內，其如今的外貌不過都是自蠱爐之中飄出白煙所構成虛影。
更說明了，為什麼他猜測有兩條天屍蠱，卻遲遲沒見到的原因。
就是因為天蠱老祖被困在了此地，無法脫身。
不過他也想不明白的是，如果天蠱老祖奪舍了天屍蠱，那為何外面一條，此地一條，會有兩條天屍蠱？
而且，為什麼天屍蠱能離開，但天蠱老祖卻無法離開？
更重要的是，一條天屍蠱又為何分成了兩條？
莫非，天蠱老祖培育出了兩條母蠱？
可他明明說，只得到了一條子蠱。
因為立下了心魔誓言，天蠱老祖雖然可以用一些話語繞開答案，利用一些語言上的漏洞避開誓言懲罰，但他確實說了只有一條子蠱，那這就不是假的。
解答了一個疑惑，雲禾的心中卻又誕生了更多的疑惑。
面對雲禾的審視，天蠱老祖一直保持著的溫和表情也終於是徹底消失，甚至就連模樣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只是一瞬，便從一名看起來陽光的青年，變成了一名形容枯槁渾身散發著陰翳森冷氣息的老者，甚至還夾雜著強烈的死氣以及屍氣。
死死盯著雲禾，聲音沙啞道：「你是如何猜到的？」
(本章完)